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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丁:王朔新作从梦呓掉进现实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4月02日11:24 南都周刊
就是那些作品,王朔先前说过,不出书,打算放在“鲜花村”供人付费阅读的文字。有好事者如《中华读书报》还真的就此问题正儿八经地弄出一篇文章探讨其可行性,结果当然是不可行,还是得出书。 西丁 撰文 三部作品与他之前的小说相比, 显示了截然不同的气质, 不客气地说,有点类似梦呓和神经质, 但又透着仿佛大彻大悟、返璞归真的得意。 他已经上层次了 终于,总算,读到了王朔的新作。 就是那些作品,王朔先前说过,不出书,打算放在“鲜花村”供人付费阅读的文字。有好事者如《中华读书报》还真的就此问题正儿八经地弄出一篇文章探讨其可行性,结果当然是不可行,还是得出书。《三联生活周刊》的王晓峰在他的博客里也论证了之所以不可行。事情的发展证明着他们的正确,没过两天,王朔就把纸质版权卖给了出版商路金波。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信誓旦旦的覆水是怎么收回的已经不重要了。王朔说,我说过的话你们别太当真了!当年骂过王朔“痞子”的人可以趁机站出来再踏上一只脚:“无赖!” 人都说王朔复出是为了给自己的新书造势,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么回事,真相如何暂且不论,反正效果好是肯定的,我就是期待者之一。我是王朔的粉丝,王朔是我的偶像——不过,现在要在这句话里加上两个字“曾经”,特别是浏览了这部新作之后。那一霎那的感觉,傻了!大脑在瞬间短路了,脑屏幕上闪出的不是图像,而是一片雪花。 我不得不承认,自己面对这一版复出的新王朔还是准备不足。他已经上层次了,我们有点跟不上,狼吞虎咽不行,得细嚼慢咽才能消化,能不能吸收还说不准。 慢慢调,慢慢调,雪花里边还是出来点图像。 出神入化或走火入魔 新作包括了这样一些篇目: 小说/剧本三部:《梦想照进现实》《宫里的日子》《我的千岁寒》,自言自语一篇(或者说是哲学笔记也行):《唯物论史纲》、《金刚经》,序一篇:《我是谁》。 三部小说,两部是写给徐静蕾的,《梦想》已拍成电影,原本在三月底广州的“先锋光芒”影展上要放映的,现在听说又不放了;《宫里》好像还在筹拍中,香港国际电影节的亚洲导演大奖计划里就有它。《千岁寒》是写给张元的,拍没拍拍不拍恐怕要问张元才知道。 编剧是王朔的强项,善于观察精于表达准确描绘是他的本事,这一点我们早已领教过了。没有复杂矫情的文学性描写,充斥大段的对白和动作描写,文字简练传神,还有,基本看不到引号。到如今,他在口语式对白和白描手段方面愈加炉火纯青,登峰造极。在意象刻划上则进入了一种梦幻般的境界。而他的内心,他所要表达的东西,却如古井,深不可测。 《梦想照进现实》是现实题材,主要人物一男一女,男的是导演,女的是演员,他们要拍一部戏,名字如题。整部戏的情节就是一个晚上,俩人的对话,场景几乎没有改变,就在一间屋子里。活像一幕情景剧。这部作品的最大特点就是对话频密,从头至尾喋喋不休,两个话唠把王朔在对话上的功力发挥得淋漓尽致。其中透着的油滑劲儿,堪称当代北京话的教科书,比如这样的: 男:……不奇怪,偶然都是必然和巧她妈生的,早晚有这么一天。 女:巧她妈是谁呀? 男:赶巧。你是巧儿,谁能给你往家赶呀? 《宫里的日子》取材《资治通鉴》,讲唐初武媚娘怎么成了武则天;《我的千岁寒》取材《六祖坛经》,以第一人称的口吻,写六祖惠能悟道的事儿。历史题材向来是被人拿来发挥,拿来说事的,多半是为了讽喻现实,在王朔这里,却别有况味,借以表达他的宗教观和历史观。 三部作品与他之前的小说相比,显示了截然不同的气质,不客气地说,有点类似梦呓和神经质,但又透着仿佛大彻大悟、返璞归真的得意。在写法上,是彻底放下对待历史的架子,用庸常叙事的手法来刷新历史叙事,里边的人物都跟他们已往的“标准像”不同,回到了庸俗的日常生活里,说话做事跟今天的人没啥两样。当然,我们不能把这叫做“还原”,它只能是王朔的再创造,从此打上王朔版的烙印。《宫里》没有什么唐太宗,只有“老李”,没有唐高宗李治,只有“小李”,年轻时的武媚娘成了“阿武”,高宗的皇后成了“小王”。读这样的历史剧,感觉如同看好莱坞版的《花木兰》,这大概就是王朔想要的效果,历史没什么神秘的,古人跟今人没什么不同,所有躲在历史里的神圣、神秘通通变成了一幕幕庸俗家常,皇宫里的人跟今天的胡同串子一个腔调。 说到其中的内涵,也就是意义,或者说动机,干脆地说,就是王朔悟道参禅的结果。伴随着他玄机莫测的悟性,是表达上幻化出的诡异风格,往好了说是出神入化,往坏里说是走火入魔,往普通里说,是匪夷所思。更深奥的是《唯物论史纲》,看篇名像是大学里的哲学教科书,其实是王朔自个参禅悟道悟出的玄机。 王朔自己是像六祖惠能似的顿悟了,可是思维一时跟不上趟的我等读者诸君只有干瞪眼的份儿。也许该配合着长叹一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王朔究竟怎么了? 现在发生了一个更让人好奇和关心的问题,王朔究竟是怎么了?这些年他都在干什么?他的复出又因为什么?不明白这些也就无法理解他的作品。 在序《我是谁》里,他劈头写道: 这几天经常被人问到,你去而复来,所为何来?想了半天,才想起我是共产党,我们全家都是共产党!我的亲戚朋友父母两系无一不是共产党,我们那个院全是共产党,我们那条街全是共产党,一家子,一家子,一院子,一院子,男女老少都是共产党。 以为他是出来闹革命——其实他弄出来的动静也差不多了,复出之后口沫四溅,破口大骂,大有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架势。同时,言语里神叨叨的,一副了悟佛理的样子。 王朔这些年隐居不出,在干嘛?现在清楚了,一是参禅悟道,二是这几部作品——也还是参禅悟道的产物。而隐居的原因,用他的话说是,“我曾经深陷妄想不能自拔。”竟至于忘了“我是谁”。 现在相信他的复出是出于偶然和“巧她妈”——他看到了叶京拍摄的《与青春有关的日子》。那部长达52集的长篇电视连续剧以王朔以及叶京们少年时期(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经历为底本,用艺术的真实还原了一段集体记忆,其中的人物故事大部分就来自王朔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的小说,然而更加真实。它是如此真实,震撼了王朔,唤醒了潜藏或者压抑在他内心深处的某种意识。 “真得感谢叶京,一下让我想起我是谁。”(《我是谁》)什么叫顿悟?什么叫醍醐灌顶?什么叫茅塞顿开?一部电视剧让王朔重新发现了自己,在迷茫中找到了组织,仿佛获得了新生,获得了力量。而我们也从这骇人的自白里找到了通向王朔封闭已久的秘密花园的钥匙,他的迷茫是因为失落,他的愤恨也是因为失落,一种优越感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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