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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理学家杀人背后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05月11日13:45  新世纪周刊

  三起“谋杀”,凶手虽一目了然,

  但凶案背后隐匿的疯狂与理智却超乎想象

  -本刊记者/罗屿

  英国学者最近有个发现,著名科学家爱因斯坦和牛顿生前都患有不同程度的精神疾病。牛顿经常在空无一人的教室大 声授课,时常有被迫害的假想。晚年时,甚至一度精神癫狂,两年后才逐渐平静。爱因斯坦则一生都没几个朋友,对常人间的 闲谈尤其感到困难,另外他在大学任教时杂乱无章的讲课风格,都是患病的重要表现。

  英国学者的论断,或许还需时间考证。但在艺术舞台,近半个世纪前,瑞士著名剧作家、荒诞派大师迪仑马特就将患 有精神疾病的“爱因斯坦”、“牛顿”置于同一年代、同一作品中。话剧《物理学家》1962年在苏黎世首演,轰动一时。 不到两年,仅在德语国家便演出1500多场。此后几十年,一直是世界各大剧院的常演剧目。由国家话剧院排演的《物理学 家》4月底登陆东方先锋剧场,这也是该剧首次出现在国内商演舞台。

  科学与伦理的较量

  有人把《物理学家》定义为“科学剧”,因为剧中主角除了“爱因斯坦”、“牛顿”外,还有一位莫比乌斯,他是作 者迪仑马特虚构出的人物,同样也是一位物理学家。故事由接连几起谋杀案引出:三位妙龄女护士相继在樱桃园——一所高级 精神病疗养院被杀,肇事者是她们各自护理的病人——住院多年的物理学家“牛顿”、“爱因斯坦”和莫比乌斯。

  凶手虽一目了然,但凶案背后隐匿的疯狂与理智却超乎想象。原来,莫比乌斯经过多年研究发明了一种“万能体系” ,以此可制造出任何杀伤性武器。出于良知,莫比乌斯唯恐这一成果为军事大国利用,便假装癫狂躲进疯人院。不料,东西方 两大军事集团识破了他的骗局,各派一名科学家——一位假扮“敏感自闭”的“爱因斯坦”,另一位佯装“疯言疯语”的“牛 顿”潜入疯人院,以说服莫比乌斯为自己的集团效力。

  为完成各自使命,三位物理学家不惜勒死分别爱上他们的三位护士。当三个无辜生命因“科学”而牺牲,物理学家才 开始真正思考如何面对伦理道德。科学该何去何从?在一番争辩、论证后,三人达成一致:为避免全人类被杀伤性武器摧毁, 他们甘愿自我囚禁,永远呆在疯人院中。

  该剧导演王剑男介绍,迪仑马特最初推出《物理学家》能够获得广泛认可,和当年复杂的时代背景有关:美苏冷战正 酣,军备竞赛如火如荼,1962年,赫鲁晓夫不远万里把导弹运到古巴,向美国叫板,尽管后来这场“导弹危机”并未真正 引起足以毁灭人类的核战争,但巨大的蘑菇云却从此成为笼罩在全世界上空挥之不去的恐怖阴霾。

  其实二战以来,迪仑马特一直想要创作一部有关科学与伦理的戏剧。战争期间,部分德国科学家为希特勒设计出的各 种大规模杀人方法,比如“煤气室”等,以及他们为了进攻他国,用活人进行残酷的冷冻实验,都让迪仑马特惊骇。

  而最初给他创作灵感的,是战后美国的 “奥本海默案件”。奥本海默,被称为美国“原子弹之父”,但第一颗原子 弹爆炸后,他在联合国大会上痛心疾首地说,自己 “双手沾满了鲜血”,因而拒绝再为美政府制造氢弹。这也使得他后来受 到长达9年的审讯。德国剧作家吉普哈特,当年就曾将这一事件搬上过戏剧舞台。

  1955年爱因斯坦等人的和平宣言也让迪仑马特陷入思索。在德国法西斯侵略最猖獗时,爱因斯坦曾建议制造原子 弹。但之后看到其巨大的杀伤性,爱因斯坦开始联合多人,呼吁禁止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研发制造。

  正是这种种事件,使迪仑马特对《物理学家》有了初步构想——随着人类科学的发展,反倒发明了越来越多威胁人类 自身生存的物质——核武器、化学武器、细菌武器。这使科学家处于无比尴尬的境地。以科学为前导的现代文明究竟是进步了 ,还是倒退了?迪仑马特决心以《物理学家》,唤起人类良知,特别是科学家的良心。

  按照德语文学专家、首先将迪仑马特作品译介入国内的叶廷芳老人介绍:迪仑马特,这位研究哲学出身的艺术家,其 重要剧作都是在描述世界性的重大问题,比如人性的根本,历史的规律。他的第一部剧作《立此存照》,描写的就是一个浸礼 教徒为了信仰宁可抛弃财产和家庭的故事。其成名作《罗慕路斯大帝》,更是表现了他对世界问题的冷峻观察。

  正是由于站在全人类角度思索创作,迪仑马特才赢得了世界戏剧界极高的声誉。他曾多次获德国曼海姆城颁发的席勒 奖、瑞士伯尔尼市颁发的文学奖、意大利广播剧大奖等。他的很多作品,时至今日,仍在许多国家常演不衰,是除莎士比亚戏 剧外,最常被搬上舞台的经典。

  国内戏剧人对迪仑马特的创作,一直也很偏爱。北京人艺、国家话剧院多次将他的《老妇还乡》、《罗慕路斯大帝》 、《天使来到巴比伦》、《夜色迷人》搬上舞台。迪仑马特的作品广受欢迎,其实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他能把厚重的思想,举 重若轻、潜移默化地融入幽默台词和剧情中,并赋予其一个看似荒诞的情境。

  就像《物理学家》,涉及的虽然是科学、伦理这样的“硬”题材,但演出现场,却始终充满笑声。迪仑马特常说,“ 没有笑的东西我是忍受不了的!”他会让观众始终微笑,直到落幕时,才发觉其间的深刻。

  拷问人类的欲望

  《物理学家》的题材,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几年前国家话剧院王晓鹰导演排演的另一部“科学剧”《哥本哈根》。

  《哥本哈根》试图解开物理大师海森堡1941年去哥本哈根拜访老师玻尔所留下的历史谜团。

  海森堡,德国物理学家,犹太人,1932年获诺贝尔物理奖。他以两件事著称于世,一是提出了著名的量子“不确 定性原理”,揭示了微观世界混沌的本性;二是主持过希特勒的原子弹制造计划,但未能造出原子弹。科学史上一直有一个“ 海森堡之谜”,一种意见认为海森堡凭借科学家的良知抵制并暗中挫败了希特勒研制核武器的计划;一种意见认为海森堡没有 能力制造原子弹。

  玻尔,丹麦物理学家,犹太人,创造了互补性理论,被誉为“量子论之父”,1922年获诺贝尔物理奖。1939 年二战爆发,丹麦被德军占领,玻尔逃亡美国,与费米、奥本海默等科学家一起投入原子弹的研究,最后研制出世界上第一颗 原子弹。玻尔与海森堡既是师生,又是忘年交,情同父子。两人曾在哥本哈根共事,进行量子物理理论的研究。“二战”期间 ,海森堡与玻尔身处两大敌对阵营。

  1941年“哥本哈根会谈”之后,海森堡、玻尔的友谊宣告结束。有人认为,海森堡哥本哈根之行,其秘密身份是 纳粹间谍,他希望通过这次会面,打探同盟国研制原子弹的进展情况。还有种推断:海森堡此次来哥本哈根,是希望玻尔帮助 德国研制原子弹。另外还有种说法:海森堡此行的目的,不是间谍,不是说客,而是来向情同父亲的玻尔请教一个生死攸关的 问题:一个有道义和责任感的物理学家是否应该致力于原子能的军事应用?

  于是,话剧《哥本哈根》让海森堡、玻尔死后的亡魂重聚,他们一起回溯当年,想为世人揭露当年密谈的真正内容, 他们不断重回1941年的那个傍晚,“哥本哈根会见”被两个幽灵演绎了3次,每一次都提出不同的可能性。但面对当年的 困惑,结果总是陷于迷雾,直到最后“哥本哈根之谜”都没能找到确切答案。

  然而,当两位物理大师的魂灵一次次讨论战争,讨论原子弹爆炸后城市里狼藉扭曲的尸体,他们都深陷精神地狱,背 负着道义的重压难以解脱。海森堡说:“我在不断地解释和自辩中度过了我生命的后30年。1949年,当我去美国时,许 多物理学家居然不屑与我握手。那些造过原子弹的手不愿碰我的手。”至于玻尔呢,他说,自己本是出于正义而参与了美国第 一颗原子弹的研制,成功后获得了荣誉和尊敬,但面对广岛与长崎惨重的平民伤亡,他的后半生遭受了无休止的自谴与折磨。 两个灵魂的回忆与对话,试图引导人们对原子弹研制成功前后那段历史进行审视。

  除了《物理学家》、《哥本哈根》外,西方戏剧舞台上,还有不少把科学、科学家作为对象的作品,如上个世纪20 年代恰佩克的《万能机器人》、30年代布莱希特的《伽利略传》等。故事的相似之处在于:都假设科技进步将可能毁灭整个 人类。为了挽救人类,科学家总是要面对两难困境,甚至充当遏制科学发展的悲剧英雄。这些剧本演出后都曾轰动一时,影响 力一直持续到今天。

  如果仅仅是从科学伦理的角度解读这些作品,未免轻视了剧作家们的良苦用心。按照《物理学家》导演王剑男所说, 这些几十年前的剧目,远离战争背景后,仍能一演再演,是因为 “它们不过是借助科学与战争,拷问了人类的欲望——我们 总是在不断追求科技、经济、文化的发展。但发展的最终结局是什么?经济危机是个现实例证。但像克隆、基因技术,一旦失 控将会产生怎样的影响,没有人能说清。”贪婪,让人类索求无度,让人类对自然、对生命、对万物平衡,丧失了可贵的敬畏 之心。艺术虽然无法改变历史,但至少可以成为一种警示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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