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高速公路治超遭遇“车托”游击队

闽粤诏安分水关外时刻窥视过关的超限车在夜幕下排成了千米长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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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注理由：

　　2005年公路治超已由“集中治理”转入“严厉打击”，治超开始用“重典”，国务院叫停了长期以来只卸载的“怀柔”做法，福建省治超开始收取公路赔补偿，卸载、罚款、公路赔补偿“一样都不能少”的严打正式开始。

　　6月28日零时，在闽粤诏安分水关、闽浙分水关、南平、宁德、三明等地，福建省高速公路路政部门启动了严打后的第一次大型统一行动———零点行动！

　　6月27日，记者随同省高速公路指挥部路政人员，前往闽粤诏安分水关。一路上，记者目击了超限与反超限之间的较量，同时也对治超面临的一些瓶颈问题进行了调查。

　　黑镜头

　　千米超载车队窥视过关

　　6月27日16：20，闽粤高速进口的闽粤固定超限检测点，检测点停车场停着的十几辆超限车均是27日凌晨在诏安南查到的。据漳诏路政大队大队长蒋如川介绍，由于该固定检测点为24小时巡查，超限车辆一经过就会自动报警，因此从闽粤主线上高速的超限车辆几乎绝迹。从广东往福建走的大量超限车辆，绕过闽粤站，转而走国道从诏安南或诏安东上高速。

　　17：30，闽粤分水关。316国道路两旁的广阔空地上停着许多广东方向开来的超负荷的超限车辆。漳诏路政副队长王龙海告诉记者，这些车辆是专等凌晨时分，伺机逃避检查上高速路的。

　　19：40，穿越分水关悬挂的“福建人民欢迎您”，进入广东地界。到广东饶平碧岗收费所长一公里的国道两边，夜幕下密密麻麻停泊着上百辆超载车，其中不乏省内知名物流企业的车辆。

　　尽管正逢治超严打期，可这长达一公里的地界却俨然成了超限车闽粤“两不管”地带。货车旁一些摩托车、私家车穿梭其间谈价钱。据悉，这些人就是所谓的“车托儿”，每天傍晚起，车托们便忙碌于诏安南与饶平碧岗收费所之间。漳诏路政大队王龙海副队长告诉记者，由于诏安南、诏安东两处采取流动稽查，无法24小时监控，车托们便“盯梢”路政人员，等待执法人员离开诏安南，便迅速通知超限车主，趁机过关。

　　23：00，诏安南传来消息，有一辆超限车被扣。其他超限车辆随即依旧原地待命。

　　“车托”子夜倾巢盯梢

　　6月27日下午，省高速公路指挥部路政处、漳诏路政大队共同确定闽粤站零点行动方案———引蛇出洞。先佯装对诏安南车子放行，使“车托”误以为稽查人员离开，从而通知超限货车过关，随后执法人员就在诏安东、诏安南堵截，将超限车辆堵在国道。

　　28日00：19，324国道上的上百辆超限车开始蠢蠢欲动。一辆赣C车辆首先“打破沉默”。

　　01：06，“诏安南不抓”的消息已不胫而走。第二辆，第三辆……几十部重车仿佛接到指令，浩浩荡荡开动。

　　01：30，记者与路政人员惊奇发现，刚才出动的并没有直接走诏安南，沿途十几部大车也齐刷刷地扭头转回国道。“难道有人走漏风声？”

　　01：50，记者赶往诏安南时一路上竟发现，沿高速路十几个车托正歇着摩托车在打电话通风报信。原来，在诏安南偷拍的记者被车托发现，这才导致十多分钟前，浩浩荡荡的车队一下子从高速路口“蒸发”了。摄影记者随后也发现，在距离诏安南几十米的沿途草丛里，也隐藏着十几位车托，小到十几岁的孩子，大到五六十岁的老人！一看到记者的镜头，便匆忙逃离。

　　03：30，稽查人员收队。超限车辆开始发动……

　　内幕

　　“车托”职业化集团化

　　在超限与治超限的漫长拉锯战中，除了时刻“斗智斗勇”的执法人员与司机外，还催生了一批职业化探路者———这就是俗称“二哥”的“车托”。无一例外，每个车托都号称自己拥有“天时地利人和”，能够“摆平”内外(路政和交警)，通关万无一失。

　　今年6月，治超由集中治理转入严打时期，“卸载＋罚款＋公路赔补偿”三管齐下的治理方式开始启动实施。三重惩戒使得司机们的一次被抓，就将造成大几千甚至上万元的损失，运输途中无休止的担惊受怕———严打，使得超限成为司机们真正意义上的“铤而走险”。

　　通关非要靠“二哥”？

　　诸多因素加上低迷的运价，最终促使“车托”拥有了令人咋舌的广阔市场。一位专跑广东—福建线的闽清司机斩钉截铁地说：“走长途想超限就要靠‘二哥’！走闽粤线超限的除了不懂行的新手，几乎没有人不靠他们过活的！”而据了解，“车托”在全省的国省道、高速路甚至全国各地都拥有不少的拥趸。有位司机告诉记者，第一次听车托说“路政是咱兄弟，交警是我手足”的豪言壮语也半信半疑，可经过几次，发现他们确实能够“带领”超限司机们毫发无损地顺利“通关”，尽管也有“失手”的时候，可司机们已对“车托儿”产生了依赖。

　　逐步壮大的畸形群体

　　记者从福建省几个超限检测点了解到，“车托”并非严打后才有，从几年前公路开始治超就出现了。当时，他们还只是些携带着望远镜，靠着盯梢路政执法人员，出卖信息来赚钱的散兵游勇。而到今天，车托已成为一种运输业中渐趋职业化甚至集团化的探路者。

　　记者在漳州漳诏路政大队看到了一些收缴到的“车托儿”名片。正面赫然印着“路政内部信息，交警现场看关”的醒目备注，以及承诺的24小时联系电话；反面则印刷着自己的开价———“路政信息一条30元，包月价格面议”等。当然，这些名片的主人使用的多是“小庄”“老王”这样的化名。

　　所谓的“买关”有假

　　车托儿真的能够让交警、路政都听任其“使唤”？“他们就是眼线，观察治超点的执法情况，并给超限车辆提供信息，选择执法队员交接班或吃饭的空当，帮助超限车辆逃避检查。”路政人员一语道破天机。“车托”所谓的“买关”，实质上往往是通过执法人员无法24小时稽查的漏洞搞投机，根据“不检测不能认定超限”，从而成功上高速。

　　据介绍，在普通公路上，超限车常常从四面八方驶向国道，故意造成堵车，使交警忙于疏导交通，无暇顾及查超限。这种人为堵车有时是超载超限车辆司机雇“车托”造成的，他们大都是社会闲散人员，以此作为“发财”之路，对超载超限车辆每车收200～500元不等的费用，帮司机伺机闯卡过关。

　　据了解，尽管“严打”期间有关文件明确，对于拒绝、阻碍执法人员依法执行职务的，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可是，对这些不直接冲关、堵车，靠“监控”执法人员、出售信息谋财路的车托目前还很难处理。

　　措施

　　如何堵死高速路超慢车？

　　上过高速的人，都会留意到路上的“超慢车”。笨重的车身，缓缓移动。按照《道路交通安全法》规定，高速上车辆时速不得低于50公里，而这些严重超限的重车，为何无法堵死？

　　据分析，一方面由于受经济利益的驱使，货运机动车严重超限超载的现象日益突出，成为影响公路交通安全畅通的一大“顽症”。另一方面，由于高速路口众多，超限司机往往通过绕过执法点上高速。按照规定，在高速公路主车道，出于安全考虑，不允许拦车执法。这使得司机有可乘之机，很多司机往往认为，一旦上了高速，就像进了保险箱。从福建省情况看，闽浙、闽粤两个分水关是高速治超压力最大责任最大的关口。

　　记者昨从省高速公路指挥部了解到，为解决这一问题，福建省目前正酝酿在高速所有出口，安装称重设备，以此遏制超限运营。

　　反思

　　规制矛盾引发执法不统一

　　“既然是省政府办公厅转发的红头文件，都明确了要统一认定标准，为什么还会一路走来一路罚？交警、路政不同标准，让司机和车主怎么折腾得起？”近期，这成为货车司机们最为关注也最为头疼的热点问题。

　　新标准出台

　　本月初，省交通厅和省公安厅联合召开全省治超工作会议，会上传达了省政府办公厅转发的由省交通厅、省公安厅等12部门的《关于贯彻2005年全国治超工作要点的实施意见》。意见明确，“各级交通、公安部门要按照‘统一口径、统一标准、统一行动’联合治超。”为了避免认定标准不统一，意见明确了延续2004年交通部、公安部等的“455号文”，即“轴载标准”：二轴车辆，车货总重超过20吨的；三轴车辆，车货总重超过30吨的(双联轴按照二个轴计算，三联轴按照三个轴计算，下同)；四轴车辆，车货总重超过40吨的；五轴车辆，车货总重超过50吨的；六轴及六轴以上车辆，车货总重超过55吨的。

　　守规却违法

　　但接连十多天，很多司机发现，自己虽然严格按照“轴载”标准并未超限，但超过了行驶证上的核定吨位，上路后却被交警按“超载”处罚，不但卸货而且扣车罚款。一些车主由此纷纷质问，既然公布了新的标准，为什么却没有统一执行呢？

　　记者了解到，轴载标准相对于《道路交通安全法》要宽泛许多。转入严打前，新的超限超载认定标准由八部委用“红头文件”方式临时规定，即“轴载标准”。今年6月，国务院要求全国统一标准，我省按照要求实行“轴载标准”。

　　福州市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派出所所长告诉记者，目前福州交巡警处理超载仍以《道路交通安全法》为执法基础，如果按照国务院要求全国统一标准治超，他们将面临诸如不得不更改整个电脑处罚缴费系统等问题。另有几位派出所的所长进一步表示，目前整个福州市公安部门都是严格按照《道路交通安全法》对违法车辆进行处罚，并且没有接到上级要求执行“轴载标准”的正式通知。在接到上级领导通知之前，他们还将执行《道路交通安全法》。

　　守“规”却违法，货车司机们的一次次遭遇，让福建省许多运输公司和司机对有关部门的做法感到很困惑：如此标准不一的执法，到底应该按照什么标准上路？到底“何时用一个声音说话”？(记者 薛辉/实习生陈建平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