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丰总工程师李白千创新设计多种管道结构。南方日报记者 戴嘉信 摄几日前，日丰企业集团副总裁、总工程师李白千正在三水厂区的大楼里组织进行研发会议。在会议现场，各式管道、零部件摆满桌子，除了讨论声，零部件之间的碰撞声也分外响亮。
将管材内壁做到如镜面般光滑，使得管道不容易产生水垢；创新生产工艺使地暖管完全隔绝空气，防止管内金属部件被腐蚀……一根小小的管材，背后有着大大的技术含量。
在李白千为主的研发团队的带领下，，日丰不仅两次斩获广东省科学技术奖，还创下“焊接中国首根铝塑管”、“国内唯一一家进入美国市场的铝塑管民企”等纪录。不过，对于李白千和日丰来说，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把水管内壁做得比头发还细滑
“离开大学校园时，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佛山评为‘大城工匠’。”17年前，李白千被佛山市日丰企业科技有限公司高薪聘请南下广东，从一名大学教授转型为佛山一家民营企业的工程师。
这些年来，他一次次跟技术较劲，“死磕”产品品质。“这款地暖管，从外表和强度上跟其他牌子的管道没差别，但你举起它们看看内壁，就会发现它们之间的天壤之别。”李白千边说边拿起多条地暖管。从管道孔往内看，其内壁如镜面般光滑。
一般来说，行业里将光滑程度用表面粗糙系数来表现，也就是说固体表面最高点与最低点的高度差。金属管道的表面粗糙系数约为100微米，塑料管道大概是几微米，头发丝厚度约为100微米，而这款地暖管的表面粗糙系数为0.4微米，约等于头发的1/400。
尽管行业的国家标准里并没有对管道内壁光滑程度进行具体要求，但李白千认为，内壁光滑程度直接影响地暖管的供暖效果。据了解，这款地暖管主要用于北方采暖，在地面铺设这些地暖管后，灌进40℃左右的低温热水，通过不断循环热水，让室内变得温暖。光滑的内壁能减少水流阻力，让流速加快，使室内供暖更为稳定。
另一方面，由于水里有微生物、钙离子等物质，如果水管不够光滑，容易滋生微生物，长时间就会产生厚厚一层的生物黏泥，影响水管的传热能力。
“之前这个细节并没有人发现，我们正是凭着长时间的研究、大量的实验，找到了这个细分市场，接下来我们还要继续将内壁变得更加光滑，达到0.2微米，甚至是0.1微米。”李白千认为，将管道的一个小细节做到极致，不断精益求精，就是对工匠精神最好的诠释。
由于长期进行管道研发，如今李白千只要一摸管道，感受它的温度和表面细微的杂质，就能知道管道的详细情况。“当你专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你会发现这件事有了生命。而这种感觉，需要从日积月累中得到。”
将水“锁”在管道里
连续几天的中午，日丰的研发团队都围坐在一起，研究如何将塑料管与金属零部件进行无缝衔接。不仅仅是管道的生产，日丰也在积极创新生产工艺，开发塑料管件，产品线不断丰富。
塑料管件用于管道与管道之间的连接，它的质量将影响管道整体的使用情况。“塑料管件里既有塑料成分，也有金属成分，如阀门、水龙头等，而由于塑料和金属的膨胀系数不一样，两者结合容易产生漏点，这也是做好塑料管件需要突破的重要方面。”李白千介绍。
膨胀系数，是指物品在热胀冷缩时所产生的收缩能力。一般来说，金属的收缩能力比塑料的强10倍。“水管一会儿出热水，一会儿出冷水，会导致管件出现间隙，这时水就会从间隙中流出来。”
为了减少塑料和金属之间的间隙，把水“锁”在管道里，日丰研发团队将两者结合的角度从90度变成小于90度，而这个小于90度的角度所形成的凹槽，因为外形像燕子尾巴，被称作“燕尾槽”。这也是行内首创的塑料管件结构。
“虽然‘燕尾槽’结构的塑料管件已经上市，但我们仍在不断研究，怎样的角度更合理，用多少个多宽的‘燕尾槽’合适……”李白千反复转动这一塑料管件，在“燕尾槽”上来回触摸。“研发没有止境。”他说。
目前，日丰已经组成了100多人的研发团队，先后获得“国家级企业技术中心”、“国家火炬计划重点高新技术企业”、“广东省复合管道系统工程技术研究开发中心”、“广东省创新型企业”等一系列资质认定，提升了企业的技术水平和自主创新能力。仅在去年，日丰就拿到了广东省优秀专利奖，获得授权专利84个、发明专利13个。
管用50年背后的5000次测试
力推创新的同时，日丰逐渐建立起一套严格的质量检测系统。从原材料进厂、生产过程、成品出厂等环节，这套系统对每一个细节进行把关。例如，在李白千主导下，日丰研究院研发了刷水试验法，监测原材料铝条表层是否带有油污，这是其他同行都没有的一项精密到纳米级别的检测。
“日丰的产品不能有质量问题，一个家庭装修买管道可能花几百块钱，但如果管道漏水，出现地板发泡等情况，市民就可能面临上万元的损失。”李白千说，在提出“日丰管，管用50年”的背后，其每款产品从实验室研发成功后，要经过三大关卡的考验，才能正式推出市场。
第一关需要对样品进行性能测试，并模拟在设备上的生产。这时，技术人员会对管道进行5000次冷热循环测试，简单来说，就是往管道里连续注入15分钟95℃的热水后，再连续注入15分钟冷水，如此循环5000次，模拟在冷热交替过程中管道的情况。
对于一些对高温要求较高的管道产品，技术人员会进行“8760测试”。“这个测试一共需要8760个小时，长达365天。在这段时间里，我们会往管道里面注入高温热水，管道外表面则暴露在空气中，观察其颜色是否变黄。”李白千介绍，如果经过这些测试后，管道没有出现质量问题，就证明配方过关，可以“挑战”第二关。
这一关的测试时间约为两周，在这两周里，技术人员会模拟管道的生产，检测它的生产情况以及生产质量。数据合格后，再进入第三关——放大性试验。“之前两关都是在技术人员的监控下完成的，在最后一关，我们要将配方放到普通车间里，随机选择班组进行生产。”李白千说，由于工人流动性较大，因此管道生产要标准化。等到车间生产出来的产品质量等同于实验室生产的，这时新产品才能开始规模化生产。
“从事技术研发的我们要耐得住寂寞，沉得住心，不能指望一下子就能出成果，没有谁能随随便便成功。”李白千说。
■对话
日丰企业集团副总裁、总工程师李白千：
“做技术研发，要耐得住寂寞”
从古至今，佛山就是中国天下四聚、四大名镇之一，也是工匠云集的地方。去年三月，以制造业立市的佛山开始了寻找“大城工匠”的活动，李白千凭着精益求精的研发精神，成为了佛山首批“大城工匠”。
在他看来，技术研发是一个厚积薄发的过程，当积累到一定程度自然会有成果。“没有谁能随随便便成功，我们要耐得住寂寞，沉得住心。”
南方日报：过去一年，“大城工匠”这一荣誉给你带来了怎样的变化？
李白千：工匠的定义和内涵随着时代的发展而不断拓展，我很荣幸能够成为其中一员。过去一年，我感到责任更大，动力也更足。日丰对产品的要求很多都高于国家标准要求，这是我们对“日丰管，管用50年”品牌口号的坚持，是对品质的极致追求。
每次进行技术攻关的时候，我都会跟自己说一定要专心致志做一件事，因为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就像压强原理，单位面积小，压强就大，专注于一件事，能量也就越大。
南方日报：在你看来，佛山要发扬好工匠精神，应该怎么做？
李白千：佛山在强调工匠精神的同时，也要继续关注蓝领工人的晋升通道。虽然目前不少从技术学院毕业的学生起薪点比大学生高，但由于不少企业管理不够规范，也导致他们职业晋升渠道不畅通。因此，我建议制造之城要持续关注制造一线工人，让他们有更多的获得感和成就感。
南方日报：你认为，佛山要成为国家制造业创新中心，企业应该如何发力？
李白千：当前，佛山企业投入大量精力进行产品研发创新。在我看来，佛山企业很难从事大量基础性研究，与高校合作是必经的途径，但同时也要求企业自身有强大的研发部门，两者缺一不可。
以日丰为例，去年我们联合广州大学、广州合成材料研究有限公司共同开发出具有高效持久抗静电性的聚烯烃管材，消除静电带来的安全隐患。我们分工合作，两家院所机构负责关键技术环节，日丰熟悉工艺、制造、市场，最终顺利将技术转化为市场化产品。
文：南方日报记者 高绮桦 统筹：南方日报记者 叶洁纯
责任编辑：初晓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