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转到路径导航栏
跳转到正文内容

朱天文:文字巫术,让死神也迷路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06月19日12:06  新世纪周刊

  在台湾,作家朱天文的名字不仅与张爱玲、胡兰成紧密相连,而且也以侯孝贤御用编剧的身份享誉华语电影圈。如今 ,她熬字七年,化身为巫,完成最新小说《巫言》

  -本刊记者/罗屿

  台湾著名作家朱天文,1994年以《荒人手记》拿下首届时报百万小说大奖后,留下一句经典名言“写作是奢靡的 实践”。之后,茧居十余年,极少公开露面。无数 “荒人”迷,只好一遍遍重温侯孝贤导演的,那些曾掀起台湾“新电影” 浪潮的影片:《童年往事》、《风柜来的人》、《冬冬的暑假》、《恋恋风尘》、《尼罗河女儿》、《悲情城市》、《戏梦人 生》、《好男好女》。因为这些电影无一例外,编剧一栏都赫然写着一个名字——朱天文。

  2008年2月,朱天文熬字七年,回归文学的最新长篇小说《巫言》在台湾出版。今年5月,大陆也推出了该书的 简体版。

  看小说的幸福

  朱天文是幸运的。父亲是大作家朱西宁,母亲是日本小说翻译家刘慕沙,朱家三姐妹——天文、天心和天衣,个个都 继承了父母的写作基因,相继走上创作道路。“那是不自觉的选择。”虽然父母的教育是放牛吃草式——“就是不管你,也没 有让你写东西,不理你的课业。”但朱天文家的叔叔伯伯,个个是台湾文坛的中坚分子。他们在朱家讨论小说诗歌,天文、天 心和天衣就搬着小板凳过来听。耳濡目染,写作也就成了自然行为。

  朱西宁是国民党军官,朱天文小时起就有“看小说的便利”。“我父亲1949年从南京撤退到台湾时,船上有6个 关系特别好的结拜成兄弟,其中的‘六叔叔’后来在台湾做到将军。他那边没收的禁书,就拿到我爸这边来,鲁迅、老舍、沈 从文、萧红,很多很多。比起同辈,我们幸福得很。早早就喜欢上了鲁迅、沈从文。”

  高一暑假,在家里无事可做的朱天文写了处女作《强说的愁》,四处投稿。“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投稿那边的人我们都 喊叔叔伯伯,一投就用了。”

  能走创作之路,朱天文感激的还有一人——胡兰成。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父亲偶然获悉胡兰成在台北,便偕母亲与 天文前去拜访。那时,朱天文迷恋的只是张爱玲,“爱屋及乌,见不到张爱玲,见见胡兰成也好。”一年后,朱天文顺手间抄 来胡兰成的《今生今世》,“也怪了。一看,就觉石破天惊,云垂海立,好悲哀。”

  再之后,胡兰成搬到朱家隔壁,开了一家私塾,成了朱家姐妹的老师。追忆起这位备受争议的恩师,朱天文的语气特 别柔情:“胡老师有一种能力,人人到他前面,会把自己最好的部分表露,召唤出来,这是他的一个特点,总可以看到人身上 的好,他那个眼光,总让人产生一种志气,愿意在他面前拿出最好。”

  胡兰成不局限于文学的视野,也让朱天文终生效仿:“他喜欢能乐,也喜欢陶艺,还喜欢数学,他就像竹林七贤的嵇 康《琴赋》中所说:‘手挥五弦,目送飞鸿’,拨着琴弦,眼睛却看着天上的鸿雁。”朱天文一直认为,胡兰成在学问上的艰 苦自励,多为其负心、卖国、风流的名声所掩。

  一脉天真

  当年的台湾,朱天文总被当作“张派继承人”。就是胡兰成,也经常把她与张爱玲相提并论,“两人相像的地方是一 个新字,一个柔字,又一个大字。”只是,在后人眼里,张爱玲的“新”、“柔”背后裹紧了世故。而朱天文怀有的却是一脉 天真,以及对人对事的温情。  

  刘志凌是朱天文最新小说《巫言》的简体版编辑,在她眼中,“天文的善解人意,几乎无人能及。”刘志凌记得,有 次他们一行人到台湾,约好和朱天文碰面。“天文两手各挎一包下了出租车,之后,又从车上拿了一堆兜子、袋子、盒子。原 来她给我们每人都准备了礼物,没来的也有份,一一配了小卡写了字,用塑料卡袋装得妥帖,再用棉绳仔细系好,既有问候也 有叮嘱。”

  朱天文手里还有两个布袋。“一个装着雨伞,预报有雨,为我们五人各备一把;一兜是台湾青枣,怕大家路上渴,洗 好了装在保鲜袋里。”一颗颗分出去,吃到最后,刘志凌发现,“天文将人数算得准准的,青枣每人三个,不多不少,不增添 路上负担,也不会出现尴尬的局面。”

  朱天文对自己的文学名声一贯淡漠。对于外界封予的“侯孝贤御用编剧”这一称号,朱天文笑说:“一般是侯导先有 个想法,然后我们就开始聊天,聊结构,聊情节。在这个过程中,我当自己是‘空谷回音’,他发出一个声音,我这个空谷就 给予回响。”

  电影让朱天文名声大噪,但是很少在与电影有关的场合见到她的身影。她宅于家中,潜心于自己的小说,只有与侯孝 贤讨论剧本的时候才会准时出现在咖啡馆里。

  对于自己全心投入的小说创作,每每提及,朱天文一样谦逊得很。按其妹婿、文评家唐诺的说法,“她对自己的作品 有种轻视之心。外人随时可喊停。没有完成的创作,家人面前她也很少提及。按她话讲,‘是羞于示人的’。”可30多年来 ,台湾乃至内地,朱天文的作品却影响了一批又一批人。2008年,台湾出版人借《巫言》上市,整理推出了一套八卷的《 朱天文作品集》。

  作品集的出版,却让朱天文羞愧了好一阵。“看以前的东西,脸红得不行。当年,博尔赫斯可是回收了全部第一本诗 集销毁的啊。”之后,朱天文倒也想开了。“把它当作是存档,既然是存档,那就是好的坏的都存在那里,变成文学史料的一 部分;再来,也有点像尸体会说话,早年不成熟的或自认不好的,当作是尸体贡献出来。”

  提到熬字七年完成的《巫言》,朱天文说,写了30多年,在2007年才算迈进职业小说家的门槛。因为这一年, 她终于放弃了“业余式的,想写就写”的方式,尝试用纪律约束自己。“就是要养成每天固定的写作时间,像打职业赛,要维 持手感,做笔记,像抄经一样。”她说,一位已去世的京戏打鼓大师即使到了90岁,每天早上起来就是打鼓,不是为练习, 是为了维持那种状态,“要上场即中,没有暖身的,这就是职业。”

  于是,2007年朱天文创作《巫言》的生活大概是这样的:每天早上八九点,冲一杯牛奶咖啡来到书桌前开始写作 ,如同“吸一口气,潜到很深的水里”。下午一两点,饿了,便就此搁笔,不贪多。下午的时光,安心干自己喜欢的事情。晚 饭后,去喂那些心爱的流浪猫,自助餐店后的两只,庙前的四五只,学校的几只。一个星期,要保持三次运动,在国民小学的 操场上快走20圈,保持良好的体能。

  有了纪律约束,拖了7年的写作计划飞速运转起来,《巫言》就此炼成。可很多读者拿到新书,却发觉,“天文变了 ”,《巫言》不像《荒人手记》。《荒人》文字如同热情的咏叹,有股张扬气,仿佛与整个世界为敌。同样是面对时间和死亡 ,《荒人手记》中,朱天文可以如屈原般大哉大问。在《巫言》里,她却平和了,迂回了——化身为巫,用文字巫术,将时间 化为空间。“卡尔维诺说过,如果在时间和死亡两个逃避不了的点之间,直线距离最短的话,那么离题和插叙则可以使它们之 间的路径无限延长。”于是,《巫言》中,朱天文选择不断离题,用记忆中的生活细节岔开主线。

  “这条条岔路就像去威尼斯,从中间的圣马可广场出发,随便一走,就是三条岔路。右边的拱桥上一盏路灯美得不得 了;前面人家的后窗上有窗帘与红花;左边一片河波荡漾。选哪条?一选,又有好几条岔路,这边是吹玻璃的人,那边又是面 具店。终于做了决定,又出来一条岔路。”朱天文说,条条小径走过去,你会看到世事如此美妙。文学描述亦如此,不断的离 题、延宕中,生与死的直线路途,被打破。“死神都找不到你,他会在这个歧路花园中迷路了。”

已有_COUNT_条评论我要评论

Powered By Google

相关专题 新世纪周刊

相关链接的新闻

新浪简介About Sina广告服务联系我们招聘信息网站律师SINA English会员注册产品答疑┊Copyright © 1996-2009 SINA Corporation, All Rights Reserved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