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第二天中午,冯老七下了决定,去挖镇湖塔。下午3点,行动开始,因为不知道具体位置,他带着记者问了一路,然而事与愿违。冯老七也有点退缩了,他嘟囔着,“自己从没做过塔,晚上还有可能下雨……”行动作罢。
挖古塔 想到夜间有雨,寻了一半便放弃
第二日上午11点多,记者醒来的时候,冯老七依然躺在里屋的床上熟睡,喊他起床,他说稍等一会,还要再睡一会。
冯老七后来说,出于职业习惯,他每天凌晨5点睡觉,一直睡到中午才醒来。多年以来,他一直保持着这种习惯,夜晚睡不着,只有等到天亮,才能渐渐入睡。
半小时后,冯老七起床了,他突然对记者说下午去挖镇湖塔。
冯老七称自己很怕热,天一热,浑身起水泡,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他去医院检查过,但没查出什么结果。打盗洞需要花费很长时间,可夏天太热,盗洞内会出现瘴气,夏天夜晚太短,不易长时间在洞内干活。他说,自己再挖一座大墓,弄点钱以后,就去外地旅游。
下午3点,天气闷热,天空布满乌云。
这时,冯老七骑上助力车,按照周涛所给的镇湖塔具体位置,先要赶去忠庙镇,然后到达湖滨镇,只要问一下附近村民,便能看见那座塔。当时记者问冯老七为何不叫上周涛,他说周涛那人靠不住,不用去管他,我们自己单独干。
因为不知道忠庙具体位置,一路上,冯老七问了不少人,按照路人指引,冯老七骑车一路狂奔。然而,车子行驶了近2个小时,还没到忠庙。这时,冯老七突然说不去了,嘴里不停骂周涛,说地点太远,自己从没做过塔,担心安全问题,又加上晚上可能会下雨,这才决定放弃。
寻暗点 从庄稼长势能判古墓所在
不过,在返回住处的路上,冯老七又骑车绕到路边的小路,说是到庄稼地里来找点。他一边骑车,一边教记者如何看暗点(平地上的古墓)。
他说,一般情况下,埋葬在平地上的古墓最难被发现,必须要看雨露、庄稼长势等等。比如,一片庄稼地上,四周的庄稼长得都很茂盛,只有一小片庄稼个头较矮,长得很嫩,而且麦穗较小,又出现枯黄状态,那里必定有古墓。冯老七解释说,因为古墓被埋在地下,可能阻断地下空气流通,会影响到那片庄稼长势,所以才造成这种状态。
找了一圈后,他说看到不少规模较小的点,距离住的地方太远,他没同意挖这些墓。后来,冯老七又问记者可会游泳,记者说会,他便骑车带记者寻找洗澡地方,找了好久,水塘都不太干净,只能骑车返回住所。
果然不出冯老七所料,晚饭过后,冯老七要去网吧上网,可是车子还没行驶到网吧,突然下起暴雨。
雨一直在下着,冯老七说他最担心下雨,因为只要一下雨,就无法去干活。在上网时,冯老七首先看了一下天气预报,在确定明天是晴天后,他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第三日-第四日
第三日中午,冯老七告诉记者,晚上去放王岗“做”一个宋墓。首次试水盗墓的记者小心翼翼地跟着冯老七穿过荒草、钻过坟地,好不容易找到这个宋代的古墓,却因为没有称手的工具无法实现预期的“目标”。只得作罢的冯老七只好打道回府,却在第四日离开巢湖前往杭州作了一回“掮客”,帮别人出售玉料。这一日,记者终于缓了一下一直绷紧的神经。
阴森隐秘却是风水宝地?
第三日中午,冯老七依然躺在床上,问他晚上到哪里做活,他说“放王岗”。
放王岗位于巢湖市东郊,东邻旗山、鼓山,西迎巢湖,传说因商汤放桀于南巢,死后葬于此岗而得名。放王岗是一座南北走向、长约500米的土丘,距离市区2.5公里。现如今,放王岗已经是一座乱坟岗。
冯老七之所以选中放王岗,除了放王岗曾发掘出西汉古墓外,更与放王岗的风水布局有关。冯老七说,古人埋葬最讲究风水,这座放王岗“风水”很好。
他顺手指着前方的一座古山寺,说那是一条龙脉,山顶的塔就是龙顶,隔壁的一座旗山也是一条龙脉,山坡的凹陷处肯定有古墓,而那两座山的中间就是放王岗,按照风水上的说法,前面两座山是放王岗的“龙引”,风水极佳。
吃过午饭,冯老七带人骑车去了一趟放王岗,把车子停在山脚下,从护山坡上向深山里走去,他想提前观察一下地形。冯老七步行在前头,轻车熟路地向前走着,半米深的杂草划过双腿,走了近五分钟,前方出现一座小山包,山包四周被浓密的小树包围,极其隐秘。冯老七一边回头一边说,就是那座山包。
冯老七先是站在小山包上,后又弯腰抓了一把封土,用手捻了一下土,“你看,这些土都是细土,又细又小,是筛子筛过的痕迹,只有古墓的封土才筛选,宋代的古墓就是这种封土。”说完话后,冯老七又用脚踩了一下坟头说,坟顶明显出现塌陷,这是古墓日积月累,已经出现下陷的痕迹。
冯老七决定,晚上来做这座宋代古墓。
第一次,喝了半斤白酒壮胆
“晚上要去开墓”,这个想法惊退了记者晚饭的食欲,记者让饭店老板拿来半斤白酒。
“你心里发毛吧?跟我第一次一样。” 冯老七笑着问。
“害怕很正常,我第一次跟师傅去盗墓,心里也害怕,后来也就越来越顺了,因为你以后会对古墓产生好奇,非常想知道墓室被打开之后,棺材内到底放着什么宝贝。”因为盗墓过多的缘故,冯老七忆起自己第一次盗墓经历,神情显得很平淡。倒在一次性杯子里的白酒,推到冯老七碗边,便又被退了回来。“干活之前从不喝酒,怕误事。”
喝酒过后,冯老七问记者心里是否还害怕,“酒壮‘怂人’胆,两眼一抹黑,啥也不认识了。”喝过酒之后,记者心里稍微平静了一些。
晚饭过后,天色逐渐昏暗下来,冯老七来到五金店内,买了一把小铲子、三根锯条,又花了3块钱买了两副手套以及一只尼龙袋子。因为没有买到铁镐,他又走到马路对面的一家五金店,花了十几块钱买了一根撬棍,但铁镐依旧没有买到。
回到住处后,冯老七拿起锯条,将铲子上把柄锯掉,之后将铲子和撬棍放在背包内,又买了矿泉水和面包,直奔放王岗。冯老七说,洛阳铲买不到,现代化工具又不实用,只要在五金店买点铁镐和铁铲等工具,就可以去开墓。
记者第一次挖墓“实战”
晚20时许,因为昨天一场大雨的缘故,天空依旧阴沉,整个放王岗被黑夜笼罩,没有一丝光亮,四周漆黑一片,静得让人害怕。
冯老七让记者先背着工具上山,他随后就来,并叮嘱记者一定不要让工具发出碰撞的响声,甚至连烟头都不要留下。
记者刚从护山坡上山,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坟头,墓碑被灯光照得发着白光。摸黑进入山口,整个山头陷入一片寂静,脚下的树叶被踩得吱吱作响,突然一只乌鸦从树林中飞出,树叶沙沙作响。
记者又穿过一片乱坟后,半蹲在山腰一处黑暗的角落里,此时眼前又是一片昏暗,看不到一丝亮光,只有一只萤火虫发着淡淡的白光。此时的记者只能集中全身精力,屏住呼吸,用耳朵听着身边的风吹草动,哪怕有一丝声响,都觉得异常刺耳。
内心莫名地恐惧起来,草丛中的虫鸣鸟叫听得异常清楚,除了心中恐惧,脑海又浮现出一幕幕恐怖场景,焦急、恐慌和不安随之袭来。半个小时后,冯老七从树林中钻出。二人一前一后向那一座宋墓奔去。冯老七先爬到坟上,用脚将坟边的杂草踩平,丈量一下后,从背包中掏出铲子,一铲一铲向脚下的坟头挖去,因为土质很硬,铲子只能铲出一些碎土。
很久,盗洞被打出一个轮廓,挖出的泥土也被装进了尼龙袋子。装了一半,冯老七让记者背着到最远处,然后把泥土撒在草丛中。
半袋子泥土很重,足有六十斤,背不动,只好把袋子先从坟上拖下,试了几下扛在肩上,依然背不动,只好一直向前拖。拖了近10米远,把土倒在一棵树边上,又用脚把堆积的土踩平。
就这样,来回背了三次泥土,冯老七突然说不能拖,“拖着袋子下去,会将坟边上的杂草压平,很容易被人发现,暴露身份。”之后,冯老七一边用铲子挖土,一边将泥土直接铲进坟边,顺着坟坡滚落到坟底,簌簌作响,他说这样做绝对安全,不会被别人发现。
盗洞被打成一个长方形,一尺多深后,他抓起一把坟土送到鼻子边,嗅一会又丢进坑内。因为土质太过坚硬,冯老七挖一会后,突然说不挖了。本来以为宋墓只有3~5米深,加上封土2米,总共不过7米深,按照事先预算,每晚挖三米,基本两三天就能完工,但是土质太过坚硬,无法下铲,又没有铁镐,只能作罢。
连夜放下活,赴杭州“交易”
第三日晚11时许,冯老七口袋内的手机响了,第三天的掘进因为这个电话早早结束了。
放下电话,冯老七说“要去一趟杭州”。来电人在电话中让冯老七尽快赶到杭州,有一个玉脂料让他拍照,然后委托其以三百万的价格出售。
冯老七将铲子和撬棍丢在坟边的草丛中,空着手从进山口处下山。
离开放王岗,冯老七骑车直奔火车站,连夜乘坐火车前往杭州。
与冯老七的暂别让记者得到了难得了喘息时间,记者独自一人叫了辆出租车来到巢湖市区,开了房间。这一夜,没有“嗡嗡”乱叫的蚊子,没有冯老七辗转反侧的影响,记者睡得很香。
醒来后看了下时间,已是第四日中午。发条短信给冯老七,问他在哪里?什么时候能赶回巢湖?他说自己已经在返回的车上,估计下午五点应该能到巢湖,“很困,不多说了。”他回复道。
下午5时左右,冯老七给记者电话,“回来了”。
之后,记者和冯老七在一家饭店喝酒。酒过三巡,冯老七突然说晚上不再干活,有一个名叫小峰的男子过来,大概在凌晨3点从汉中过来,他要亲自过去接。饭后,微醉的老七没有当即离开,而是跟记者一起来到宾馆。
宾馆内,老七拿出自己从杭州拍回来的玉脂料,后又翻出手机内的相册,一一指出自己当年从古墓盗出的古物和盗洞内场景照片:一盏发着白光的矿灯,将宽阔的盗洞照得明亮,地上摆放着盗墓工具,包括一把铁铲,一只水桶等工具。照片上的古物是一只宋碗和古代兵符。
当时,记者心有不解,既然古物都被盗出,为何还会保留这些照片,难道不怕公安查?老七解释说,这些都是随手拍的,觉得很有成就感,就保留了下来。半个小时后,老七说要去网吧上网,去接小峰过来。随后他离开宾馆,骑上助力车,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