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中心新浪首页 > 新闻中心 > 文化新闻 > 南京《周末》专题 > 正文

著名女作家黄蓓佳私密访谈录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12月07日08:56 南京周末

  -本报记者 左元

  11月12日,铁凝当选新一任中国作协主席。这是继茅盾、巴金之后第三位中国作协主席。这是一位女性作协主席。年初接受媒体采访时,她曾表示:“我的本质还是一个作家,我的注意力应该在自己的作品上。”

  本次当选中国作协副主席的王安忆,2001年就职上海市作协主席时说:“坚持写作仍是我的第一生活,因为这是我比较胜任的工作,假如没有写作,我这个人大概便没什么可值得人注意的。在写作之外,我要略略开放我的生活,比较多地和大家在一起。写作是寂寞的生涯,尤其在今天,市场逐渐将文学变成消费,保持严肃化的写作、阅读和思考,就越发孤独,那么,就让我们在一起,互相携手,度过这个转变的时期。”

  本报编辑部在以“回望80年代”的名义采访著名女作家黄蓓佳的时候,我们发现,她也有一个“官员”身份——江苏省作协副主席、创作室主任。

  她们,担任着作协领导职务,都笔耕不辍。我们试图通过黄蓓佳这一个案,解析如此美丽而有意味的文坛现象。

  在省外办偷偷写小说

  黄蓓佳:我是1977年恢复高考后第一年考取北大中文系的,冬天考试,第二年春节后入学。

  1982年1月底,宣布了毕业分配名单:我被分在江苏省外事办公室。

  说不出当时的酸甜苦辣。临走前一天,读清华的弟弟来帮我捆扎行李,我独自一人在北大角角落落转了一圈。所有的景物建筑在冬日里显得灰暗惆怅,一如当时我的心境。未名湖再见了,

图书馆再见了,夏日里蓬蓬勃勃生长的花草再见了。我想我大约要过很长很长时间才能再来。也许这一辈子就不再回来。我要把北大的美好时光埋藏在心底。

  第二天上火车,班上的好些同学拥到站台送我。我坐在车上,同学们站在车下,隔了一层打开的车窗。于是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当着车上那么多乘客的面失声痛哭。在我之后几年的岁月里,我不记得再有过那样当众失态的时刻。

  一切都因为北大。因为我曾经在那里生活过四年。

  那一年江苏到北大要人的只有三家,一家是苏州市政府,还有哪一家记不清了,再有就是江苏省外事办公室,我就挑了外事办公室。那时对外事没有什么认识,没有概念。当然感觉外事色彩丰富一点。分到外事办公室,当时很不情愿,来的第一天心里想的就是离开。

  左元:当时什么样的打扮?黄蓓佳:流行的,刘海一刀切,中长的头发,及肩。后来结婚也是这个发型。

  左元:分配前你觉得理想的是什么工作?黄蓓佳:当时觉得理想的就是文化单位——出版社啊,杂志社啊……最起码去报社,跟专业近一点。结果一到这个单位,中文的嘛,就是写材料,写简报、公文,还有来外宾了,欢迎词、欢送词也是我们写。

  左元:这个工作是从1982年春节前开始的?

  黄蓓佳:对,冬天开始,做了三年,全是这些工作。

  在外办三年换了两个部门,一个是友好城市处,两年后到了宣传处。

  左元:那更多的是文秘的事情。黄蓓佳:是的。因为我从第一天进去就想着出来,所以从来没有专心工作过。我们单位对我写的东西有点不习惯,说太像小说了。我暗自高兴——我就希望搞文学嘛,也不想写太专业的公文一类东西。一有空就自己偷偷地写东西,晚上经常熬通宵。当时精力真充沛,又没结婚,下班没事。当时上班事情也不多,真的不多,很清闲,除非有接待任务的时候。在办公室,无所事事的时候多,但不能明目张胆地看小说写小说。我就把报纸或公文放在一张白纸上,在下面偷偷地写小说,字写得密密麻麻的,然后晚上回去再抄到稿纸上。总之,有一点时间就削尖脑袋写东西。

  那三年还参加各种各样的笔会。说实话我们单位对我还是很宽容的,知道我有志于文学,比较照顾我。

  左元:你当时也有一定的成就了。其实当时在外办工作,还是很风光的。黄蓓佳:在外办,80年代初,改革开放刚刚开始,江苏是大省,外交部组织了两次各个国家的大使和大使夫人到江苏来,每次都是上百人,坐日本的日野车,一个车队,浩浩荡荡的,蛮威风的,从南京到常州、无锡、苏州,一路过去,陪吃陪喝。我第一次吃天目湖大鱼头,就是那个机会。大使夫人直喊吃不消,要

减肥。《秋色宜人》,就是写这两次活动。

  左元:跟大使、大使夫人有没有什么故事?黄蓓佳:没有。我妹妹在南通工作,经过南通的时候,晚上我去见一下妹妹,回来都被批评了。哪能跟他们搭讪啊,不可能的,也不敢。

  左元:看上去很华丽。黄蓓佳:记得有一次北京一个同学来,男的。那时候没有住宾馆的概念,也不可能住我宿舍,我就在办公室给他铺了床被子,给他睡觉。结果就被批评,说我们这样的单位,怎么可以随便让外人留宿?

  左元:在外办,有了生活积累,就写了有关外事生活的小说。

  黄蓓佳:我是1982年写的那个小说,才到外办一段时间,就写了。还有关于音乐的知识,受我弟弟一点影响。

  酷爱交响乐·女高音·北大交谊舞的“创始人”

  左元:我还记得,黄老师在《扬子晚报》副刊上发过一篇关于音乐的一个整版的文章,我知道,黄老师肯定酷爱音乐。

  黄蓓佳:那个时候酷爱音乐,酷爱交响乐。

  我第一个录音机,是1979、1980年的样子,在北大,一个同学不知从哪搞来的,后来知道是水货。放出来的声音滋滋滋的,磁带也不太好。但是100多块钱呢,当时学生没什么人能买。后来换了一个双喇叭的,很时兴的。

  左元:南京也这样,年轻人周末拎到紫金山上去放,跳交谊舞。

  黄蓓佳:当时我还有了一套比较完整的交响乐磁带,我记得是15盘,托同学从音协买的,各种各样的,原版的。

  一开始有激光音响,80年代,我就买了,台式的,还不是落地的,台式的便宜一些,落地的当时我还买不起。所以,我丈夫挣钱后,给我买了一个东西就是落地的健伍音响,从广东运过来的,一屋子的零件,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装。

  听交响乐很累,要全身心进入,现在听不动了,没有那个情绪,没有那个时间。现在想买什么样的音响都可以,但到了这个年龄,反而没有那个心境了,反而浮躁了。现在人都吃快餐了。那套健伍摔在我家的旧房子里。

  左元:还有,听说黄老师是女高音,舞也跳得好。

  黄蓓佳:哦,我是北大交谊舞的“创始人”,因为我是校学生会文化部的。市团委推广,北大派我和另一个同学去北医学的,是苏联的交谊舞,围一个大圈,两两相对,轮换舞伴的,最原始的那种。

  左元:估计黄老师在北大过得很滋润,那时有稿费嘛。

  别人看来,在外办很风光,你就这么一下子走了,文学的力量啊!

  黄蓓佳:我能创造我的世界嘛!

  毕业前第一个愿望就是不要让我当老师,我真不希望当老师,因为我不习惯口头表达。第二个就是希望从事离文学近点的工作。但是到南京来,进了外事办公室,环境不熟,又不认识人,两眼一抹黑,不知道怎么操作自己的事情。当时我弟弟在南艺当老师,听说要招一个教文学的教师,我还去试讲了一次。我想到大学当文学老师,总比外事离文学近点。

  南艺还没消息的时候,1984年,江苏省作家协会成立青年创作组,定了几个考察对象,有我,机会来了!作协派了一个老作家来,问我愿不愿意去。我当然愿意,非常愿意!

  当时调动不是现在这么容易的,很多单位调人,原单位不放,就没办法。但是,机缘凑巧,我在外办的时候,写了一篇关于外办生活的中篇,发表在《收获》上,反响很大,看的人很多,就是《秋色宜人》。那么我们外办的头就很不高兴,一方面觉得我泄露了很多外事工作中的机密,二是觉得我把外办的很多人都作生活原型写进去了。他们未必理解小说人物和现实中人物的区别,比如我把一个人的特点放大了,进行文学性描写,他就不高兴,认为我写的是他的不好,不够“高大全”。当时大家还是接受“高大全”,接受“英雄人物”。所以,他们很不高兴,“请神容易送神难”,恨不得把我早点“送”掉。这样一拍即合,我非常容易地调到了作协。当时青年创作组调了6个人,我是第一个调过去的。如果我干得好,领导满意,说不定没那么方便。

  左元:1984年底,到作协。也是一个冬天。

  黄蓓佳:嗯。我刚生完孩子,在家休产假的时候调过去的。

  左元:那三年,黄老师完成了结婚、生孩子,写作上,进了作协,完成了从儿童文学到成人文学的转型,在《收获》等大刊物上发表作品,确立了你的这种地位。收获还是蛮大的。

  黄蓓佳:《十月》《上海文学》,还有《文汇月刊》,都发过我的文章。《文汇月刊》后来停刊了。

  “你的东西怎么那么像浩然啊!”

  黄蓓佳:70年代末80年代初,写了一段时期的儿童文学。很多人以为我是从儿童文学起步的,其实不然,我开始写的就是成人文学。

  左元:读北大之前吧?黄蓓佳:是的,粉碎“四人帮”前,高中毕业后,插队的时候,写的都是成人文学。

  1970年底,我初中毕业。那年正逢上山下乡运动有一个暂时的停歇,全班同学几乎都放弃升入高中,参加了工作分配。那期间我父亲被关在县里的一个学习班上,母亲要独自应对让我升学还是工作的难题。不升学肯定能进工厂,升了学很可能两年后毕业下乡。母亲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期间的犹豫和徘徊像极了莎士比亚笔下的哈姆雷特。邻居张海德老师闻讯过来,帮助母亲作了决断:当然要读高中,多读书总没有坏处。

  我跌跌爬爬进了黄桥高中,有幸成为张老师的学生。人生就是一次次的偶然,无数个偶然的片断组成了生命之链。高二那年,1972年的5月,为纪念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30周年,学校里举办“红五月征文”比赛。我投了稿,是篇超长的作文,有5000来字吧,题目叫《补考》。一天上午在操场劳动,有同学奔过来告诉我,我的作文在学校报栏里贴出来了,纸面上打满了红双圈。那时候,老师们批阅作文,喜欢在认为最好的字句后面画上红双圈。当时我心里很兴奋,很想马上就去看看,却又矜持,不愿在同学面前显出我的迫不及待。挨到中午,校园里寂静无人了,我像做贼一样溜到报栏前,傻乎乎地笑着,独自欣赏我的打满了红色双圈的作文。我带着心跳,从头到尾一个个数下来,一共是98个红双圈。这就是教我语文的张海德老师给我的评价。

  98个!多么吉利的数字!冥冥之中,这仿佛是对我的命运的一种昭示,一种生命密码的解读,一种诱导我、指引我的宇宙气息。带红双圈的作文在报栏里张贴了许久。一天,县文化馆的同志到学校办事,偶尔走过报栏,看见这篇作文,就揭下来带走了,不久刊登在县办刊物上。县办刊物送到扬州地区交流,被地区刊物选中,第二次发表。几经周转,次年,《补考》竟赫然发表在上海文艺出版社的正式刊物上。那时我已经下乡插队,父亲鼓励我说,既有一,何不能有二?我想想也是,就接着往下折腾,就陆续写了并且发表了很多小说,就成了作家。

  那时候完全是那种“三突出”文学的套路,所受的教育,所阅读的作品,都是那样的,浩然的东西,烂熟于心。所写的东西都是北方农村的味,甚至“我”不说“我”,用“俺”,很拙劣的模仿,我爸爸都说:“你的东西怎么那么像浩然啊!”

  黄蓓佳:1955年出生,北京大学毕业,江苏如皋人。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夜夜狂欢》、《新乱世佳人》、《婚姻流程》、《目光一样透明》、《派克式左轮》、《没有名字的身体》,中短篇作品集《在水边》、《这一瞬间如此辉煌》、《请和我同行》、《玫瑰房间》、《危险游戏》、《忧伤的五月》,儿童文学作品《我要做好孩子》、《今天我是升旗手》、《我飞了》、《漂来的狗儿》等,出版《黄蓓佳文集》(四卷)。


发表评论 _COUNT_条

爱问(iAsk.com)

 【评论】【收藏此页】【 】 【多种方式看新闻】 【rss订阅】【点点通】【打印】【关闭


 


新闻中心意见反馈留言板 电话:010-82612286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联系我们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会员注册 | 产品答疑

Copyright © 1996-2006 SINA Corporation, All Rights Reserved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