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全国各地高校都在搞毕业典礼，都在欢送这一届的毕业生踏入一个新的人生旅程。校长、院长或者特邀嘉宾的讲话，当属一个必不可少的节目。毕竟，这场演讲的意义非凡，它等于一次送别的赠言，也等于一次求学的总结。

每年毕业季，都有精彩纷呈的讲话出现，在社交媒体呈现刷屏之势。问题是，为何网友们会点赞于一些演讲，我想未必只是有精彩的“段子”，或是前些年舆论热衷的“网言网语”吧。真正能引发共鸣的讲话，主要还是因其话语之真切、表达之敞亮、建言之坦诚，用真正的“真心话”诠释了真正的“接地气”。

比如最近热传的吉林大学经济学院、金融学院院长李晓的演讲，谈到了中美贸易战等问题，可谓是切中了时代的命题，又抓住了时代的脉搏，还符合专业的本色。兰州大学的校长严纯华用一个非常国际范的英语题目Be a Decent Person（做个正派的人）来阐述一个前辈对晚辈的期待。他谈到：“在我心目中，一个称得上‘decent’的人，就是要做一个追逐梦想、执着坚持、懂得取舍、博雅从容的人，不单纯追求物质上的丰富，而是能够常怀美好之心，让时光沉淀人生阅历、塑造精神上的高雅。”而这样的期待，正是从一个基本的人性原则出发来提出殷切的要求，显得可触又从容。

当然，也有一些致辞谈到“吃鸡”“佛系”等流行语；“大学欠你一个男朋友”“中国的白开水厉害得不得了”“不要给外卖小哥轻易的差评”“稿子自己写”“顺境善待他人 逆境善待自己”等等也都是今年各种毕业典礼中爆出的“金句”，都很贴近生活，引人会心一笑。但问题是，风趣和幽默之间，学生们是否会一笑而过而不假思索？如真，那这就不是一篇合格的致辞。

今年有不少毕业致辞，在欢庆的场合泼了一点“冷水”——比如复旦大学葛兆光教授担忧大学“越来越像培训学校了，四年的大学课程变成了照本宣科，校园越来越像职业培训所，老师和学生像签订了合同的甲方和乙方，学生交完钱，上完课，老师讲完课，大家一拍两散……”，并坦言“我非常反感那些信口开河，哗众取宠，在课堂上灌水的老师，也为那些懒懒散散的学生感到可惜”。这种看似“不识趣”的表达，恰恰能让听者刻骨铭心，事实上也在舆论场收获了如潮共鸣。在另一个侧面，这样的致辞，也给更多致辞者们上了一课。

这一课，或许就是《中庸·第二十章》里所说的，“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思考远比段子更能让人进步。就致辞而言，为了让学生能听得进去，用一些接地气的表达话语并不是坏事，但为了能打动学生内心，让学生有所思考，选择用精辟地专业知识和独到的前辈希望去化解学生的困惑和给予一定方向，要显得更加富有践行的意义。

怎样的致辞是好的致辞？笔者任职高校，据我观察，学生最希望的是一次别开生面的、有内涵也有风度、有内容也不乏幽默的演讲，这是点动他们的方法。如果流于表面，为了“迎合”而“迎合”、为了融入而模仿，就难免新意不足，甚至会招致“哗众取宠”“刻意为之”的批评。演讲者的个性没有张扬，听众自然是失望的，那甚至都不是一次真正的演讲。

同样，正如《大学》里所说“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老师们当然也提出了“德”与“善”，却未告知如何从它们的反面走向它们，这才是关键。我们似乎总在表达中形成了一种惯性的事实掩盖，甚至太在乎“主义”，刻意忽略“问题”。大学若是如此，是显得欠缺的。所以，“点痛”就显得格外珍贵。

好话当然很重要，谁都爱听，但路途艰险与现实曲折，并不是不存在。如果我们现在不讲，那么今后“摔跤”是否成本更大？实话说，说实话，说心里话，才是大学之毕业演讲不可或缺的一个关键点，否则没有痛，何来感悟？没有痛，何来喜悦？何来反思？何来进步？前辈，要做的不仅仅是期待着，祝福者，更是引路人和点拨者。

从这两个方面来说，大学毕业典礼要做的事情，并不多，但是要深，要有彰显演讲者的个性，也要和学生的心理接轨，更要传递出一些值得深思的东西。不然，就是浪费学生时间，浪费毕业时的高兴和盼守。如此之讲，一篇演讲的分量就显得格外沉重，而一句一字的点拨和阐释，就显得意义十分。作为演讲者，既要尊重演讲，又要理解为何举办致辞活动，而不是人云亦云——人家搞我也搞，哪有什么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