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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票黄牛党生存法则调查:首先要认清帮派

http://www.sina.com.cn  2011年01月18日11:13  经济观察网

  经济观察报 记者 陈勇 天色暗下来,广场的人群并没有因为夜幕降临逐渐减少,反而更加熙攘嘈杂。

  这里是北京火车站站前广场,一个城市流动量最大地方。

  1月13日晚,北京站。全国春运火车票开售的第五天。“要票吗?去哪里?”一个穿红黑皮夹克的平头男子凑过来,低声问道,“沈阳?哈尔滨?我这有票。”

  这是春运期间这里最惯常听见的问话。

  据国家发改委、铁道部等部门介绍,2011年春运期间 (1月19日至2月27日),全国客流量将达到28.5亿人次,比上年春运增长11.6%。其中,全国铁路旅客发送量将突破历史纪录达到2.3亿人次,同比增加2554万人次,增长12.5%。

  火车站生存法则

  “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生存法则,否则就乱了秩序。”说话的是姜凯(化名),东北人,以前干过倒票,现在的身份是浙江一家贸易公司的老总,偶尔客串几次“黄牛”。

  2001年,姜凯经老乡介绍来到北京,摆过摊,打过散工,扛过包,倒过票,最后终于转了正行。按他自己的话来说,不容易。

  与其他一些小贸易公司老板一样,姜凯在火车站附近租了房子,既当家又当仓库。平日里,除了进站接货外,并不往车站多跑。姜凯说,自己要避嫌。

  姜凯常年混迹于北京各个火车站。回忆起当年倒票的日子,姜凯说,那都是被逼的没办法,谁愿意没事风里雨里地倒票,况且火车站里面还“复杂重重”。

  一位常年在火车站做快运的人士表示,火车站人流混杂,以北京西站为例,就有扛包的、盗窃的、倒票的、乞讨的、招揽的等,这些人互相之间认识,但不来往,各有各的地盘。最出名的数早期北京站出现的西北狼、东北帮等帮派。

  上述人士介绍,以“黄牛”为例,北京站“黄牛”是以安徽、东北的人为主,而北京西站以南方人为主。各地区的人之间偶尔也会有冲突,激烈的时候会引起打斗,最后由车站相关部门和业内大佬出面摆平了事。

  该人士透露,要想在火车站混,首先必须认清帮派,并摸清帮派与车站方面的关系。此外,还要熟悉火车站和公安段的所有公职人员的长相和联系方式,这样才能生存,否则就容易出事。

  如今,在北京流传有“火车站生存法则”,里面详细印有北京各个火车站及公安段负责人的联系方式,以及各个“势力”分布割据图,比如售票大厅由哪些人掌控,广场又归属哪些人群,都有很详细的记载。

  “要想倒票,就必须学会望问听,且要懂得收票和卖发票。”姜凯说,自己刚倒票的时候,由于不懂被黑过,在北京西站被两个南方人抢了票,还打了一顿,最后连报警也不敢。

  姜凯知道倒票违法,虽然判不了多重,但为了安全起见,不是熟客,他一般不理会,只说“你打错电话了”。他认为,倒票也要受风吹雨打,凭体力和脑力干活,比那些卖假药、卖毒奶粉的好多了。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姜凯干倒票也有些年头了,他说倒票一般都是亲戚带亲戚,老乡带老乡帮衬起来的。早先还有组织,从产、倒、兜、望一条龙由专人分工负责,不同地域的人有不同的势力范围。

  一位从事多年倒票的人士透露,从上个世纪90年代到今天,整个倒票行业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最早的票源是来自窗口的内部票,就在窗口前面交易,鼎盛期还出现“警民和谐”的画面。但自铁路方面加大打击力度后,内部交易逐渐减少,从明里转为暗里。“现在一般都是在窗口等退票;代售点反复排队;利用废弃车票造假。”

  上述人士表示,由于国内对倒票的处罚并不重,加之利润诱人,所以屡禁不绝。另外,“黄牛”也会针对铁路部门各种遏制措施想尽对策。如你开通春运电话订票,我就用追拨器,不仅能调节拨号速度,还能预存10个身份证号码,且售价才200-300元。此外,互联网也成为交易的新方式。

  该人士强调,倒票不可能没有关系网,一般倒票组织与火车站内部人员都互相勾结,以其他方式出票,大多都是从代售点出票,且都在晚上11点30分后。

  “你设置领号买票的措施,我就买身份证。”姜凯说,倒票的人会想出各种应对方式,从盗窃团伙那儿专收身份证,用买的身份证领号买票。

  这个说法得到北京铁路公安局人士的证实。该人士称,从破获的倒票案件来看,一些倒票组织已经从散客变为专业户,向老弱病残孕的人士进行兜售,给打击带来一定难度。由于取消了收容制度,对于这些人,他们只能进行驱逐。

  该人士指出,目前虽无任何证据查出倒票与车站内部人员有关联,但并不能代表没有这样的行为。一些售票点与黄牛勾结,大量囤票,所以才造成黄牛屡禁不止和一票难求的现象。

  对于黄牛订票“新武器”,铁路部门相关负责人则坦言,这样的情况的确存在,不过黄牛考虑到成本,最多购买2-3台追拨器,几部电话同时订票,并不可能百分百订到车票。

  上述铁道部门人士表示,目前,虽然无法全面阻止追拨器的使用,但为了防止黄牛占用电话订票资源,今年春运电话订票系统已经增加了“验证码”环节,订票者拨通热线后,必须输入系统随机显示的验证码,订票过程才能继续。

  为各个部委预留的票也是票源紧张的原因之一。“部委要票,你敢不给?国办?中办?还是总政、总后?”一位长期在铁路部门工作的人士透露,早在春运前夕,部里就已经把票都以各种形式留好了,仅今年,为搞好与媒体间的关系,部里就批了1万张卧铺票给予北京各大媒体。

  高额的利润

  姜凯说,倒票都是冲着钱去的。一张票加价30、50的,按行话只能算“扒皮”,而制假和大倒的利润则是数十倍。

  “扒皮一天收入也就几百,大头是供票的。”姜凯说,扒皮的一年收入是15万,而供票和制假在百万元以上。

  一位从事制假多年的人士表示,早期的制假都是各地倒票组织自制自贩,产、供、销“一条龙”,极个别的组织还发展到分工合作的家庭式作业。

  上述人士透露,制假的成本非常低廉,一张车票的成本仅几分不到,再通过与倒票组织勾结,采取人工出票,或者以代售点出票方式进行“出货”。一个客运高峰期,就可获利数百万元。

  接近北京站公安段人士透露,为打击黄牛倒票行为,站里采取“公便结合”,加强辖区控制,利用视频监控找信息源,并根据群众举报进行打击和抓捕。

  事实上,早在上世纪90年代起,中国警方便开始严厉打击倒票犯罪。但一位长期参与打击倒票“蓝盾行动”的警员表示,多年来,国家有关部门多次打击,层层打,反复打,每次打都大获全胜,但还是屡禁不绝。在利益的诱惑驱动下,河南、北京等地区已是全国倒票最为活跃的地区。

  他分析,中国的倒票犯罪居高不下,案件频发,主要是因为没有明确的法律进行惩罚,且处罚力度较轻,加之近年来黄牛的手段也花样翻新。

  该警员还透露,一些执法部门的人,显然也介入到了整个倒票链条之中。往往打击行动刚一开始,倒票组织就能准确获得信息,闻风而动,人去楼空。

  1月13日,呼和浩特的老于从通州果园坐地铁到西站买票,他在路上耗费了2个小时,到了售票口之后,却发现已经没有票了。为了买一张回去的火车票,他已经跑了3趟了。售票口一个老头问他,要票吗?去哪儿?我这有,加30就行。老于想了想,还是没买,他说,明天再早点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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