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艺术300年

　　迄今来华规模最大、第一个全面反映美国艺术发展历程的大型展览—“美国艺术300 年·适应与革新”展，将于5 月1日至6 月30 日在上海博物馆和上海当代艺术馆展出。展览汇集了在美国艺术史上占有重要位置的近120 位艺术家的130 余件作品。跨越了从18 世纪初北美殖民地时代至21 世纪初当代美国的各历史阶段，系统地勾画了美国艺术300 年的发展轨迹。

　　文/ 凌松洋

　　美国艺术的实质是什么？正在中国美术馆展出的是“美国艺术三百年——适应与革新”，给出了答案。这里有世界最著名“头像”——吉尔伯特·斯图加特绘制的《乔治·华盛顿》，也就是一美元钞票上那个华盛顿肖像的原型；有奥·吉弗鲜艳怒放的罂粟花；有波洛克的泼彩；更有沃霍尔的电刑椅，可谓集美国艺术之大成了。

　　美国1789 年建国，至今远不及300 年，可想而知，其初期的艺术并无鲜明的特征，甚至在300 年展上，早期的绘画技法有些甚至粗糙。早期绘画，要么描绘拓荒者和新大陆上壮美的风景，要么是建国者的肖像。其动人之处不在于艺术造诣，主要在于记录历史。这一阶段的艺术形式完全延续欧洲绘画传统，但远不及后者达到的高度。直到19 世纪中期美国内战结束，稳定的环境才使艺术走向成熟，涌现了一批具有本土特点的代表性画家，比如霍默、蔡斯、萨金特、女性画家卡萨特。

　　霍默的风俗画选材自典型美国普通人的生活，平凡的题材当中蕴含着美国人的先辈要征服自然的精神力量。萨金特曾在欧洲游历，擅长用欧洲学院派的高超技巧表现当时中产阶层生活的优雅和奢华。同样，卡萨特与法国印象派有着很深的渊源，展出的《珍妮和她熟睡的孩子》就有明显的印象派风格，不免让人联想起2005 年印象派大展的作品。包括稍晚一点的几位画家，以花作主题的奥·吉弗或创作《美国史诗》的哈特·本顿，都有自身很独特的风格，但仍受着欧洲艺术很大的影响。可以说，这些时期美国艺术没有完全脱离那个时期欧洲的艺术体系。

　　20 世纪艺术才是美国艺术的最大看点。20 世纪初期，美国高速的工业发展改变了社会面貌，被改变的还有人的生活方式和观念，艺术也随之成为新时代的一面镜子。绘画进入现代社会其原有的功能基本丧失，记录造型的功能被摄影所取代，而各种流派的涌现造成艺术形式突破的可能性也越来越小。

　　美国20 世纪艺术尤其是抽象表现主义的崛起，完全打破欧洲文艺复兴以来架上绘画传统，画面几乎已经不存在具体形象，取而代之的是狂乱的、甚至近乎歇斯底里的线条和色彩，体现的是艺术的抽象性、直接性和自动性。

　　“行动画家”的波洛克、德·库宁都是代表。波洛克后期的绘画把画布钉在地板上，用棍棒浇上油漆，随着自己的走动任其在画布上滴流成混乱的点、线、面。遗憾的是，这次展览只是各选取两人的一件作品，尤其波洛克那张只有巴掌大，没能让观众欣赏其“行动绘画”时酣畅淋漓的痛快。展出的德·库宁的绘画整幅画面都是狂躁的笔触和色彩，对人情绪的感染力可以让你忽略其所要表现的内容。

　　这些画你甚至不需要知道名字，因为作品往往被冠以“无题”，或者仅有编号，大概也是有意让观众忽略作品的主题性和对形象的辨认。有人会说，这种毫无技法的东西难道也能称为绘画？

　　现代艺术在某个特点时期，追求的恰恰是这种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东西，它提醒世人，艺术正是存在于传统观念的对立面。就在不久前，波洛克用拖布“画”的画以1.4 亿美元成交，打破了世界艺术品拍卖成交纪录。

　　几乎同时期另一个对世界产生影响的是波普艺术，最重要的代表是安迪·沃霍尔。与抽象表现主义的精英姿态完全不同，他发掘生活中俯拾即是的元素，比如高度工业化而产生的可口可乐、金宝罐头，这些简单而反复出现的东西，都是现代社会中最令我们记得的形象符号。此次参展的作品《种族暴动》中是连续重复的简单图像，丝网印刷的版面非常粗糙，跳跃的报纸网纹，像电视里的屏幕一闪而过，完全不像在欣赏普通绘画。劳森伯格和里希滕斯坦也都有展出，他们最典型的标志分别是拼贴与卡通化，但都归到波普艺术里来。

　　波普后的画家有大卫萨里和巴斯奎亚，最晚一位居然出生在1977 年，年纪这样轻，让人产生强烈兴趣想了解美国文化制造艺术明星的过程，大概艺术明星的成功也有较多被时代选择的因素吧。当红艺术家杰夫·昆斯的名作《尼亚加拉河》摆放在某个厅显眼的位置。蓝色背景的天空中悬浮着多条粉色的美腿，已经占去画面的大部分，或裸足或穿着高跟鞋，围绕着飞舞着的蝴蝶，香艳甜俗。好在这些不算过分，展品的选择上，策展方考虑了中国国情和观众的接受能力，不然昆斯的其他作品肯定会让国内的观众瞠目结舌。早在1990年代在纽约举办的个展就已经在美国掀起一阵波浪，因为艺术家的摄影作品逼真再现自己和色情明星妻子性爱的情状，露骨出位。

　　装置作品看新不算新，这个艺术形式早已被普遍接收。数件作品荒诞怪异，搞得观者一头雾水，却又分外好奇。装置作品更需要观众思维的再创造参与进来，每个人也就有不同的见解。还有一件马修·巴尼的影像作品不得不提，艺术家花7 年工夫创作的《悬丝五部》，在展厅里有极佳的展示效果。悬丝把探索人类身体与性征作为话题，片子的视听效果具有巴洛克式的荒诞与华丽，创造出的是充满着欲望、幻想的梦境。喇叭里传出巴洛克时期的复调音乐，跟迷幻的画面结合在一起的确感人至深，吸引很多观众驻足观看，这是吸引观众欣赏时间最久的一件作品，尤其是当代艺术作品。

　　二战以后美国吸纳很多来自别国和地区的艺术家，德·库宁来自荷兰，安迪·沃霍尔是捷克裔等等，此外还出现一些黑人画家，如28 岁死于吸毒的“涂鸦艺术家”巴斯奎亚，还有凯恩德·维利，使得这个世纪美国艺术呈现多样性。兼收并蓄是美国文化也是美国艺术的特点，唯有她才具备整合世界不同类型文化资源的优势。

　　(凌松洋：2005 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壁画系，现居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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