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论语”遇上“三国”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8月22日15:17 新民周刊

  撰稿/陈 冰(记者) 施丹妮

  上海书展开幕首日,于丹、易中天聚首世贸商城七楼演讲厅,足够容纳四五百人的场地被慕名而至的粉丝挤得水泄不通,椅子坐满了便铺张报纸坐地上,“报纸”一直延伸到演讲厅的尽头。

  蜂拥而至的摄影、摄像记者扛着长枪短炮将讲台围得密密实实,看不见于易二人的观众干脆振臂高呼“媒体让开!媒体让开!”其中一位六七十岁的白发老者更是情绪激动地怒斥记者,“你们凭什么站在这里!”

  为了平息“民愤”,善解人意的于易二人干脆站着开讲。

  要活在当下

  问:“百家讲坛”后你们的“心得论著”都成了畅销书,但有人质疑国学经典岂能快速化阅读?

  易中天:我们不是国学大师,我也不认为“百家讲坛”掀起了国学热,也不认为有快餐化阅读,这个问题纯属伪问题。于丹的“论语心得”只是“心得”而已,如果是对《论语》的研究注释有异议,我们可以认可,但是栽赃,我可不认!

  于丹:我只能说在多元阅读时代,误读也是一种权利。

  问:许多书在工作中都用不上,您怎么看“读书”?

  于丹:读书是一种生活。读书很多年后才知道朴素的道理离我们很近。年纪越长,读经典越朴素。比如孔子的理想是“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从这句话看到的朴素道理是,我们可以没有社会名分,但我们都要有长辈亲人,做到孔子所说的,人便朴素而温暖。

  易中天:我觉得读书没有用。像《辞源》等工具书技能书都是有用的,但它不是读的。读书是用来“谋心”的,它让我们的精神有寄托,灵魂有安顿。

  问:我是一个大学生,却发现社会上许多工作与大学所学的东西无关,那么读大学还有必要吗?

  易中天:大学不是读出来的,而是熏出来的。大学是一种氛围,你就是在里边站一站也能感受到的氛围。所以我很不赞成搞大学城。我去南大的时候,南大的一砖一瓦一块青砖都让我肃然起敬,在那站一站熏一熏都有书卷味。

  于丹:大学最重要的是培养了人的基础涵养认识,专业其实并非最重要的,在这个知识爆炸的时代,即使你的专业现在与社会距离甚近,但未来呢?我主张人生应该是有方向没目标,如果我要向北走,那么三十度夹角以内的都是我的方向,只要不走到正南去,大方向不背离,就能自我实现,给一点宽容的度,给一点喘息的机会。不要为目标苛刻到牺牲生活的快乐,要活在当下。

  问:我是个中学生,我想知道诗歌对我们中学生有什么用?

  易中天:我曾经也写过诗,但后来不写了,因为我很惭愧,我的女儿也写诗,我发现我女儿的诗写得更好,所以我不写了。写诗、读诗是年轻的表现。我觉得,你问我诗有什么意义,就像在问我青春有什么意义?

  于丹:我很悲哀,这个问题竟是从一个中学生的口中问出!我们今天的价值判断标准只剩下益处了吗?这不是诗歌的错处,而是我们眼光的错处。山上的鲜花开得美好,可它在牛羊的眼中只是饲料。年轻时没有爱过诗就像没有谈过恋爱那样遗憾。

  问:你们的著作畅销,盗版也随之泛滥,怎么看盗版书?

  易中天:我对盗版已经没有看法了!你盗就盗吧,别作假啊。我有一次去买于丹的书,发现不仅有《论语》心得,还有《荀子》心得,《孟子》心得,《孙子》心得,不一而足。而我的盗版书有易中天品先秦、两汉直到易中天品清代,古典名著方面有易中天品《水浒》、品《西游》,最后出现了易中天品《金瓶梅》,最离谱的是易中天品性感内衣。我奉劝盗版商,你可以侮辱读者的人格但不可以侮辱读者的智商。我记得曾经和一个出版社编辑一起到一个盗版书摊上,那摊上在卖《品三国》。我们问摊主认不认识我,摊主说不认识,我们把书页上的照片给他看,摊主看了说,“哦,那也不能给你打折。”

  我们也不能去抓那些小商小贩,对于盗版窝点,应该举报一个,奖励一个。国家新闻出版总署奖多少,我易中天也将奖励同样的数额。

  于丹:这不是道德层面解决得了的问题,我们应用法律解决。我举个例子,在新加坡他们公共场所的禁烟标志不止是单单一个NO SMOKING,而是“你抽烟吗?以法律追究。”道德层面探讨盗版,治标不治本,需要法律做制度保障。对于易老师的措施,我不会跟进。

  做人比做学问重要

  问:易老师,这是我第三次看见你。“百家讲坛”后你们的行程似乎很忙碌,你觉得这种生活快乐吗?

  易中天:你第三次看见是指看到活的吧?我来的时候,听到人说,这次终于见到真的了,见到活人了!你问我快不快乐,很多人问过我,我告诉你我不快乐,撑着呢!说这个很多人会以为我矫情虚伪,可事实确实是这样。

  于丹:我们总是忙于奋斗学习,当所有一切离我们越来越近时,快乐却离我们越来越远。在我们年轻的那个时代,物质条件相去甚远,但快乐却很近。我认为快乐在于做个健康的人,正直善良的人。与其做个圣人不如当个健康善良的普通凡人。

  问:现在有很多人质疑你们商业活动过多,这样还有时间做学问吗?

  易中天:我没参加过什么商业活动。书展是公益活动,没出场费的。活动多了,的确不大可能在书斋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但我认为学术不是只有一种形式。“学术”一词,必须包括两个内容:研究与传播。

  所谓“学者”,也应该包括两种人:研究者与传播者。当然,这里可以有一个分工,比如一部分人做研究,一部分人做传播。也可以有一个比例,比如做研究的多一点,做传播的人少一点。他们甚至还可以交叉、重叠,比如做研究的也做传播,做传播的也做研究;或者一段时间做研究,一段时间做传播,就像“学而优则仕,仕而优则学”一样。

  以研究压传播,认为只有做研究才是真学者,做传播就低人一等,不但违背学术的初衷,而且简直就“没有良心”。

  现在社会上有个现象,研究学术的就瞧不起传播学术的。学术不传播那学术是为了什么呀?学术本身要求有传播,这是为了人文关怀,学术研究花的是纳税人的钱,学术界应有三五个人出来传播,用学术回报社会,这有什么不对?奇怪!

  问:我的口才不太好,我想问你们口才是不是天生的?

  于丹:我不是什么天才,比如我认路能力极差。有一次在自己家的小区里绕了三圈还不知道家门口在哪,最后还惊动了保安过来盘问。还有我数学极差,除了高考从来没有及格过,高考考了六十多分,这是前所未有的。但缺点是优点的延伸线,人要学会扬长避短。

  易中天:人都有短处,我也不会捣鼓家里的洗衣机,于丹是不认路啊,可她也不会去开出租,这就是避短。战国时那些鸡鸣狗盗之徒能在关键时发挥长处做别人做不了的事。换个思路,就是天生我材必有用。人不可能成为别人,成为偶像复制品,人只能成为不可替代的自己,鼓励自己是热爱世界的前提。

  问:你们有着相同的职业(都是大学老师),相同的经历(同为《百家讲坛》主讲人),如今又都火得如日中天,你们究竟如何看待对方?

  于丹:《百家讲坛》有过几百名主讲人,人们为什么总把我俩连在一起?我认为,我们最大的相同点,都是性情中人。我们最大的特点就是率性。我看易中天,就有照镜子的感觉。比如他说了三句话,我就想,完了,怎么把我要讲的都讲完了。

  我们两人,都是真诚大于技巧,用心多于用脑,看到人的浮沉多于史料,阐发大于考据。我们从做人到做学问都比较相像。

  我们两人不同的地方也很多。比如最重要的就是,我们一个是男的,一个是女的,这点很重要。我很庆幸自己是女的,可以不必有那么多的责任。女性看待幸福要比成功重要得多。不一定要做一个成功的女人,而是要做美好的女人。和风细雨、善解人意对女人更重要。易老师比我更有阅历,他经历了更多苦难,所以他能品《三国》,这不是我能做的。

  易中天:我觉得做学者,性情要比学问重要,做人比做学问重要。-


发表评论 _COUNT_条
爱问(iAsk.com)
·城市营销百家谈>> ·城市发现之旅有奖活动 ·企业邮箱换新颜 ·携手新浪共创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