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治疗江湖:从业者背景不同头衔各异

2014年09月19日13:29  中国新闻周刊 收藏本文

  “伟哥革命”

  杭州宝善堂的网站,把马晓年与童嵩珍的合影照片挂在首页,以此来证明这家性治疗机构的权威性。由此可见马晓年在中国性学领域的“江湖地位”。然而,如果你走进马晓年在北京玉泉医院的性医学门诊,会发现他的“老巢”和他的“地位”并不相称。这里远没有童嵩珍的治疗室“高大上”。坐在墙面油漆斑驳、面积只有几平方米的诊室里,满头白发的马晓年用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的低缓声音说,“我的这个性医学科,算是没搞起来。”

  1996年,51岁的马晓年自愿申请从国家计划生育委员会科研所调出,到北京西四环外的玉泉医院开设了性医学门诊。从那时到现在近20年过去了,迄今全国仍仅有两家公立医院设有性医学门诊——除了玉泉医院,还有张滨在广州主持的中山大学第三附属医院的不育与性医学科。

  马晓年介绍说,科室创建之初,作为医院的特色门诊,得到了北京市卫生局与院方的支持。但在2003年,玉泉医院被清华大学收编为附属医院,调整了发展重心,性医学被边缘化,经费也就捉襟见肘了。如今,相比北京各家“三甲”医院人满为患的情形,只是“二甲”的玉泉医院病人不多,门庭有些冷清,性医学科更是坐上了冷板凳——加上马晓年一共只有两名医生,每天大约有两三个病人“慕名”前来。

  马晓年毕竟拥有中国性学会副理事长、性医学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的头衔,他的照片不仅出现在杭州宝善堂的网站上,也出现在北京五洲妇儿医院的出诊专家介绍里。照片下面罗列着他的博客文章,打头的一篇就是论述女性“性福”的问题。

  相比其他医生平均几分钟或者十几分钟就能打发一名病人,马晓年给患者看病的时间每次至少都需要半小时。“要先问性史,找出问题,有的需要普及性知识,还有的需要心理疏导。”不过,作为一名正规医院的男科大夫,马晓年和其他性治疗师不同,他最主要的治疗手段还是——开药。

  有统计数字显示,40岁~70岁的男性,阳痿发生率高达52%,也就是说,平均每两名男性就有1人阳痿。1998年,能够治疗男性性功能障碍的药物万艾可(伟哥)诞生,马晓年称之为“现代性学的第三座里程碑和性治疗的一场革命”。

  在美国,伟哥上市后的第一周,每天就开出1.5万张处方,第二周上升到每天2.5万张,第三周每天3.5万张,至第七周,达到每天27万张,创下了全球药物史上的最新纪录。生产伟哥并拥有其专利的辉瑞制药公司的股票随之暴涨。过去,美国阳痿患者的就诊率只有7%,而在伟哥上市之后很快增长到40%。

  2000年,伟哥进入中国。一粒50毫克的蓝色小药丸,身价高达人民币99元,而且不在医保范围内。但它依然受到了男科医生们的青睐。

  截至2005年退休时,马晓年一共看过2万多病人,其中有83%是男性,在他看过的男病人中,又有90%以上都被开了药,而且大部分是伟哥。马晓年说,即使是心因性(心理因素造成的)阳痿,也需要使用伟哥来辅助治疗。“光有心理辅导不见得有用,但只要他能够在性事上成功一次,心理上的焦虑就会因此一扫而空。”

  在杭州召开的世界华人性学家学术大会上,很难遇见潘绥铭。要想找到他,有一个窍门,那就是多到墙角、垃圾箱等能够自由抽烟的地方转悠——会议期间,他更多的时间是躲在一旁抽烟,而不是去和其他参会者交流。

  潘绥铭退休前一直担任中国人民大学性社会学研究所所长。作为一名与实践领域相聚较远的性社会学家,潘绥铭在大会上保持的“高冷”,就像他对待伟哥的冷眼相看一样。他认为,在历史上,阳痿、早泄之所以被当作“病”,其实是因为不利于怀孕,因而损害了“性的惟生殖目的论”。而当今,则主要是因为庸医们要赚钱。潘绥铭说,阳痿早泄其实只是一个性生活不和谐的问题,靠双方的性技巧完全可以解决。可是一些医生却只“治疗”男人,根本不问女人的情况。这难道不荒谬吗?大家为什么还要给他们白白送钱呢?

  性治疗江湖

  然而,在现实中,为了性健康而“白白送钱”的人却并不少见。

  加拿大籍华人陈见在上海一家名叫“臻景国际再生医学中心”的医疗机构里做性健康顾问。这家机构坐落于上海最有格调酒店之一兴国宾馆,陈见说,她的工作,主要就是为高端中年人群提供定制化的性健康治疗方案。实际上,这种方案的核心,就是使用性激素。

  在陈见治疗的案例中,有一位40多岁的男性企业老总,他没有病,但时常感到疲劳,没精神,性欲低下,妻子对他们的性生活感到不满。他慕名来到这里,先做了一个包括体内激素水平在内的详细体检。检查结果发现,他的睾酮(雄性激素)水平很低,虽然尚未达到“病”的标准,但已经接近正常值的下限。于是,没有处方权的陈见请临床医生给这位老总开出一个综合方案,包括按地中海式饮食结构饮食、加强锻炼等。其实,不论如何调整饮食起居,这种治疗最终靠的,还是补充睾酮。

  马晓年说,在美国,更年期以后的男性和女性,接受性激素补充治疗的比较普遍,因此,性激素治疗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市场,但目前在国内还不是很多。据陈见透露,“臻景医疗”对此类治疗的收费价格非常昂贵,从5万元到百万元不等。不过,她同时也承认,“使用性激素需要十分小心,因为盲目的激素补充,会导致前列腺癌、乳腺癌与卵巢癌等。”

  性治疗到底属于哪个科?有各种性烦恼的人,如果走进一家公立医院,恐怕在分诊台就会受阻——马晓年所在的北京玉泉医院几乎是仅有的例外——而在一般医院里,泌尿外科、妇产科甚至皮肤科,都和性方面的问题有关,但是又都没有针对“房事”的专科门诊和专家。

  那么,有了性烦恼找谁去解决?看到人们这个隐秘的需求,有不同教育背景和职业背景的人,纷纷以不同的形式加入到性治疗这个行业里来。他们甚至根据自身情况,各自为自己“定制”各式各样的头衔:性辅导专家、抗衰老专家、性教练、成人观察员、性功能康复专家、临床催眠师等等。

  “一梵易高催眠工作室”,在性学家大会上,一名身材修长的中年男子递过来一张名片。“一梵”自我介绍说,前来向他寻求帮助的,主要是女性,尤其以经济条件优越但在感情婚姻方面遭遇挫折的女性为主。通过每次一个半小时面对面的催眠,他可以帮助女性提升性欲,改善性感受,甚至在催眠中达到高潮。“我只是在催眠中握着她的双手,她的身体就会开始扭动”,“一梵”强调说。

  据“一梵”介绍,他从中医学院毕业后,先在深圳一家高端健康会所做事,在那里专门向女性提供以改善生殖系统健康为名义的按摩服务。不过,他觉得,在会所里提供这类服务毕竟是打擦边球,存在风险,于是他就考了国家注册心理咨询师的资格证,自己开了一家催眠工作室。“一梵”面向全国开展业务,以出差去对方所在地上门服务为主。他每次催眠治疗的价格在几千元上下。

  一名与“一梵”互动颇多的性治疗师网名叫做“三悦名器女人”,她服务的主要内容则是“教导女性训练阴道肌肉”。所谓“名器”,其实就是女性阴道的雅称。

  在性学家大会上,《中国新闻周刊》记者还遇到来自深圳武警边防医院肛肠科的医生柯玮。他自称出身中医世家,对中国古代的房中术颇有研究。除了平时行医以外,他另一项重要的兼职,就是给EMBA班的老总们讲授房中术。柯玮表示,“目前,这个市场需求非常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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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关键词: 性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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