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尔乔亚的恶梦》：布尔乔亚的贵族情结

　　布尔乔亚假装尊敬贵族文化的标准，实际上却在努力使他们庸俗化

　　【作者】李杰

　　国际先驱导报文章 离开喧闹的都市，将冒烟的工厂和满是醉汉的啤酒屋从自己的视线中清理出去，大概是每个有贵族情结的布尔乔亚的心愿。

　　“乡村俱乐部式的高档住宅小区。高水准并获得严格保护。包括水、阳光和空气。”上个世纪初，美国的这些广告招牌和如今开发商所使用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并无区别。但在1870～1930年间，美国城郊房价不像今天北京的房价一样让多数人望而却步，为了保障自己居住环境的档次，他们要求开发商跟每个业主都签订限制性契约：小区的房屋不得改变造型、颜色及用途，小区内不得饲养动物，甚至不得将房屋卖给非裔和亚裔美国人。同时，限制性条款的期限，也从十几年逐步发展到几十年，甚至成为永久性的条款。

　　精英意识

　　限制性条款越多，限制的时间越长，这个住宅小区就越高档，也越容易找到顾客。美国迷恋郊区的布尔乔亚们似乎是害怕在他们居住的家园出现任何不受欢迎的人和商业活动。在小区中，任何智力活动，如律师、医生的营业行为都能得到允许，而体力劳动，如水电、管道、

装修都遭到了禁止，广告业、

零售业也被贴上了封条。毕竟，既有贵族式城堡的安逸与威严，又有私家花园的随意与从容的小区，一直是布尔乔亚心底的追求。在他们的心目中，家是自己心中理想的乌托邦，不能沾染尘世的恶俗，也是自己身份地位的象征。

　　由此，考察这群脱胎于自耕农和小私有者的布尔乔亚的形成，便不难发现布尔乔亚们何以如此注重与外界划清界限。由于布尔乔亚的重要成员——白领人士从事非体力劳动，在社会中处于中产地位，作为既得利益者的他们便日趋保守。同时，他们在工作和社会事物中服从于公司等集体的利益，牺牲了独立的社会理想。所以，布尔乔亚热衷于孤立自己，和普通工人阶层划清界限，以此显示自己精英的身份。

　　娱乐道德观

　　此外，普遍的享乐情绪、不再考虑终极关怀是布尔乔亚们如此热衷于物质建设的重要原因。在他们获得了自己的地位和金钱后，拯救他人已经显得不那么重要。相反，保护自己的财产安全和

生活质量成为了布尔乔亚关注的焦点。在将个人欲望从社会管制中解放出来后，布尔乔亚在物质生活上向贵族看齐，采用新的技术将贵族文化进行无限复制，并以限制性的条款保障这些复制文化不被破坏，便使自己轻松拥有贵族的格调。

　　然而，没有贵族需要上班。在这些高档的贵族化小区内，迅速流行起来的、打破壁垒将社区联系在一起的，是好莱坞的电影、爵士乐和畅销小说。这种走大众趣味、庸俗化的文化工业产品，假装尊敬贵族文化的标准，而实际上却努力使其溶解并庸俗化，并以娱乐道德观代替了行善道德观——这一点，在1929到1933年大萧条后表现得更为明显。所以，在我看来，布尔乔亚的贵族情结如同一个美丽的肥皂泡，有时间可以吹大些，而破灭时，不妨让他随风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