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真正的未来就在过去里面”

　　林奕华 　　《红楼梦What　is Sex?》

    晨报记者　邱俪华

　　每年春天，看林奕华的一部新作，听他谈一个新的“人生课题”，仿佛已经成为沪上“林迷”们的习惯。这个春天也不例外，不过这次林导带来的依然是去年来沪的　《红楼梦What　is　Sex?》，将于5月19、20日登陆上海文化广场。
　　作为林奕华“四大名著”系列的最终章，该剧2014年12月首演于台北和香港，好评如潮。2015年11月，首次来到上海文化广场，三场票子全部售空，此番尽管是第二次到魔都，票房也已超过七成。林奕华坦言“复排”对他来说是一个很难成立的词语，因为每一次都会融入新的体验，“这一年里剧组的很多人不约而同地当了爸爸，所以很多人看了这版会说，演员好像老了哎，我还蛮开心的，因为对于诠释《红楼梦》来说，‘老’真的不是一个贬义词。”

　　“四大名著”向观众的焦虑发问

　　林奕华对中国四大古典名著的再创造，比大多数的转述、改编、解释更尊重原著，但同时，他也从来不“忠于原著”，从来不假装他的戏和那本名著是同一回事，而是通过舞台再创造，向观众发问。
　　“我做四大名著，不是还原历史，而是想通过戏剧思考——除了文学的价值外，这些作品对现代人来说还有什么新的意义？通过这四出戏‘阅读’四大名著，不只是文字表象的阅读，而是更深刻的文化阅读。”
　　第一出《水浒传》，他通过梁山一百零八条好汉提问：“What  　is  man？（男人是什么）”男人只是追求活得像个符号？或是人？第二部《西游记》，他从三藏西行取经看到生活之难，问：“What  　is  　fantasy  （梦想是什么）？”第三出《三国》，从历史的争斗里看到人心之变，问：“What  　is  　success（成功是什么）？”最终章《红楼梦》，林奕华理解到曹雪芹的探索就是向现实中被压抑的欲望提问，问：“What  　is  sex？（性别意味着什么）”
　　四大名著在林奕华的戏剧观里贯穿了同一个主题，就是向现代人的焦虑发问，“这些是从哪里来的？会把当代人带到哪里去？”通过提问，林奕华将经典解构，换上时装，主人公都是摩登的都市男女，迷失在这个布满欲望与欠缺的时代。

　　从王熙凤视角看现代人“没时间”

　　《红楼梦》第二次来上海，也可能是最后一次来，这听起来有点伤感，也让人越发期待——这次，会有新的问题提出来吗？
　　林奕华的回答是肯定的，今年他想说的问题是“没时间”，“我们都习惯了看现在，却不关心超过这个房间这堵墙的未来。我每一次排《红楼梦》，都觉得书里那群人在跟时间角力，现在流行大数据，一说到这个词，我就会想到王熙凤，她真的是一个走在自己时代前面的人。秦可卿死的时候托梦给王熙凤说的那段话，意思是让她考虑一下怎么对待祖坟和子弟的教育，这两件事就是在讲过去和未来。秦可卿同时也说，贾家马上要发生一个喜事，就是元春的事情。王熙凤的反应是马上问，‘喜事，什么喜事？’我读到这里真的快哭了，觉得王熙凤其实就是我们现在的样子。我们每天的焦虑就是关于这个可控的现在，而没有更遥远的过去和将来，但是那些真正的未来就在过去里面。你的人生经验积累了才能通向未来，可是我们这个大数据时代就是省略过程的。”
　　林奕华说，虽然改造他人也许是徒劳的，但能改变自己就能改变世界，这是他一直秉持的人生哲学。所以，他这次想用《红楼梦》跟大家说，要记得提醒自己，“我不是王熙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