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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塑神话故事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6月14日14:24 青年周末
◎文/青年周末记者 神话,乃关于未知,关于那些起初我们无法诉诸语言的东西。因此神话窥视着伟大的沉默心灵。所有神话说的都是我们所处的世界旁边的另一平面。 ——凯伦·阿姆斯特朗 《神话简史》 一个名为“重述神话”的国际文学创作计划,正在全球范围内迅速展开——邀请各国知名作家以各民族源远流长的神话故事为原型,依照自己的构思与理解重写经典。去年以来在国内引发文学界争议不断的《碧奴》(苏童),《后羿》(叶兆言),《人间》(李锐、蒋韵),都是属于该计划的作品,这些被重述、被再造,甚至被篡改的神话,事实上,已经成为了记录我们正置身其中的文化基因变异的独特文本。 对于世界上的任何一个民族来说,本民族广为流传的神话故事,都是最能通达他们血脉深处的文字。那些经久未衰的民间文本,记录着人类祖先们在遥远的洪荒年代中,对于天地之间万事万物的最初看法与想象,然后在千百年的不停的传承与改造后,最终成为孕育一个民族价值观、创造力和文化信仰的胎盘。 而在苏童们的重述中,让我们可以清晰看到这种文化血脉正在经历的变革。当传统女性忠贞典范的孟姜女在寻夫路上要经历无数侮辱猥亵,当后羿和嫦娥的关系从母子到姐弟再到夫妻一路高歌猛进,当白娘子放血救了村民却旋即又被他们逼死在村头,当旧的故事框架被新的内容与情感全盘填充,神话中对于贞洁、勇猛与忠诚的教化意义已经退居二线,而对弱者的凌辱,对性情的贪恋,对异类的仇视,则成为了中国“重述神话”的作者们所不约而同反思的重点。 “神话,乃关于未知,关于那些起初我们无法诉诸语言的东西。因此神话窥视着伟大的沉默心灵。所有神话说的都是我们所处的世界旁边的另一平面。”神话的文化基因在跟随着时代变迁而一同不停改变,在一次又一次的转基因过程里,神性已经距离我们越发遥远,人性则开始烁烁发光,就让我们跟随着后羿向太阳射出的那支飞箭,把目光投向更远,听他们重述神话,听那些有关你、我、他,有关我们的故事。 “重述神话”中方负责人 石涛: 把神话还给这个曾充满苦难的国家 “重述神话”是由英国出版人杰米·拜恩发起的全球首个跨国出版合作项目,目前已经有30多个国家的出版机构成为了其参与者。该项目的中方负责人石涛曾经一手打造出了《格调》、《晃晃悠悠》等畅销书的市场佳绩。 青周:是什么吸引了你接手“重述神话”计划? 石涛:神话传说其实是每一个民族的文化源头,我们每个人其实都是听着、读着神话长大的,给你机会重述你心目中的神话,由现代人进行重新阐述,这是一件非常吸引人的事情。事实上不仅是我,当我去邀请作者们加盟的时候,发现其实很多人都对神话传说有自己的情结,这也让合作的难度减低了很多。 青周:《碧奴》、《后羿》和《人间》的基调都接近悲剧,讲述的都是少数人漫漫求索的艰难历程,与同计划中的众多国外作品相比,带有更多的现实残酷风格,这种写作风格是不是恰恰反映出了中国社会、中国人正在面对的处境? 石涛:我相信几位作者在写作时并没有刻意为之,也没有事先约定。但是写作毕竟来源于生活,我们都知道中国曾是一个充满苦难的国家,人们一直都在追寻光明、希望、梦想,每一个作者在重新讲述古老的神话时,都必然地会受到现实社会环境的影响。 青周:神话传说作为民族文化的起源,从来都不缺乏改写和杜撰,也不乏经典之作,“重述神话”是否会注意与其它重述作品有所区别,比如向作者提出一些创作方面的建议? 石涛:没有,我们对作者唯一的要求就是给你一个神话,重新讲述,至于内容一切都由作者自己把握。 青周:但是“重述神话”计划的作者都是成名已久的主流作家,这会不会影响这项计划原本对于开放性、多元化价值观的鼓励与倡导? 石涛:“重述神话”整个计划事实上分为国际部分和中国部分,由于国际部分对作者的要求较高,我们必须选择兼备写作能力和国际影响力的作者。中国部分我们则已经开始邀请更新鲜、更有个性的作者加盟,只不过大家手头都有创作计划,还没有谈妥。 青周:全球“重述神话”计划的作品中,有没有你特别期待的作品? 石涛:有两部还在写作中的作品让人期待,一个是美国女作家唐娜·塔特,她在美国是非常成功的畅销书作者,正在撰写一本重述希腊神话的作品,另一个是尼日利亚作家布克奖得主齐诺瓦·阿切比,他对非洲神话的重述让人非常期待。 三书看点 ◎《碧奴》:被苏童取名为“碧奴”的孟姜女,为了生存她练习了九种哭法、在给丈夫送寒衣之前先为自己举行了葬礼、别的女人都不想跟她去千里寻夫,只有一只寻子的青蛙跟随碧奴远走他乡、她被嫉妒的女人辱骂,被驼背男人意淫,被无掌的车夫戏弄,被牧羊人猥亵,被路人小孩打骂和抢劫,被卖为盗贼的妻子,被无辜抓去杀头……在历尽千难万险之后,最终用她的痴情哭倒了长城,成为了中国的“泪水之神”。 苏童说: 进入现代小说后,左翼时期文学的口号是去关注民生,很少有人回身去看我们的小说资源有多丰富,从来都是号召生活和小说的关系,哪怕它的关系是痉挛的变态的。有的资源不在你前边,不在你身边,恰恰是在你后边很遥远的地方,它们是非常好的东西。大家所谓的“民族的就是世界的”,其实神话真的是民族的,孟姜女哭长城这个故事,一个再富有想象力的民族,它也不拥有这个神话,而我们拥有,这也是我写它的意义。 (见《新京报》) 于是说: 苏童先生显然不是想重写一个传说以向祖先的智慧致敬,而是完整地颠覆了传说的意境,以古写今的笔法之夸张,实在让人心寒。寒的是那个愿意相信传说的世界已经不复存在了。人兽癫狂。良心泯灭。无情无爱。金钱至上。官民互欺。小说中碧奴所遭遇的千里污浊世界,恍如是对可鄙现实的最佳描绘。与其说在倾慕遥想那个传说中的烈女子,倒不如说是看透了世间这些个不烈不忠不痴的女人们。(见《北京青年报》) ◎《后羿》:嫦娥和后羿经历了从母子、姐弟到夫妇的过程,但是被嫦娥扶上王位的后羿却爱上了一个千方百计向他寻仇的女人。心灰意冷的嫦娥问他:“你是不是真的不在乎我了?”后羿说:“不在乎。”后羿的回答其实是反意的,但绝望的嫦娥决定以奔月来诀别这段爱情。后羿最终死于虚无与欲望之手,嫦娥则只能在广寒宫中经历永世的孤单。 叶兆言说: 选择后羿和嫦娥的故事为原型来重述神话,是因为自己对“后羿”这两个字感兴趣。我很喜欢“后”这个多义字,“后”最早是皇帝的意思,同时,“后”也是“后现代”的“后”,从这个汉字演变的历程就能体会到“重述神话”带给人一种异样思维的乐趣。 另外,我觉得《后羿》是一个爱情的故事,也是一个独裁者的故事,“后”,从字面来看,是一人一口,一个人说了算。而一直以来,我非常想写一个独裁者的故事,写一个男人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后会怎么样,就定下来写《后羿》。 (见《南方都市报》) twoherb说: 在叶兆言的笔下,后羿和嫦娥,不再只是神话传说中的神,或者神话传说中的人,他们血肉丰满,情感肆意,思想活跃,行为激荡,勇敢地爱和生存,可歌可泣。他们那样鲜活,鲜活得能让人感觉到他们的疼痛。 而这个故事,除了补完一个缺憾的神话之外,更塑造了众多的活生生的人,摆在我们面前,让我们看到人生无常,看到人类的灵魂和内心里面所有纯洁高贵,所有污秽不堪的东西。 (见天涯社区) ◎《人间》:被人界、妖界与仙界共同驱逐的白蛇,在大瘟疫中与青蛇喝水放血救活了法海和万千自私而愚昧的村民,却旋即被村民和法海逼死,青蛇更是惨死在自己舍命相救的情郎刀下。人类又将斩杀异类的罪名栽赃于法海,把这一切说成是在小善与大恶中必须的取舍。法海最终参透了比妖更加残忍的人性,抽身红尘,无踪无迹。 李锐说: 在我们的小说中,所有的“异类”“人类”,所有的“妖怪”“高僧”统统都是人,统统都是关于人的故事,统统都是关于人性的探讨和书写。有白蛇那样无怨无悔的忘我之爱,那样舍生忘死、普救一切众生的大慈悲,有白蛇和小青那样至死不渝的情义,有法海那样参透天地的彻悟,所以不能简单地说“人类现有的文明,是建立在人类自私的本性和欲望的扩张之上”的。 李杰说: 在《人间》中,揭开历史真面目的甚至都不是口耳相传的神话,而是法海手札——在除妖人的日记中,我们才能从一个战士对对手的尊重中,了解到事情的真相。人类将斩杀异类的罪名栽赃于法海,掩盖了自私与贪婪的本性,把这一切说成是真理与慈悲的抉择、情与理的冲突,这种高明,尤其令人心惊胆颤。 (见《新京报》) 神话重述国际会 重述什么?改写什么?是吃饱了撑的还是写书写傻了?那些神话我们原本传承得好好的,怎么就你多事非要搞点新意思才罢休?……这是很多中国读者对苏童们怀有的疑问。 重述会伤害经典吗?后代会亵渎祖先吗?这实在是见仁见智的问题,倒不如让我们稍安勿躁,等着看这个国际性的“重述神话”计划究竟最终能成个什么样子,别老干一边急着指责苏童们糟蹋了老玩意,一边又催促他们赶紧去拿回个诺贝尔中文奖来给国人提气这样不厚道的事情。 以下是“神话重述”计划中的另外6本外国作品,仅作引子,更多的神话重述作品正停留在作者们的笔尖,校对们的抽屉,印刷厂的流水线上,不管你想不想看,喜不喜欢,它们就要来了。 《珀涅罗珀记》 作者:玛格丽特·阿特伍德(加) 2005年11月出版 在荷马史诗《奥德赛》中,大英雄奥德修斯的妻子珀涅罗珀,是以对丈夫“死了都要爱”的传统忠贞女性形象出现的。加拿大女作家阿特伍德,选择了把现代女性的骄傲与神经质传输到珀涅罗珀和她的十二个女仆身上,于是英雄的丰功伟绩被一群婆婆妈妈的女人不由分说地取代了,让这段原本男权色彩严重的传奇,转调成了讲述女性爱恨情仇的民间故事。西方神话不乏女性角色,只是从没出现过女英雄,作者一直以来的耿耿于怀在本书中得到了释放。 《重量》 作者:简妮特·温特森(英) 2005年11月出版 “选择题材如同选择爱人,是一个如此私密的决定”,英国女作家温特森把这句话写在了书的开头。阿特拉斯,这个大地和海洋的孩子虽然能量无边,却除了永无休止地背负苍天外一无所有,就像每一个普通人一样必须承担不可抗拒的命运和责任。直到小说结尾,作者怪诞地安排阿特拉斯遇到了人类的太空飞船,从而卸下肩头的世界,带着飞船中的小狗消失在太空里,结果呢?其实“什么也没有发生”。 《神话简史》 作者:凯伦·阿姆斯特朗(英) 2005年11月出版 和重述神话的其他作品不同,这不是小说,而是一本全面讲述世界神话起源与流传的著作。与其说它是神话合集,不如说是关于人类先祖的社会学研究。如果你想看一个学者有关人类文明的深刻洞见和雄辩论证,可以尝试阅读本书,如果你只是想看一个精彩故事,则本版上的其他书目会更适合。 《狮子蜜(Lion'S Honey)》 作者:大卫·格罗斯曼(以色列) 2006年3月美国出版 这是一个有关参孙——圣经中最著名的大力士的故事,在圣经中,他的经历充满传奇,但在格罗斯曼的重述中,他却成了一个表面风光却内心寂寞的旅人,在时间隧道中从未找到过自己真正的家乡。在作者眼中,传奇不过是将每个人的人生一万倍扩大后的重现。 《梦中的爱神(Dream Angus)》 作者:亚历山大·麦考尔·史密斯(英) 2006年9月美国出版 安格斯是凯尔特人的梦与爱之神,擅长轻松幽默写作风格的史密斯带来了一个不那么沉重的故事。安格斯自打生下来就缺乏父母管教,于是这个小屁孩开始自顾自地施展魔力:让破裂的家庭恢复如新,让牵挂的亲人美梦成真,让针锋相对的父子重归于好……它们远没有那么触目惊心、引人思考,却也因此让《梦中的爱神》成为了最有人缘与亲和力的重述作品——神也是人,他累他苦,他也会做好事。 《恐怖头盔(The Helmet Of Horror)》 作者:维克多·佩勒凡(俄) 2007年4月美国出版 在希腊神话中,这只是一个年轻勇士杀死了迷宫中的怪兽,赢得美人芳心的爱情故事。到了俄罗斯作家佩勒凡手中,却被改造成了全新的现代悬念小说读本:一群陌生人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现代的迷宫中,整个迷宫和所有人的命运都由“恐怖头盔”所掌控。在这个无所谓始也无所谓终的迷宫中,每个人都要重新思考自己未尽的命运。 猜猜谁是下一篇? 部神话重述大猜想 谁说只有大作家才有重述神话的权利?我们谁不是从小听着这些故事长大的? 人人心中都有一个孙悟空,人人心中都有一片桃花源,重述神话,没有最好只有更好,没有最搞只有更搞,让我们一起来战斗! ◎夸父追日 说好听点是理想青年,说难听点是傻冒儿童,这就是个懵懂无知又天资异禀的青春故事。 ◎女娲补天 牺牲了自己,保卫了群众,活脱脱一部伟大女性自我奉献、不求回报的血泪史! ◎精卫填海 我们不是提倡复仇,我们提倡的是一万年如一日坚持复仇行动的伟大毅力! ◎愚公移山 怎么养成这么“轴”的性格,这实在是中国现代教育缺失的重要一课。 ◎盘古开天 为了开天搭上性命,如果再选一次,他会不会去做份更有前途的工作呢? ◎桃花源记 渔夫在桃花源有艳遇吗?我们真的很关心。 ◎大禹治水 大禹的劳模故事足够上新闻联播了,可谁能告诉我,他老婆对此是怎么想的? ◎牛郎织女 古人怕相思成灾,今人怕审美疲劳,我们想说,一年约一次会,没准也不赖。 ◎八仙过海 七个男人,一个女人,想不闹出点爱恨情愁的绯闻出来,就算是神仙,也很难做到呢。 ◎黄帝战蚩尤 中国版的《异形大战铁血战士》。 ◎宝莲灯 先是杨戬后是沉香,这个有“开山救母”传统的家庭,已经具备了苦情伦理剧的充足戏码。 ◎梁山伯与祝英台 女扮男装的桥段已经很庸俗了,倒不如让梁山伯男扮女装到祝英台的女校里去混一混。 ◎哪吒闹海 “削肉还父,削骨还母”,叛逆少年以前选择给父母割肉,现在流行向父母要钱。 ◎窦娥冤 窦娥深冤,六月飞雪。“黑洞”、“黑冰”、“黑雾”算得了什么,等着看我们的“黑雪”吧! ◎山海经 华裔妖怪在书中集体开会,要不咱们也搞个“奥特曼”玩玩? ◎神笔马良 机器猫算什么,我们中国早有了! ◎济公传 以前火的是“我在黑帮的日子”,以后火的会是“我在丐帮的日子”。 ◎ 封神榜 谁能把《封神榜》改成《星球大战》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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