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日记之四：政治人物很商业商人很政治(组图)

采访王永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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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蒋孝严

　　7月12日

　　《东方时空》制片人 刘爱民

　　这两天一直疲于奔命似的采访，车窗外的大街小巷，就成了我观察台北普通人生活的机会。

　　初到台北，许多事情觉得新鲜，比如说排队，就成了大陆观光客眼里的一道风景。在台北，做什么事都要排队，有时候让人会觉得有点过份。到公司里上班，三四个人进自动门，不是一块往里走，而是排着队往里走，让我们觉得很有趣。到了地铁站里，车还没到，乘客便会自动地在站台上排起一列列的长队，都老老实实与人无争。台北满街都是摩托车，可是在等红灯时，骑手们居然一辆接一辆，在马路两边像接龙似的排出了好几条摩托车长队，好壮观。不像广州、深圳等地的摩托车，一群一群黑压压地往前直冲，自然少了许多冲突，多了几分整齐有序。台北这种无处不在的排队，让我想起了大陆改革之前，买东西也都要排队。但不同的是，前者是秩序意识，后者是物质匮乏。

　　台北人讲秩序，那是骨子里的东西，用不着到处挂“请排队”的牌子。大家都排队，你若是硬要往前挤，当然也不会有人训斥你，但你自己会觉得很没面子的。

　　说说我们的最新采访活动。昨天我们采访了蒋孝严和王永庆，一政一商，有趣的是，政治人物很商业，商人却很政治。蒋孝严现在是台商协会的主席，天天泡在商人的圈子里。而王永庆一张嘴都是两岸关系、政局走势。

　　蒋孝严的采访就在他的台商事务办公室里进行。蒋孝严给我印象最深的一句话是：我要擦亮蒋家这块牌子！蒋家这块牌子他能否擦亮，不好说，蒋家在台湾已经走到了第四代，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太多了。不过蒋孝严想充分利用蒋家在台湾的政治资源，把自己做大的意图是明显的。不过他过去也曾做大过，当过国民党的中央秘书长，但如今他在台湾政坛上还有多少号召力真不好说，因为台湾人会无形中把蒋家历史上的过失都算在他头上，如果他还想从政的话。当然他的身份很特殊，既是外省人，又是蒋家后代，如果有人想打这张牌的话，他真是一张好牌。听说王金平正在竞争国民党的主席，王金平是本省人，为了平衡党内力量，他要找一个外省人当副主席，蒋孝严就是一个合适的人选。所以这几天，蒋孝严天天为王金平助选站台，为王争取外省人的选票。

　　在公众眼里，蒋孝严也许是蒋家中最不幸的人，直到今年初才刚刚改姓蒋。打记事到蒋经国去世，父子俩从来没有相认过，俩人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尽管天下人谁都知道他是谁的儿子。据蒋孝严说，在蒋经国在世时，他曾经想过各种办法去认父，但从来没有得到过蒋经国的回应，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蒋经国不给儿子这个机会。说起这些往事，看见蒋孝严眼圈有些湿润，声音也有些哽咽，他用一声长长的叹息掩饰过去了。问他，恨不恨蒋家？蒋孝严说：有怨无恨。对自己的父亲，不会恨，因为他是父亲啊！在他的办公室里，我注意到挂着三幅蒋经国的照片，两幅蒋介石的照片。

　　告别蒋孝严，我们来到了台北市敦化北路201号，这是一幢非常宏伟气派的大楼，这便是台塑的总部，一跺脚就让台湾地震的王永庆就住在这幢大楼里。

　　在二楼，一进王永庆的生活区，还没见到王永庆，就已经感觉到了身边人对他的敬畏。所有人都是飞快地跑来跑去，说话声音压得很低，对我们的采访细节一再询问，让我们有点不舒服，这种情形在采访台湾其他大人物时都不曾有过。这个准备过程很长，当我们一切安排就序，他的女儿、副总裁、行政秘书等一干人马整齐入座后，王永庆才登场亮相。老人家身体真是棒，89岁，瘦瘦的，腰板直直的，看上去也就70多岁。说话还手势不断，动作飞快，只是记忆力有点问题，常常忘事，需要旁边的人提醒。

　　说几个有趣的细节，采访中，白岩松问了他好几个关于企业如何做大的问题，王永庆一概用他一口浓重的闽南口音回答：靠制度啊，制度很重要啊！

　　没法儿，问他一些生活中的趣闻：听说你生活很简朴，待客也简单，老朋友来了请吃盒饭？老人家道：没有啊，那怎么好意思啊。弄得一旁看采访的大笑。

　　又问他：听说你只读到小学三年级，怎么把企业管理得这么好？王永庆道：谁说我只有小学三年级，我小学是毕业了的！大家又乐。搞得白岩松很郁闷，事后直埋怨：资料准备不准确，很不准确！

　　其实王永庆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他已经超越了一般意义上的自信。他已经用不着掩饰什么任何难堪的事情，也用不着对任何人、任何势力讨好。

　　台湾人对王永庆的好奇，主要是集中在谁接他的班。因为台塑本质是家族式的，王永庆有三个太太，两个儿子四个女儿，谁会是他的继承者？不久以后谁会是王氏帝国的统治者？两个儿子好像因为种种原因都不太可能，而台湾企业从来都有传男不传女的传统，四个女儿会有机会吗？毕竟王永庆已经89岁了，至今没有一个明确的接班人，不能不让外界颇多猜测。不过他接受我们采访时说了一句很有意味的话：女儿为什么不可以做事情呢？台湾媒体很敏感，马上认为这是一种暗示。不过我们关心点不在这上面。

　　对改善两岸关系，王永庆似乎比政治人物们更着急。他说了一句让人颇感费解的话：改善两岸关系，今年是很好的机会，错过了今年，台湾的筹码就不多了。还说：我最近要找几个人谈谈。他要找谁谈？谈什么？我想他不会找在野党去谈，在台湾，商界的大人物跟在野党接触会很小心的，弄不好会惹出麻烦连累生意的。再说，在野党手有没权，谈了又能怎么样？可想而知，他会找什么人去谈。至于能谈出什么效果？经济巨人对政坛能发挥出多大的作用？这也不好一概而论。

　　不过明后天，我们还有几场重要的采访，会使我们对台湾的政治、经济、文化前途有更全面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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