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等到你!”在海南省副省长谭力被查的消息传出后,一位网友如此评论道。7月8日下午4点,中纪委监察部网站通报,谭力因涉嫌严重违纪正接受组织调查。这是冀文林之后海南今年落马的第二位副省长,也是今年落马的第十五位省部级官员。
谭力以前在四川任职多年。2008年,他任绵阳市委书记时,因在汶川地震期间一脸笑容,被网友讥讽为“谭笑笑”。此后,他的口碑不断恶化,网上也时有举报他的材料。这次,谭力没能笑到最后。
落马传闻不断
2011年初,谭力任海南省宣传部长时,就曾传被调查。但当年2月出席政府会议时,谭力已身兼数职——省委常委、宣传部长,副省长兼海南国际旅游岛试验区工委书记。外界认为,谭力明显是被重用,传言也烟消云散。
一年后,谭力的官路仍旧一片坦途。据《海南日报》报道,2012年5月14日下午,省委副书记、省长蒋定之主持召开省政府常务会议,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谭力等出席会议。这是谭力第一次以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身份露面,他在省政府领导分工中分管财政、监察、审计、发展改革、交通运输、统计、地税、金融以及省行政学院等。
不过,落马传言很快再度袭来。今年2月18日,冀文林被宣布接受组织调查时,谭力被传限制出境。据媒体报道,当天晚上,一位接近海南省政法系统高层的人士透露:“春节前,冀文林和另外一位省部级领导已经被有关部门找去多次谈话,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并没有在节前收网。” 当时,坊间传闻称,另一领导就是谭力。之后当地官员否认此事,称其当时还在省政府工作。
今年5月,又有媒体称,谭力曾回成都办事,在饭桌上依旧是谈笑风生,一副标准的“谭氏”笑容,这让当地官场对“谭力被限制出境一事”充满怀疑。
现在看来,此次传言并非空穴来风,经过5个月的等待后,谭力最终落马。被查前,他最后一次露面是在7月4日。当天,海南省委常委会研究落实党风廉政建设“两个责任”有关意见,谭力以省委常委身份出席了这次会议。目前,谭力的名字已经从海南省政府官网的领导栏中消失。
用哭来排解压力
谭力1955年出生于重庆。16岁时,他插队到长宁县桃坪公社兴龙一队。结束知青生活后,他完成了四川省高县师范学校的学习,当了一名小学教师。之后,他调入长宁县文教局、县委宣传部工作。
1979年,谭力参加高考,考入重庆师范学院政史系。大学毕业后,进入四川宜宾地区教育局工作。1985年,谭力到四川省委第二党校任教。此后10年,他完成了学术和仕途上的双重储备。1992年底,年仅37岁的谭力被评聘为教授,并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1993年4月,他到成都市近郊的郫县挂职锻炼,担任县委副书记。挂职结束后,谭力的仕途走上快车道。从郫县县委书记、县长,到成都市市长助理、市委宣传部部长等,几乎一年一个台阶。1998年10月,谭力进入市委常委班子,成为正局级干部。
政界人士认为,谭力的仕途之路,最为重要的两步是在广安和绵阳的任职经历。2001年3月,他履新广安,出任市委书记。据媒体报道,在其任职的3年多里,广安的城市面貌发生了很大变化,路宽了,还修了广场,“城市大气多了”。不过,广安的一名处级官员称,谭力在广安最大的政绩是建设邓小平故居保护区。2004年8月,在邓小平同志诞辰100周年前夕,也是谭力离任广安前,当地还建立了邓小平纪念馆。
在广安,谭力虽“政绩卓著”,但坊间已传出其在新城开发中涉嫌利益交换,曾被人举报。
而这位谭书记被全国人民所熟知,是在调任绵阳后。2004年底,谭力到四川第二大城市绵阳任一把手。虽是平调,但绵阳在省内的政治、经济地位都颇为重要,他的政治前程也一度被看好。
2008年,“5·12”大地震发生后的第四天,中央领导到绵阳灾区视察灾情,在新华社记者拍摄的照片中,走在后排的谭力,面带笑容。这个笑容,立刻引来一片非议。之后,有网友发现谭力的笑脸不止出现过一次,其他媒体也捕捉到了类似的镜头。有细心的网友还把他平时开会板着脸的照片与此进行了对比,“谭笑笑”因此名声大噪。
当时,谭力在接受《南方周末》采访时辩解称,“我觉得多数人是不明真相的。你说我笑了,你要看我是在什么场合下,总书记和总理来了,我去迎接他们啊,当然心里是高兴的。”他还说,因为悲痛和压力睡不着的时候,他就吼、哭,发泄情绪,缓解他有生以来从未遇到过的压力。
5万以上不撒手
其实,在主政绵阳期间,谭力已经是恶评不断,当地就曾流传着“谭盒子不走,绵阳人讨口”的顺口溜。
谭力到绵阳任职后,大搞市政建设,主持了两项大型市政工程——绵江(绵阳至江油)公路改造工程、绵阳会客厅工程。一位知情人士告诉记者,“他亲自抓这两个工程,什么都得他说了算。”而多名绵阳的老干部举报称,谭力曾从市政工程中获利不少。
当然,谭力也不缺帮手。一位在市农办工作过的官员告诉记者,他的第一任妻子有家工程公司,承揽了不少广安、绵阳的绿化工程。“绵阳到江油的公路,原来的树都砍了,重新搞绿化,重新栽,这些活都是谭力老婆公司干的。”
谭力的强势是出了名的,尤其在钱上“绝不手软”。一位绵阳官员告诉环球人物杂志记者,当时绵阳财政支出5万以上,必须要他本人签字。有一年,绵阳要举办旅游节,想找媒体帮忙宣传,可手下人都怕惊动了谭书记,只好把宣传费用拆解,每笔不敢超过5万元。
在生活中,谭力的爱好颇为广泛。一位四川官员向记者透露,谭力喜欢旅游、摄影等。2007年,绵阳某县委书记为了讨好他,在一个国家森林保护区盖了栋别墅送给他。那时,该县委书记宴请谭力时,桌上摆上了苏门羚、扭角羚等珍稀保护动物。谭力笑着对该县委书记说:“这是国家一级、二级保护动物啊!”县委书记说:“从山上滚下来摔死的,不吃可惜了。”谭力哈哈大笑,说:“我一来,你们这儿的野生动物就集体跳崖啊?”不久后,该县委书记被提拔为绵阳市副市长,后因贪污被判刑。谭力也酷爱摄影,他曾把自己拍摄的风景照制成明信片,在绵阳一些县市和部门内发行,据说当时很受欢迎。
谭力喜欢美女也为当地官场所熟知。调任绵阳后不久,年近50的谭力就跟原配妻子离了婚,迎娶了绵阳电视台一位美女主持人。2005年后,他又将爱妻调至市礼宾局,并在灾后提拔为北川县委领导之一。
落马或与刘汉有关
不管是地震风波,还是当地举报,都没能阻挡谭力的仕途。2009年,谭力跨省交流至海南,升任海南省委常委、宣传部长,由此跻身副省级高官之列。
在海南任职时,谭力依旧爱摆官架子。身为宣传部长,却与媒体关系不好。而冀文林被调查后,谭力变得低调很多。据报道,海南省一名在职厅级干部称,今年3月中央巡视组进驻后,谭力态度发生了很大转变。谭力作为常务副省长经常主持政府常务会议,“春节之前,他进入会场,不苟言笑,不跟任何人打招呼,径直走到主席台上开会。中央巡视组来了后,开会前他会主动和人打招呼,对大家笑一笑,主动讲笑话。但我们知道,他是害怕中央巡视组。”
虽然谭力在四川任职期间,与李春城、李崇禧等都有短暂的交集。但绵阳官场人士认为,谭力落马与刘汉案有关。
5月23日,刘汉等36人特大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案在湖北咸宁市中院宣判,刘汉一审被判处死刑。随之,远在海南的谭力被牵出。据知情人士称,谭力在绵阳期间与刘汉关系密切,才使其在当地的产业不断壮大。“土地审批,收购国有资产项目,需要通过市主要领导批准,刘汉和谭力交情不一般,他在绵阳看上的地盘、项目基本都能拿到。”
此前新华社报道称,刘汉前妻杨雪曾交代,刘汉不惜用重金大肆结交官员。“刘汉会带我一起跟他们吃饭,向他们赠送黄金、翡翠等贵重物品,价值几十万甚至几百万。”杨雪交代的官员中就包括谭力。而刘汉送礼也会投其所好。因为谭力喜欢古玩、字画,他办事一般不直接收钱,只接受“雅贿”。
如今,已被调查的谭力,恐怕再没这个雅兴了。
(原标题:谭力的多面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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