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是“5·12”大地震5周年，上海专家基本完成了在雅安宝兴县的灾后重建规划前期现场调查工作。在15天的现场工作中，来自同济规划院的规划师总结了他们在“5·12”地震都江堰和映秀灾后重建中的经验教训，提出旅游不能“作为唯一支柱型的产业”。5月15日左右，他们将向四川省政府汇报调查情况。

　　早报记者 李云芳 发自雅安宝兴

　　昨日，宝兴县“抗震救灾指挥部”帐篷上的字样，已更换为“地质灾害防治和过渡安置指挥部”。

　　大街上，到处悬挂着鼓舞士气的横幅、标语，商店、饭店纷纷恢复营业，一家宾馆里在播放歌曲《怒放的生命》。

　　军人们在街头忙着开挖修理被损坏的污水管道，而来自上海同济大学的规划师们，也散布在街头、村里，为灾后重建规划进行实地调查。

　　多位规划师认为，由于宝兴县恶劣的地理、地质条件，以及农村生产、生活习惯的限制，并不适合大规模聚集，比较适宜二三十户的“小规模”聚集。

　　同时，规划师总结了“5·12”地震灾后重建时的经验，明确旅游不能“作为唯一支柱型的产业”。

　　11日晚，宝兴县委书记韩冰在接受早报记者采访时表示， 地震前宝兴的目标就是打造大熊猫国家公园，灾后重建还将继续按此思路去做，把宝兴打造成中国的示范旅游区，“以后就是生态旅游、熊猫文化旅游，想按照这个路径来走，这个我们是取得共识的。”

　　地质灾害点远多于芦山

　　开车进宝兴，是沿着宝兴河溯源而上的过程。

　　散布于宝兴河谷带里的县城和各个乡镇村落，给重建规划者们出了一个大难题。

　　宝兴县地形基本是一个“V”字形峡谷，场地狭窄，两岸坡度较陡，规划者们只能在这个“V”字形极为狭窄的底部做文章，用“螺蛳壳里做道场”来形容并不为过。如负责灵关镇的同济规划院专家周珂团队，一大半的力量都集中在调查河谷地带的用地情况。

　　虽然震中在芦山县，但宝兴县的地质灾害点远多于芦山县。宝兴县国土资源局局长姚旭东称，受“4·20”芦山地震影响，宝兴新增地质灾害隐患点191个，全县隐患点有400多个。

　　宝兴县地质灾害点原本就多，地震后又造成了不少地质灾害点，同时加剧了原有地质灾害点的威胁，这使得规划者在选择位置时更加捉襟见肘。

　　同济规划院都江堰分院院长肖达说，此次灾后重建比较突出的问题，就是安置地方找不到。这也是此次灾后重建与“5·12”地震灾后重建最大的不同。

　　当时都江堰和映秀都不存在这个问题。都江堰基本是平原，映秀平坦的地方也比较多。“当时都江堰和映秀的地是安全的，这里是地安不安全我还不知道。”次生灾害的威胁，让肖达觉得有些棘手，“不是光想怎么做得漂亮的问题，能不能做都要先想”。

　　因此，规划者们先要找到可能合适的地方，然后还要进行论证。

　　二三十户“小规模”聚集

　　5月9日，宝兴中学安置点，宝兴县宣传部副部长田仁先在忙着帮一位因高岩崩塌致亲人死亡的居民核实情况时，又得知另一处发生了泥石流。

　　焦头烂额中，她情绪有些低落地对早报记者说，“等你下次来这里，不知道这个地方在不在了。”

　　网友“forever_lose”在微博上给周珂留言质疑说，宝兴还能适合居住吗？再好的规划能预防地质灾害的发生吗？

　　周珂认为，只能说不适合大规模的城市建设，细看还是有一些地方是可以居住的，但需严格控制规模。

　　早在4月29日，周珂等人第一次进宝兴考察时，他就表示，没有必要搞大集中，山区就应该是二十户左右的小聚集。这样在保持良好自然关系的同时，有利于防止自然灾害，也方便安排基础设施。

　　一位规划师反问道，山区小聚居怎么配置公共服务设施和基础设施？怎么改善生活质量？如何保障安全和保护生态环境？

　　周珂回应称小聚集也是个无奈的选择，因为宝兴耕作半径太大，而且合适、安全的安置用地非常难找。

　　肖达与周珂持相同观点，他说，二三十户是一个比较合理的规模，实际上现在每个村小组也就是二三十户，自然形成的是有其合理性的。

　　他以上厕所为例，散居或者小规模聚集时，随便排放也无所谓，一旦聚集的户数太多，再随便排的话，就会超出环境的容量，环境会变得一塌糊涂。

　　再就是生产半径的问题，山区生产半径可能看过去只有500米，但要翻过一座山，那就是一个小时的事情，“一旦集中安置过多，也就意味着有些人离他的地远了。”

　　肖达还从反面来论证小聚集的好处。他举了一个“5·12”灾区当年走了弯路的例子，当时要求是100户以上才能建聚集点，而100户以上就必须配套污水处理设施。结果建了农民不用，要用也可以但须不花钱，“一吨水还要花一块多钱，谁花得起啊。”

　　“旅游不是唯一支柱产业”

　　在对话中，肖达说到2008年汶川县映秀镇灾后重建时产业过于单一的问题，只有地震旅游。

　　如何在宝兴的灾后重建中规避此问题呢？

　　肖达表示，目前在宝兴先要搞好灾后安置规划，产业发展是第二步考虑的问题。

　　周珂也表示，产业发展的问题目前还在探讨，还没有一个成熟的想法，“至少大家明确，旅游不是作为唯一支柱型的产业。”

　　周珂认为，旅游只能锦上添花，如果一味想靠旅游来作为农民的重要生活来源，就会出问题。因为真正有价值的旅游，是建立在当地居民有自己一套完整的生产、生活体系上面，“有自己的产业，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特点、文化、环境，这才是我们(旅游者)想去看到的东西。”

　　肖达说，产业发展当然还要提到旅游，一方面旅游还是可以富民的，特别是四川人喜欢休闲玩耍。另一方面，对政府来说，搞旅游更多是结合环境改造，提升环境品质，“大家住得舒服一点”，此外旅游可以提供一些工作岗位。

　　宝兴是最早发现熊猫的地方， 自称“熊猫老家”、“熊猫故乡”。肖达说，宝兴应该把熊猫牌打足，“如果全世界都知道熊猫是这个地方最早发现的，如果大家要看熊猫，就要到这里，那就不一样了。”

　　宝兴15日：上海规划师 基本完成现场工作

　　早报记者 李云芳 发自雅安宝兴

　　周珂启动车子，出发去村子里调查。一通电话打进来，“我又来搞灾后重建了。”他回答道。

　　周珂是上海同济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复兴研究中心的主任，“从头到尾”参加了都江堰的援建规划工作。如今又带着自己的团队进入宝兴，再次参与灾后援建的规划工作。

　　上海同济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下称同济规划院)此次对口宝兴县，一共来了30多个人，其中很多人参与过都江堰的援建规划工作。

　　再进灾区，周珂的经验已经很丰富。他自己开着车，翻山涉水进出灾区那藏在深山里的一个个村落，路上还不忘讲各种“故事”。他们到的当天晚上又有余震，一个“新人”问要不要跑。周珂说数数，像数秒一样，如果从1数到5还在晃，那就要跑，“可能就有大的(地震)”，但还没数到3就不晃了。

　　周珂这一组被分工对接宝兴县灵关镇，灵关是宝兴县的经济重镇，经济总量占到整个宝兴的2/3左右。

　　考察

　　4月28日，周珂在机场发了一条微博：四川，俺又来了，只不过换了地方，不去都江堰了。

　　他此行是要去参加四川省住建厅召开的“4·20”芦山7.0级地震灾后恢复重建城乡规划动员会。参会者，还有同济规划院的院长周俭、副院长王新哲以及都江堰分院院长肖达等。

　　动员会上宣布中国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下称中规院)、同济规划院、清华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下称清华规划院)分别对口芦山县、宝兴县、天全县，开展灾后重建规划的前期调查工作。

　　动员会一结束，周珂一行五人连夜直奔雅安，计划次日经芦山县进宝兴。“我们几个都是2008年负责灾后重建的，所以先进宝兴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要做哪些事情，要派多少人进来。”

　　次日一早，他们开车进入宝兴，沿宝兴河溯源而上，考察了大溪乡、灵关镇，到了县城所在的穆坪镇，他们又分成两组各走一条峡谷，一组考察蜂桶寨乡和硗碛乡，另外一组则进入另一条峡谷，查看五龙乡、明礼乡、陇东镇和永富乡。

　　当晚，他们与宝兴县县委书记韩冰进行对接。

　　4月30日上午，宝兴县委副书记杨玉君领着他们考察了县城所在的穆坪镇。在得知灵关镇地位的重要后，规划专家们又返回灵关镇，再次进行了考察。当晚，他们回到雅安，与雅安市住建局及中规院团队进行了座谈。

　　取经

　　5月1日，周珂和肖达返回都江堰市，找到都江堰规划局的人员，探讨关于农房灾后重建方面的问题。

　　周俭等人回到上海后，联系了原上海都江堰灾后援建指挥部的官员来介绍经验。

　　3日，同济规划院开了一天的会，上午是请原上海都江堰灾后援建指挥部的官员从产业扶持、项目设计等方面介绍情况；下午规划院自己开展讨论。

　　原上海都江堰灾后援建指挥部官员介绍的一大经验令注册规划师苏运升印象深刻。这位官员称，在农村通勤超15分钟就是极限，而当时建设的板房集中区离工作地较远，农民不愿去住。后来改换了方法，补助每户农民5万元，结果农民都愿意自建农宅。

　　规划院自己的讨论会主题比较丰富，产业发展方面讨论了熊猫旅游、红色旅游、藏族旅游、石材产业等方面，同时穿插了交通规划、新城镇化等内容。

　　当天的会议还明确了规划院各个所对口负责的乡镇，基本上一个所对口一个乡镇或两个乡镇。最终决定派出七组人马，另有四五个所作为后备。

　　4日晚，周珂又赶回成都，以便次日参加四川省住建厅组织的学习会。

　　进场

　　5月5日晚，同济宝兴灾后重建规划组第一批20人抵达雅安。

　　次日一早，他们在细雨中进入宝兴。都江堰分院一组到了宝兴县城所在的穆坪镇，而复兴研究中心一组驻扎在灵关镇，还有一组负责大溪乡。

　　7日傍晚，周珂完成当天的调查工作后，趁着道路封闭前开车从灵关镇赶回成都机场，接同济宝兴灾后重建规划组第二批16人到雅安。

　　次日，第二批成员进入宝兴，负责宝兴县其他乡镇的规划前期调查工作。根据安排，他们要调查当地的灾损情况、地灾隐患分布、安置区选择、产业发展情况等。

　　10日，负责灵关镇和大溪乡的两组人员，就这两个乡镇的灾后现状调查、灾后重建规划的思路和宝兴县指挥部做了汇报和沟通。其他5组则在宝兴县城做了汇报和沟通。至此，现场调研工作暂告结束，规划人员开始进行方案整理。

　　12日，同济宝兴灾后重建规划组的现场工作基本完成。15日左右他们将向四川省政府汇报调查情况。

　　“司机班长”周珂的一天

　　早报记者 李云芳 发自雅安宝兴

　　周珂被戏称为同济规划院的“司机班长”，这次在宝兴他再次“兼任”司机一职。

　　负责灵关镇的周珂一组分成三个小组，两个小组沿着灵关镇相对平坦的河谷地带挨家挨户进行调查，周珂开车带着吴斐琼、张雅作为第三组，专门调查外围大山里面的村。

　　(一)

　　7日晨，在宝兴建设局测绘办主任陈宝明陪同下，周珂等向紫云村进发。

　　陈宝明指点着经后山村沿紫中路向紫云村进发。刚进后山村不久，电话联系紫云村的乡干部骆开华被告知紫中路前一日因塌方被阻断。

　　车子掉头到灵关镇接上骆开华，转而经大渔村沿紫西路向紫云村驶进。这就绕远了，走紫中路只有17公里，走紫西路就得20多公里，而且有一段2-3公里长的烂泥路。

　　经过大渔村时，周珂说前一天在大渔村走访，有一户人家花30万元刚建好房子，就发生了地震。房子没事，但后面靠着的山快要垮下来了……

　　车里一片唏嘘。

　　(二)

　　经过一个小时的行驶，10点左右，车子抵达村委会所在的紫云村四组。

　　周珂等三人先对照着地形图，观察紫云村的实际地形，拍照。又让村主任李靖一一指出各村组的分布点，以及潜在安置点的位置。

　　随后，对照着情况调查表了解紫云村各组的户数、人数、宅基地的大小、房屋倒塌数、公共设施破坏、村民安置意愿等情况，吴斐琼一一填入表中。张雅则按着计算器看总数相加是否准确。

　　周珂又着重询问了该村目前的产业及未来产业发展的设想。

　　李靖说，目前主要是种植山木、药材及外出务工。对于产业设想，他想搞一些特殊养殖，如石蛙、雅鱼养殖等。他又介绍说，紫云村空气好、环境好，希望有人来投资开发休闲产业。

　　(三)

　　11点左右，周珂又让李靖领路来到潜在安置点黄果坪现场查看。

　　看着山上的森林，周珂表示，紫云村所在的山里不缺木头，可以尝试建设木结构房屋，既有特色，又能防震。

　　几分钟后，车子开到黄果坪。周珂发现此处颇为开阔，地形也相对平坦，旁边还有一条河沟。他指着四周的小山说，小山还能够对外层大山可能的地质灾害起到遮挡作用。

　　有一条宽阔的未硬化的土路穿过黄果坪。李靖介绍说，这条路原本往北可通宝兴，往南可通芦山，但“5·12”地震时山崩堵塞了道路，至今未通。

　　周珂认为，打通这条路，可作为应急通道，做成3米多宽的乡村公路，成本不会太大。

　　(四)

　　看完黄果坪，已是中午，李靖将大家拉到自家吃饭，村支书苟必姜也赶了过来。

　　李靖拿出当地产的一种茶喝，还端上了当地产的一种“野油菜”，味道都不错。

　　周珂认为当地缺乏休闲和旅游的吸引项目，没法留住游客。尝到茶和野菜味道不错，他建议尝试搞定制服务，哪里需要就对口满足哪里，一般只需要物流寄送。

　　话题又转到安置的问题，周珂建议集中安置。他举都江堰的例子，称可将各家猪圈集中建设，每家一格。

　　在来的路上，周珂观察到，村民都在房屋附近种菜。他说，如集中安置，还可以就近给每家规划出一两分菜地，“不能说做饭时为了一把葱还得骑摩托车去拔，给每家规划一两分菜地还是有空间的。”

　　紫云村的调查结束后，周珂驱车原路返回，赴后山村和安坪村调查。

　　比起紫云村，后山村的潜在安置点不怎么如意，一个太小，且在陡坡上；另一个在河谷里，旁边遍布地质灾害点。“这个地方真恼火，真恼火，得再看看，再看看”，周珂不停重复。

　　安坪村干脆连适宜安置的地点也没有，因为到处都是地质灾害点。

　　下午6点多，直接回灵关镇。周珂还要趁着晚上7点封路前开车回成都，去接抵达的第二批人进来宝兴。

　　把映秀一些企业搬走了这让我觉得有点遗憾

　　早报记者 李云芳 发自雅安宝兴

　　肖达是同济规划院都江堰分院院长，他在灾后重建方面的经验颇为丰富，曾牵头负责汶川县映秀镇灾后恢复重建总体规划设计、参与编制都江堰市“壹街区”综合商住区详细规划。

　　如今，作为同济宝兴灾后重建规划组成员，他又来到宝兴县城所在的穆坪镇负责灾后重建规划的前期调查工作。

　　今年是“5·12”大地震五周年，早报记者委婉地问到，回头看5年前的重建，有何经验或反思时，肖达非常开放地展开了这个话题，而且是从反思说起。

　　对映秀的遗憾：

　　把一些企业搬走了

　　东方早报：今年是“5·12”地震五周年，回头看5年前的重建，有何经验或反思？

　　肖达：最主要的还是产业上的问题，关于产业这块我认为我在映秀的时候做得不够，当时因为空间所限，安置空间不够，把一些企业搬走了，导致映秀镇现在的产业相对单一，只有旅游——地震旅游。

　　这个问题是我觉得有点遗憾的地方，所以现在在积极帮助映秀引进一些企业。

　　灾后重建不能光解决灾民将来住在哪里的问题，而要在产业方面有一个提前的考虑。如果灾后重建只是倒了房子再给盖上，或者A区倒了房子，给他在B区建个新房子，是不能解决他将来的生活的。

　　灾区的产业发展问题是最关键的，是策略性的根本问题。当然还有其他一些技术方面的问题，但都不是策略性的大问题。

　　东方早报：这次宝兴灾后重建，如何克服这个问题？

　　肖达：现在先要搞好安置规划工作，产业发展问题是第二步。但规划时既要考虑人的空间，也要考虑产业的空间，要把产业的空间预留出来。虽然整个宝兴主要的产业基地在灵关镇，但绝对不能说宝兴县城将来就只有旅游，这对宝兴县城并不是一个好的发展局面。

　　灾后重建资金问题

　　或借鉴都江堰特殊政策

　　东方早报：都江堰重建时候有哪些特殊政策？

　　肖达：都江堰有特殊性，因为它所属的成都市是国家指定的农村土地流转试点。

　　譬如说，农民平均一个人的宅基地可能就有70-80平方米，集中安置后每个人只有10-15平方米，剩下几十平方米的宅基地指标，可以流转到成都市来用。

　　成都城市要扩张，要建设新区，需要大量建设指标，于是就购买农村宅基地的指标。这些指标就值钱了，从最早的18万元/亩，最贵卖到了45万元/亩。这样，都江堰有的农村居民不用自己花钱就拿到了新的安居房，还有的拿了房子折算后还能拿到钱。

　　为什么要说这个呢，因为当时都江堰很大程度上依靠这个政策解决了农村灾后重建的资金来源。当时国家的对口资金基本针对的是城市、乡镇，农村地区得到的资金是很少的。

　　东方早报：这次的灾区重建农村能否沿用这个政策？

　　肖达：没法直接照搬过来，都江堰是在试点改革，人家可以做一些这里不能做的。按目前的政策，雅安这里的土地甚至流转不出村镇。

　　但这种操作方式是可以参考的，如果宝兴下一步灾后重建要做一些政策突破、设计的话。

　　不过，雅安要到这个政策了也有担心，因为这边的宅基地指标不会像都江堰那么值钱。都江堰的宅基地指标能够流转到成都，所以值钱，因为成都地价贵。

　　尽管如此，但能争取到宅基地指标流转到县或市内，至少价钱相对高一点也好，指标流转得越远价钱越高，可以流转到值钱的地方。

　　东方早报：还有其他特殊政策吗？

　　肖达：都江堰当时还有一个政策，是四川省国土厅给的政策。重建安置可以先借耕地指标，先把耕地拿去用了，回头再把老村子复耕，达到耕地标准。而正常的途径是，先把新的置换耕地弄好了，你才能去占用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