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地撑起最大慈善学校的杭州燕姐，义务收留着88个学生

　　她开在古城的三家客栈，所幸逃过一劫，本报记者连线燕姐，回忆惊魂一夜

　　十米开外，大火就在骑墙上扑腾着

　　本报首席记者 肖菁 本报记者 柏建斌

　　如果没有这场大火，独克宗的雪夜是宁静而圣洁的，月光照在嶙峋的古城老宅上，老宅有的变身客栈，有的装点成了酒吧。1月份不是香格里拉的旅游旺季，稀疏的游客和客栈的老板一起围坐在火炉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故事，吃着烤年糕，扒拉着窝在炭火里的土豆和番薯。

　　远远地总会传来人们弹拨着吉他的轻歌慢吟——不为营生，只是为了生命里的不期而遇。

　　站在自家客栈的二楼阳台上，燕姐狠狠地甩了一下头，像是要甩开那幅刻在心里头的画面。雪花一大朵一大朵密密匝匝地落下来，仿佛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是古道上千百年的老城在消逝离开时与这个时空最后的对话吗？

　　独克宗，神秘而又美丽的“月光城”，茶马古道的枢纽，1300多年的历史，在11日一场从凌晨延绵到中午的十小时大火后，其核心区域付之一炬，不复存在。

　　仅十米之遥

　　她的客栈因隔壁水泥楼才保全

　　大火是11日凌晨1点起燃的，一直到中午明火才完全扑灭。最初的着火点是位于古城东面的如意客栈。而后在风势的带动下，呼啦啦一路向西。

　　燕姐大名陈燕，杭州人，十多年前她去香格里拉旅游，看那里的孩子读书太苦，回来后，她就卖掉了杭州的房子，到古城创办了慈善学校迪喜，拉起了杭州与古城的连线结对助教，之后又陆续盘下了几家客栈，赚来的钱继续用于办学。

　　燕姐的青稞客栈在此次大火中幸存，非常惊险。

　　11日那天大约凌晨2点，外面传来些许人声——不是旅游旺季的古城这个时候理应是非常安静的，所以她披衣到阳台张望，夜晚的空气冰凉而清冽，远远的只看到几柱烟。燕姐继续回房睡。

　　大约40多分钟后，有朋友来敲她的门，说起火了，赶紧起床。燕姐叫醒了学生，穿好衣服，大家走去新城，什么都没带。

　　到了新城之后，燕姐和客栈服务员放心不下，于是再次从新城赶到古城北门街，那个时候快5点了。

　　离客栈不远，就碰到不少朋友和开客栈的同行。他们一边跑一边叫嚷着。

　　这时燕姐看到了火，大片大片地，迅猛地往西而来，看得人心惊肉跳。眼看着就要烧到自家的青稞客栈了，好在火被隔壁新砌的钢筋水泥楼给挡住了，火头往骑墙上扑腾了好几次，终于没有过来。

　　“青稞”得以保全，距前面着火的房子不过十米。

　　古城木屋密集

　　十分钟火烧连营

　　“我还没来，你已经走了”……这两天，网络上都是网友对独克宗的追忆。大家还在问，为什么损失那么大？为什么大火一燃就是十小时？其实在凌晨1：30左右当地消防就到了。当时消防所见不过是三四栋楼起火，但十来分钟，大火向西迅速蔓延。

　　在11日晚上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迪庆州政府解释独克宗古城火灾规模大原因有三个：一是古城房屋多为土木结构，易燃烧；二是城内通道狭窄，大型消防车无法进入受灾核心区；三是当地气温较低致消防设施供水水压不足。

　　而根据央视记者现场对消防的采访，我们还能探究更多细节：比如，整个古城只有一个消防蓄水池，蓄水800吨，那天晚上，800吨水在消防水枪的喷射下仅仅十分钟就已经见底。而调水区域，也就是最近的水源距此有1.5公里。等到水源再次接上时，老屋一栋接一栋已经火烧连营。

　　此次被烧毁的就是古城核心的四方街区域，这里房屋密集，巷道逼仄，普通巷道不过两三米宽，消防车和大型设备根本进不去。而近来，香格里拉的夜晚温度大多在-7℃到-10℃，很多消防水管接头一落地就结了冰，也影响了作用发挥。

　　至11日中午，明火被完全扑灭。着火区域也被警戒线拦了起来，消防和武警官兵在里面继续翻查。

　　来，住我这里

　　喝口水歇歇脚吧

　　古城昨天一片凄凉，有网友问，还能修复吗？

　　从现场场景来看，“修复”是不可能了，如果要再现基本上只能靠“重建”了。因为都是木头和砖瓦结构的房屋，十小时大火过后房屋统统坍塌，大型挖掘机在焦黑的废墟上头翻挖着。

　　那一块块焦黑的木炭，兴许是当年给你留下奇妙印象踩上去吱吱嘎嘎的地板，那一截大木头原本兴许就是雕花的房梁，还有那一块块玻璃成了废墟里泛白的疙瘩。

　　有灾民坐在那里哀嚎，什么都没带出来呀！

　　旁边完好的客栈和酒吧昨天都照常营业，主人们纷纷出来拉着灾民往自家带：来，住我这里吧！

　　有关灾民的安置工作也成了昨天下午政府第二次新闻发布会的重点，总共有200多户灾民，政府在县城里腾出了11家宾馆用于安置，城内在营业的客栈也都主动安置灾民，有些受灾的咖啡馆和酒吧老板就此早早地放了员工年假。有员工问，过完年还要不要过来了，老板说等他电话。

　　昨天，微信圈内也一直在转发着独克宗的救援信息，目前影响比较大的有蓝天救援队，以及知名民宿老板瑜飞。蓝天救援队说，火灾当时他们有八位救援队员进去了，帮忙扛出了不少煤气瓶，有的帮忙掀掉了屋顶，也为了减小火势。瑜飞的客栈已经容纳100多人。现在他最新的信息是需要棉衣和棉被。他说，他已经接到了全国各地的捐助电话。浙江的也有，好像都是个人，有的人11日就直接把保暖用品快递过来了，跟瑜飞说，等着收就行。

　　在独克宗的浙江人不多，有的几个也都是开客栈，或者做点土特产的小生意。

　　燕姐说，好在她的三个客栈都没事，她的孩子们还有地方住。据杭州联络站负责人林玮说，目前燕姐的迪喜学校义务收留着88个学生。杭州市联络站的助养人士提供给每个学生的学费等大约每人1万元，算下来也就六七十万元，而教师费用和日常学生生活等费用，基本上都靠燕姐3个客栈的收入。

　　“这一场火灾下来，估计要来学校的孩子会大量增加，我们正在筹备扩大教学用地”，昨天，燕姐跟老师们开会开到很晚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