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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是创业板“28星宿”之一的金亚科技，如今陷入强制退市的泥潭。回溯过往，自上市之日起，金亚科技就在财务造假的这条不归路上越陷越深。有专家认为，低违规成本与背后窃取的巨大利益之间的反差，成为上市公司频频实施财务造假的最大“动力”

法治周末记者 蒋起东

昔日创业板明星股金亚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金亚科技)一步步走向了退市边缘。

6月25日，金亚科技发布《关于公司因涉嫌犯罪案被中国证监会移送公安机关的公告》，揭开了其IPO时欺诈发行的面纱。金亚科技称，公司涉嫌构成欺诈发行股票罪，证监会已于近日将该案移送公安机关。

深交所6月27日宣布，已正式启动对金亚科技的强制退市机制，公司股票存在被暂停及终止上市的风险。6月27日起，金亚科技的证券名称被改为“*金亚”。

这意味着，金亚科技或将成为继欣泰电气后第二例因欺诈发行而被退市的A股创业板企业。

财务造假成“习惯”

公开资料显示，金亚科技成立于1999年，2009年10月30日于深交所创业板上市。其主营业务为数字电视系统前后端软、硬件产品的研发、生产、销售及服务，为广电网络及通信运营商提供数字电视端到端整体解决方案。

金亚科技是2009年10月创业板成立时的第一批上市公司，发行市盈率高达45倍。曾是创业板“28星宿”之一，如今却陷入强制退市的泥潭。

2016年8月22日，证监会对金亚科技涉嫌欺诈发行股票等违法行为立案调查。证监会的调查表明，金亚科技为了达到发行上市条件，通过虚构客户、虚构业务、伪造合同、虚构回款等方式虚增收入和利润，骗取首次公开发行(IPO)核准，其行为涉嫌构成欺诈发行股票罪。

经证监会查实，金亚科技在IPO申报材料中虚增2008年、2009年1月至6月营业收入，占当期公开披露营业收入的47.49%、68.97%；虚增2008年、2009年1月至6月利润，分别占当期公开披露利润的85.96%、109.33%。

事实上，此次涉嫌欺诈发行、陷入强制退市风波并不是金亚科技首次暴雷。回溯过往，自上市之日起，金亚科技就在财务造假的这条不归路上越陷越深。

2015年6月4日及6月5日，金亚科技发布公告，首次披露了公司及时任董事长周旭辉涉嫌违法违规，被证监会立案调查。彼时的调查尚未涉及欺诈发行，而是关于2014年度报告中的伪造财务数据。

2017年11月13日，金亚科技公告称，收到证监会《行政处罚及市场禁入告知书》，并对外披露了其2014年财务造假的细节。

2013年，金亚科技大幅亏损，为了扭转公司亏损，时任董事长周旭辉在2014年年初定下了公司当年利润为3000万元左右的目标。于是，周旭辉便按照目标在每个季度末确定对外披露的利润数据，并由财务负责人伪造相关数据配合做假账。金亚科技还设置了003和006两份账套，前者用于内部管理，以真实发生的业务为依据进行记账；后者用于对外披露，伪造的财务数据都记录于006账套。

经核实，金亚科技2014年年报合并财务报表共计虚增营业收入7363.5万元，虚增营业成本1925.3万元，虚增利润总额8049万元，占当期披露的利润总额的比例为335.14%，并使利润由亏损变为盈利。

违法成本低致造假泛滥

靠财务造假上市，又靠财务造假“续命”，金亚科技只是近年来A股市场财务造假层出不穷的一个缩影。

仅2017年，就曝出九好集团财务造假案、雅百特财务造假案、尔康制药财务造假案等多个大案。

业内人士普遍认为，A股市场财务造假层出不穷，主要在于违法成本太低。

根据证券法第一百九十三条规定，发行人、上市公司或者其他信息披露义务人未按照规定披露信息，或者所披露的信息有虚假记载、误导性陈述或者重大遗漏的，责令改正，给予警告，并处以三十万元以上六十万元以下的罚款。

2018年3月6日，针对2014年的财务造假，金亚科技公告称，收到了证监会开出的顶格罚单。证监会对金亚科技给予警告，并处以60万元的罚款；对金亚科技前董事长周旭辉给予警告，并处以90万元的罚款以及终身证券市场禁入。

“低违规成本与背后窃取的巨大利益之间的反差，成为上市公司频频实施财务造假的最大‘动力’。”独立财经撰稿人曹中铭指出。

一位曾买入金亚科技的股民对法治周末记者直言，罚得太少，最后还是要让无辜的小散户来买单，相较于通过发行所取得的收益，即便顶格罚款60万元也只是九牛一毛。

Wind数据显示，截至今年一季度末，金亚科技股东户数为4.39万户，大部分为散户投资者。截至7月2日，*金亚收跌于每股2.07元，较历史最高价下跌超过96%。

中国政法大学民商法教授刘俊海对法治周末记者指出，欺诈发行不能一退了之，对于因违法犯罪行为导致公司被退市、公众投资者遭受损害的，那些违法犯罪的法人以及背后的自然人，应向其股东承担损害赔偿责任。

退市将成新常态

长久以来，A股退市公司数量少一直是被外界所诟病的重要问题之一。

不过，今年以来，已有*ST吉恩、*ST昆机、*ST烯碳3家上市公司被启动强制退市。其中，*ST吉恩、*ST昆机因连续亏损，财务指标不合格被终止上市；*ST烯碳则因会计师事务所给出“非标”审计意见而被终止上市。

尽管A股退市力度在加大，但与海外成熟资本市场相比，退市数量依然不足。相关统计数据显示，自2001年退市制度建立以来，沪深证券交易所累计退市上市公司不足百家，年均退市率不足0.35%。而纽交所年均退市率为6%，纳斯达克年均退市率为8%。

“此次金亚科技遭强退，意味着监管机构对退市股的监管开始趋严。而在金亚科技、欣泰电气之后，估计会有越来越多的问题股被强制退市。与此同时，一些有问题的上市企业也必然会因各种原因选择主动退市。如此一来，A股退市通道将会越来越畅通，股市结构也将得到进一步优化。”经济学家宋清辉对法治周末记者表示。

自欣泰电气欺诈发行被强退后，证监会曾公开表态称，对欺诈发行等重大违法公司，资本市场将采取零容忍态度，坚决执行重大违法强制退市制度，将其清出资本市场。而这也被市场解读为监管层释放出退市常态化信号。

刘俊海对法治周末记者指出：“只有吐故纳新，才能焕发资本市场的活力，才能清出一些僵尸上市公司，避免资本市场宝贵资源被没有投资价值的公司所浪费。为了把有限的资本市场资源，聚焦于那些能够为股东创造价值，能为社会创造财富的上市公司，必须要让该退市的公司坚决退出，特别是那些有重大违法犯罪记录的公司，应作为退市的优先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