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暖冬影响江苏地区蚊子比去年多3倍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3月15日10:28 南京周末

  【周末报报报道】 -本报记者 陈璐 实习记者 邓文锋

  2007年的春天,江南花繁,塞外雪重。

  “春眠不觉晓,处处蚊子咬。夜来巴掌声,隔天包不少。”一首改编自唐诗的网络歌谣,正迅速流传。

  确实,本该5月之后才嗡嗡飞舞的蚊子,来得比往年更早一些。

  3月9日,当记者在南京市疾控中心消毒与媒介生物科见到郑一平主管医师时,他一直在摇头。

  这位有着20年监测、捕捉蚊子的经历,视蚊子为生活中一个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的中年男人,指着刚刚抓回来的一堆蚊子样本,忧心忡忡地说:“2006年是江苏57年以来罕见的暖冬,越冬的蚊子比往年多了3倍,今年夏天将会是蚊子的密集期,而蚊子又是众多疾病的传播者……”

  “要命的是,只要是受暖冬影响的地区,都会有这样的现象发生。”郑一平补充说。

  罕见的“蚊子博物馆”

  去过郑一平办公室的人,都说那里是一个小型的蚊子博物馆。

  这个南京市疾控中心4楼最里面的房间,不到30平方米。中间放着一张宽大的桌子,四周是高高大大的柜子。蚊子、老鼠、蟑螂、苍蝇——这些俗称“四害”的动物标本,被放置在各个角落。

  其中最多的,就是蚊子标本。

  “你们听来新鲜,我可是和这些小家伙打了20多年的交道了,对它们可谓是了若指掌。”郑一平笑着说。

  他用来放置蚊子标本的是一种30厘米长、20厘米宽的玻璃盒子,底部垫着一块塑料泡沫纸,上面插放着两排排得很整齐的标本针,每根针上穿着一只蚊子,旁边用纸条清楚地写着它们的名字:淡色库蚊、骚扰阿蚊、白纹伊蚊……如果用放大镜仔细看的话,这些蚊子几乎毫发无损,仿佛还生猛地活着。

  郑一平拿起其中一个盒子,指着里面的蚊子,对记者说:“蚊子的身材相当苗条,尖长利嘴,外加伶仃细脚和轻薄双翼,飞起来轻盈翩跹,有人说,它是昆虫界外形温文尔雅的‘仙子’,也是品格恶劣的盗贼——偷吸人类的鲜血,同时还注入唾液,从而传播疾病。这是蚊子给人类带来的最大危害,据研究,蚊子传播的疾病达80多种之多。”

  “这个盒子里就有江淮一带常见的几大蚊种。第一大蚊种是淡色库蚊,也就是家蚊,占蚊子总数的70%-80%;接下来是白纹伊蚊,也就是‘花脚蚊’,占20%-30%;还有少量三带喙库蚊、搔扰阿蚊,以及2005年第一次在南京城区出现的中华按蚊。淡色库蚊是蚊子中的‘轰炸机’,而白纹伊蚊就是蚊子中的‘战斗机’。”郑一平打了一个有趣的比喻,“晚上,在你听到‘嗡嗡’响时,要注意啦,这是‘轰炸机’来了。淡色库蚊总是不紧不慢地在你身边飞,嗡嗡嗡嗡嗡嗡嗡嗡……等你稍不留神,它就开始‘轰炸’,也就是要吸你的血了。这说明了淡色库蚊的特性,它飞得比较慢,很有耐心。但正因为如此,它也很容易被人打到,有时当你感觉到痒的时候,一巴掌打过去,‘啪’的一声,再举起手一看,一团血,它已经被打死了。白纹伊蚊是‘战斗机’,而且是‘小型战斗机’,它飞得快,让你感觉到身上痒痒的,想打却打不着。这就是它的特点。”

  沉默了一会儿,郑一平继续说:“这两大蚊种都会传播流行性乙型脑炎。此外,淡色库蚊还能传播斑氏丝虫,俗称‘丝虫病’。它由蚊子携带的丝虫引起,这种丝虫寄生在人的淋巴系统和肌肉组织里,由此引发四肢或其他部位肿大,因此又称为‘象皮病’。白纹伊蚊则传播登革热,临床特征为起病急骤,高热,全身肌肉、骨髓及关节痛,极度疲乏,部分患者可有皮疹、出血倾向和淋巴结肿大。”

  “前年,我在南京发现了中华按蚊。”郑一平又拿起一个玻璃盒子,里面只有两只蚊子,一副振翅欲飞的样子,透明的翅上带有黑斑和白斑,黑白鳞片相间形成环,体深灰色,尾部上翘。“我之所以给中华按蚊这么高的规格,把它们单独放在一个盒子里,原因是这是我们前年新发现的蚊种,以前南京是没有的。以南京的地理和气候条件,不应该有中华按蚊。当时我们就推测分析,这些中华按蚊可能是夏天外地人到南京来卖西瓜,由西瓜车上的草带过来的。但这也只是推测。值得一提的是,中华按蚊传播疟疾。目前世界上有2亿人因被蚊虫叮咬而患疟疾,这种疾病的症状是周期性的寒战、发热和出汗,对儿童来说尤为凶险。”

  “历史研究表明,由蚊子这类病媒生物引起疾病而造成的死亡人数,远远大于死在枪炮炸弹下的人数。”郑一平强调说。

  今春的蚊子醒得特别早

  “我研究了这么多年的蚊子啊、‘四害’啊,都没有人来采访,今年被人关注,是因为暖冬的缘故。”郑一平的思绪非常清晰,“严冬能杀死很多害虫,但去年是暖冬,江苏地区越过冬天的蚊子比往年多了3倍。”

  对蚊子如何过冬,郑一平解释得非常详细:“冬季气温过低,蚊子就会停止繁殖,成年蚊子都聚集到较温暖、微小气候比较稳定的场所隐蔽起来,不食不动,新陈代谢降到最低水平,处于蛰伏状态。在越冬时间,因为严寒,多数蚊虫自然死亡,只有极少数体格强壮的能存活到次年春天。它们一般躲藏在室内较温暖且较隐蔽的地方,如衣柜背后、缝隙中等。但会躲开较热的地方,如暖气片等。”

  “以往能活到隔年春天的蚊子,都是身体最强壮的。在秋天的时候,蚊子为了过冬,拼命地吸血,储存能量。”郑一平用手上的钢笔打比方,“秋天的蚊子吸满了血,就像吸满墨水的钢笔;过冬时,蚊子就慢慢地消耗体内储存的能量,又像是墨水被一点一点地写掉了。”

  “但是今年的蚊子不仅出来得早了,而且也比以前多了。说得形象一点,就是不光那些强壮的蚊子都活下来了,一些老弱病残也活下来了。”

  郑一平这么说是有根据的,“南京市疾控中心有紫竹林长江新村、迈皋桥、五百户3个监测点。对于蚊子密度的统计,我们主要采用人工小时法计算,即选择一间15平方米的民房或牲畜棚,15分钟内看电子捕蚊器捉到几只蚊子。最近一次,我们在五百户的一间牲口棚里,15分钟内捉了上千只蚊子,当时水缸里、水面上密密麻麻漂浮了一层蚊子。往年的这个时候,数量并不多。”

  因为今年越冬蚊子多,郑一平和同事们出去抓蚊子时,身上的装备一样都不能少,跟盛夏时节一样。“从头保护到脚,戴帽子、口罩,穿防护服、戴手套、穿大靴子。尽管如此,还是不能幸免‘中弹’,可能会被叮上两口。”

  郑一平和同事们每个月不光去监测点计算蚊子密度,还要逮蚊子回来做标本。“你们看,有一些蚊子幼虫,被压扁保存在玻璃片上,它们中时间最长的有‘30岁’了,都是我们中心积累下来的。”

  至于如何逮蚊子,郑一平有相当专业的方法。“冬天的蚊子基本是不动的,我们就用一种专用的捕蚊工具——电子吸蚊器,对准蚊子一吸,它们就被吸进去了。等吸到一定数量后,就把它们倒进装有玻璃罩的盒子里,再用乙醚麻醉。经过这样的处理,蚊子就昏倒了,有些甚至就死了。”

  郑一平拿起桌上的一个电子吸蚊器,当场为记者演示他们是如何抓蚊子的。“今年春天的蚊子醒得特别早,要是以往,我们现在还能用电子吸蚊器抓蚊子,但就在前几天,我在江宁区一户人家的浴室里抓蚊子,没想到蚊子竟然飞起来了。飞起来,就吸不到了。”

  “如果蚊子飞起来,那就只能用捕网。”他指着靠在墙上的几个捕网说,“用网捕时,最好选择在傍晚时的路灯下。因为,蚊子交配是在傍晚。那个时候,蚊子会飞到比较空旷的地方,开始群舞,其实就是在交配。加上蚊子有趋光性,所以傍晚时的路灯下蚊子最多,一捞一个准。”

  “用0号和1号标本针,从蚊子的中胸背部插入,然后把它们排列起来,最后用嘴吹开翅膀,这就是做蚊子标本的基本工序了。”郑一平一边讲,一边做着示范,在讲到要用嘴吹开蚊子翅膀时,他还撅起嘴做了一个轻轻吹气的动作,就像此刻他正在做一个蚊子标本。

  暖冬过后,瘟疫魔影悄悄逼来……

  印度洋海啸过后,郑一平曾经参加了国际救援队江苏分队,准备去印尼救灾,但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未能成行。

  他告诉记者:“当时世界卫生组织发出过警告,印度洋大地震和海啸过后,如果措施不力,疫病蔓延可能造成数十万人丧生。当时最担心的就是可能出现霍乱和疟疾。我们去那里的任务就是防止疫病的发生,万一真的有疫病发生,我们还得参与治疗。”

  因为印度洋海啸,也让郑一平更加认识到气候变化、“四害”滋生和人类疾病之间环环相扣的关系。他告诉记者,由美国疾病控制中心对瘟疫病源区所进行的调查证明,大多数瘟疫的暴发都是由突发灾害以及剧烈的气候变化引发的。

  在这个花红柳绿的春天,郑一平心头的阴影却挥之不去。

  “去年,重庆发生了大旱。有资料显示,在发生干旱的情况下,由于缺乏雨水和食物,野生的具有瘟疫免疫力同时又是瘟疫病菌携带者的啮齿类动物和它们的天敌——食肉动物,均会大量死亡。一旦干旱结束,较之繁殖速度较慢的食肉动物而言,啮齿类动物以其快速的繁殖速度和更短的孕育周期,得以迅速恢复其数量。这样,在几年之内,狩猎者与猎物之间巨大的不平衡,就会向猎物一方倾斜了。而瘟疫也会随着大量滋生的啮齿类动物,如野火一般蔓延开来。

  “暖冬虽然算不上灾难性气候,但也是病媒繁殖的温床。因为气候变暖,冬季的气温偏高,使各种病菌、

病毒活跃,病虫害滋生蔓延,很多有害动物,比如蚊子、老鼠等减少了被冻死的几率,此类传染病载体的数量大增,就可能造成瘟疫的流行,对人类健康构成严重威胁。

  “可以这样说,只要是受暖冬影响的地方,蚊子的密集度一定会增加。而根据

卫生部网站的报告,通过淡色库蚊传播的流行性乙型脑炎,在2006年因传染病死亡的人数中,由此引发的位居第五。”郑一平严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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