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时空》往事:90%员工是北漂 做不好就失业

2014年10月30日10:55  新民周刊 收藏本文
王志在采访中王志在采访中

  逼出来的用人机制

  《东方时空》90%的员工,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北漂”,这些临时工是《东方时空》干活的主力,是制片人一个个挖来的。

  王志开始在湖南电视台新闻部工作,时间在湖南出差采访时,王志是地陪。“当时我们挺谈得来的,在湖南台还有个人,她叫罗芳华,小姑娘很泼辣,一看就是湖南妹子。我说我们要新办一档节目,你做事挺麻利的,如果你愿意可以到北京去工作。做《东方之子》的时候,我还专门打电话到湖南台新闻部通联组找到她,我说,我们现在要做这件事。后来罗芳华就来了北京做编导了。”

  王志当时没有来,他当时舍不得离开湖南台。“我对时间说,你别逗我,我是湖南师范大学毕业的,中央电视台是顶级的,它大门往哪里开都不知道。”后来罗芳华到湖南采访,时间打电话让王志配合,节目做完了,时间让他一起去北京,看看节目。

  时间请王志吃饭,劝他加盟《东方之子》,当主持人。王志不相信,认为时间是开玩笑:“我普通话不利索,大栅栏都念错,什么经验也没有,我只在大学主持过学生晚会,现在让我出镜亮相当主持人?”时间回答说,“那不是挺好的,你明天就去采访骆玉笙,试试看,不行再换别人。”

  王志很紧张,问采访什么话题。时间说,你想问什么就问什么,但不许手里拿稿子,不许背稿子,自然聊天就好。王志赶紧查资料,准备采访提纲。第二天,王志去了骆玉笙家里,采访很顺利,很自然地聊天,骆玉笙给王志和摄像师端茶倒水,打开柜子拿点心、花生,采访结束了,骆玉笙还问他,采访什么时候开始。王志回答说,已经结束了。这个节目播出后,王志就来了《东方时空》。

  “王志在《东方之子》的表现很出色,他的问题很有逻辑,而且接住对方的回话,还甩出更厉害的问题。但那个节目主要是名人大家,他的水平,没有得到太多发挥,我要求地粉碎式提问,直到《面对面》的时候,面对复杂的新闻人物,在舆论监督新闻领域,他的才华才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时间对记者说。

  周兵和张朝夕是北京广播学院的大学同学。毕业后,周兵分配回老家甘肃,在兰州电视台工作。张朝夕作为优秀毕业生,留在在北京,在当时的能源部电教中心工作。“两个人一个宿舍,工作环境也很好,上班不累很舒服,但就是没有成就感。”最终,张朝夕扔掉了公务员编制,加盟了《东方时空》。

  三个月后,张朝夕又向时间推荐了同学周兵。“作为一个在兰州电视台工作的人,去中央电视台工作那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周兵决定辞职,扔下铁饭碗到《东方时空》打工,家里人全部反对。“我父亲当时连我退休以后的生活都安排好了,会很幸福,后半辈子都不用发愁。”

  周兵当时很痛苦:在兰州电视台做摄影和编导,生活很优越,工作很清闲,但内心苦闷,因为在那里工作水平不重要,重要的是喝酒的能力和与人打交道的能力。《东方时空》才是他想做的节目。张朝夕当时让他做了两个《东方之子》的样片,送到北京。时间对他很满意,其中一个拍藏族的人物,就在《东方之子》里播了。

  最终,周兵选择辞职离开,还给单位交了7000块钱赔偿费。上火车的时候,父亲问周兵,你到底想要什么。周兵为了让父亲高兴,回答说:“我一定要做中国最好的导演之一,这是我的理想。”1993年10月,周兵到了北京,住到了《东方之子》的集体宿舍里。

  各栏目组为了省钱,《东方之子》在六里桥租了一层地下室,机房和宿舍在一起,一个男生宿舍,一个女生宿舍,其他的都是工作用的房间;《焦点时刻》租了一家旅馆的一排房间,机房和卧室都挨着,生活和工作也在一起。《生活空间》在北医三院电教中心租了办公房。

  当时,白岩松已经结婚了,和老婆单独住一间。时间单独一间房,一个会客厅,接待客人,也用来开会。“基本上白岩松是唯一有洗衣机、电冰箱和全套家具的,每到节假日,白岩松会让老婆做一顿饭,让我们这些‘北漂’一起吃,特别温暖。”周兵回忆说。

  《东方时空》的竞争非常激烈,工作节奏快,考核压力巨大。栏目组“宽进严留”,谁都可以来,但最终能留下来,完全靠个人的能力和吃苦耐劳。

  时间用 “排名淘汰”的考核机制,编导们按照业务量每月进行投票排名,第11名以后的人自动卷铺盖回家;陈虻和张海潮实行的是“三个节目没有通过,编导走人”。《东方之子》当时规定,每个人,一个月的工作量是2到3个完成后能够播出的节目。每个节目都是双机拍摄,制作团队通常由1个编导、2个摄像师、1个策划组成。每个人的收入由三部分组成:基本工资每月600元,大头是节目稿酬和奖金。

  王志回忆,当时的栏目组是这样用人的:以前什么专业什么身份工作不管,就管你干活。节目好坏的标准只有两个:观众的评价,观众来信反馈;另外一个是社会反响和美誉度。只要贴考核的墙上季度奖名单里没有自己的名字,编导就会被新人替换掉,卷铺盖走人。

  张朝夕在一次排名中排到了第11名,他不想离开《东方之子》,找到时间,好不容易求得第二次机会,“一个月之内编出了十几个节目”,最后得到了时间认可,留了下来。

  六里桥的地下室经常有陌生人出现,有时候脸刚刚熟一点,人就离开了。但周兵没有兴趣打听,因为自己不努力,很可能下一个走的就是自己。“我恐惧了六七年,如果我不做好节目,三个节目不被这个团队认可,马上就失业。因为我已经辞去公职了,没有退路。如果哪一天时间老师不认可我了,我拎着行李走在北京大街上,不知道该投奔谁。”

  其实,时间自己也没有安全感。《东方时空》的节目承包方案,打破了央视节目生产的体制,在央视铁板一块的体制外,开辟了一个特区,用企业的运营方式支撑事业体制内的节目生产。

  孙玉胜把经费管理权和用人权下放给各栏目的制片人,给各栏目确定年度经费总额,人员招聘、财务报销、人员薪酬、办公场地等,均由制片人负责,制片人成了栏目创作、组织、管理核心。作为总制片人,孙玉胜只考核节目的质量好坏,节目办不好就换制片人。

  “一开始孙玉胜问我,要采取什么制度?是包干制的,还是报账制,实报实销?我回答说,你要是信任我,你就让我包干制,我们也可以这样去信任别人,这样就有效率了。因为你现在节目要得急,得拼命才能做出来的。他尊重了我的意见,采用包干制的办法。”时间回忆,这种制度建立了《东方时空》最核心的管理理念:“彼此信任,一级信任一级,这是非常高级的人事管理关系,你要让他做,你就要信任他,他感受到了这种信任,他只有拼命去做好,才能觉得有报效感。”

  正是充分的放权,《东方时空》4个栏目组相互竞争,央视的新闻改革开始了,《焦点访谈》出来了,《实话实说》出来了,《新闻调查》、《面对面》、《高端访谈》也一个个出来了,后来还有了24小时的新闻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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