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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惠州黑砖厂调查:数十打手殴打民工(组图)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3月19日06:26 信息时报
就是这份不平等的单方面合同,将何秋生等8名工人及其他200余名工友推向了深渊。时报记者 陆明杰 摄 多次被虐打的李景泉说到伤心处,眼泪都掉下来了。 老何向记者演示工头如何在窑洞里面打人。 ·数百工人被迫签下不平等合同,做事稍慢或稍有不从则被工头肆意殴打 ·惠州市劳保局监察处处长到场坐镇处理,工厂被勒令停工 □专题撰文 时报记者 薛冰 专题摄影 时报记者 陆明杰 湖南民工何秋生,过年前被非法中介骗到惠州黑工厂做奴工,在数十名彪形大汉昼夜监视下,他干得比驴累,吃得比猪差,稍有怠慢就被砖头暴打,遭受了长达一个月的非人折磨。大年初一,他逃到广州报警。警方随后捣毁了招工黑窝点。2月22日,信息时报报道了这一恶劣事件。消息见报后,在社会引起强烈反响。近日,中央电视台七台《聚焦三农》栏目南下广州,与信息时报记者联合采访,前往惠州揭开黑工厂内幕。 [寻址] 出逃民工带路前往黑工厂 3月15日中午时分,信息时报记者、中央电视台七台《聚焦三农》栏目记者一行赶往惠州市惠城区陈江镇联合调查黑砖厂事件。在奔波近三个小时后,记者一行在惠州市陈江镇见到了大年初一与何秋生一同逃出来的湖南岳阳民工文理忠的儿子文兴旺。 当日,在广州开往惠州的中巴车上,共有8名民工被骗卖,何秋生与文理忠两人最早逃出工厂。回忆起当日见到父亲的一幕,文兴旺至今心有余悸。 大年初一早上,留守陈江镇过年的文兴旺突然接到妹妹从家乡打来的长途电话,“爸被卖了,现在刚逃出来,快去医院门口接他!”“听到这句话,我头脑轰的一下,立刻赶往指定地点寻找父亲。文兴旺说,眼前情景令他振惊:“父亲全身上下又黑又脏,衣服破破烂烂活像一个乞丐。污七八糟的脸上,胡子足足有一寸长。眼睛凹陷而无神!”“兴旺……”父亲叫了我一声就再也哽咽着说不出话了!文兴旺说,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父亲在自己面前落泪。 一年前,父亲与母亲发生争执一怒之下离家出走之后杳无音信。“想不到,他就在我们附近做工,而且遭遇了如此非人的折磨!” 文兴旺的父亲文理忠已经近60岁,在被骗到黑工厂做苦工的一个月的时间里,每天没白没黑的拚命搬砖,稍微干得慢些就要被毒打。不堪屈辱的他与何秋生一起终于在大年初一逃离了这个地狱般的地方。 文兴旺的妹妹文继惠了解到记者此行的目的后态度坚决,一定要加入记者一行前往黑工厂讨回父亲的血汗钱。 工厂隐蔽打手分布路两旁 3月15日下午2时左右,在何秋生的带领下,记者一行历尽曲折开始寻找黑工厂。因为逃离时受到过度惊吓,加上人生地不熟,何秋生已经无法准确的判断出行路线,一切只能凭零星、锁碎的记忆。车子驶到距离惠州西南部约30公里的潼侨镇境内,按照何秋生的讲述,厂子就是从大公路上直下后,进入一片荒地后才现身的。但是究竟哪个路口是可以转入工厂的小路,转入后行驶多久就是工厂?我们均不得而知。只好不停的在公路上来回打转,以期能唤起何秋生的记忆盲点。幸好我们雇请的当地的司机人熟路熟,在何秋生的指点下一点点的向目标靠近。 下午近3时左右,何秋生终于确认了当时逃出的路口,全车的人都兴奋起来。从潼湖路一路驶下来,我们开始进入一条曲折漫长坑坑凹凹的泥土路。路上拖拉机、货运车频繁进出。飞扬的尘土中依稀可看见大大小小多个砖厂比比相邻,砖厂的规模均令人惊骇。陪同的司机告诉记者,这里准确的地点是惠州市惠城区潼湖镇。 大约行驶了5公里左右,记者一行终于找到这个隐藏在偏僻的山坷崂里的黑工厂。 工厂规模很大,面积至少达万余平米。虽然没有围墙,却三面环山,山下是恶臭的湖水,除了一条土路可以通向外界,再没有任何出路。用何秋生的话说,工厂老板的打手亲信没日没夜地分布在路的附近,想逃出去比登天还难。厂区内,除了十多座工棚外,数千平方米的空地里,满眼望去全是砖,每千余砖码成一堆,一排一排的并排排列着,足足有数千排。不时有大货车频繁出入,买砖,拉砖。 与低矮的工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规模宏大的砖窑,绵延数公里围成一圈,每个砖窑设有二十个小窖洞,砖窖间挺起的大烟囱足足有200米高,肆意的放着浓烟。小窖洞的洞口很低,只有1.5米,仅容一人拉着小车出入,窖洞内的面积最多不过20平米,却要容纳至少二万块砖和七八个轮流工作的工人,窖内的高温像火炉一样炙烤着每一个工人,却没有任何防护和降暑设施。 [暗访]工棚闷热潮湿苍蝇成群 当天下午4时左右,按照事先制定的详细计划,中央电视台记者、信息时报记者连带讨薪民工共计十人开始进入黑工厂暗访。为了确保安全,我们首先派遣三名身材较壮的男士扮成买砖的老板进入厂区谈判,以便进行暗中保护。何秋生则带着另外五人以讨薪的名义进厂引出老板。另有两人留在车上做接应。 进入厂区,果然看到不少工头监视左右,何秋生小声说:“就是这些工头,只要看到人做事慢了,拎起砖头就砸上来了”。 再次进入恶梦般的黑工厂,何秋生显得有些激动,也很紧张,不断地说,“你们要和我一起,不然他们会打死我的!”在他的强调下,记者一行也显得有些担心。何秋生带着记者径直走向厂区右侧的工棚。记者看到,所谓的工棚不过是用几片石棉瓦简单搭建起来的,瓦壁上千疮百孔。狭窄的工棚内,黑暗拥挤,没有灯,没有通风的设备,闷热而潮湿。屋内随意搭建着的几块木板就是床。工棚四周恶臭的湖水一阵阵袭来,乌黑的苍蝇成群的乱飞,不一会儿就铺满了墙壁。 工人天天挨打满身伤口 就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记者见到了与何秋生同被骗来的8名工友中的另外一名湖南男子李景泉。暗黄的脸、破烂的衣衫,严重的营养不良加上高强度的劳动,人已经被催残得完全变了样。李景泉看到何秋生,显然很意外,当知道何秋生来讨工资时,刚刚还热情的脸立刻变了样,“最好不要乱说话,这里有很多带班的亲信的。” 在记者的小声询问下,李景泉才悄悄说,“来这里二个多月,每天没日没夜地干活,才给了百把块钱”。李景泉说,他早就想走了,但是不敢走,在何秋生逃出去后,他先后被打了二次,打怕了! 民工吴学松来自贵州毕节,是记者采访中碰到的干活时间最长的民工,足足有四个月。但他的命运比起何秋生等人也好不到哪去,一米七八的大高个,竟然也天天挨打。“打啊,开始两个人打,后来四个兄弟一起上!”吴学松指着自己后脚跟上裂开的伤口对记者说,“这里曾经缝了十多针呢”。干了四个月活,天天被罚款,一天拉不了两条砖就罚款,每次罚三十到五十不等,干到最后,不但没拿到钱,反而欠了厂里很多钱。干得还不够罚的多! 记者询问间,一辆丰田轿车直驶入砖厂,车上走下一名中年男子,男子看上去格外壮实,矮胖的身子挺着“将军肚”。有工友悄悄告诉记者,这人是老板的弟弟,平时负责管厂。当记者上前搭话时,男子却理直气壮地说,“我不是老板,是来这里拉土的,听人说这里发生事了,”说完扭头就走。边走还边指着旁边的工人威胁说:“不要乱说话,说话要负责任的!” 数百人全都受骗黑中介 记者了解到,工厂里大约有二三百个工人,年龄最小的16岁,最大的六十多岁。在被骗到工厂前,他们无一例外的受到黑中介天花乱缀的吹捧和“包吃包住,每天40~80元”的高薪资的承诺。但是进入工厂后,一切都发生了变化,不仅全部生活费用自理,而且每天要面对超负荷的繁重的工作量(每天至少拉完9000块砖),每天工作时间至少在十小时以上,没有周六和周日。更离谱的是,稍有不甚就会被毒打,被随意克扣工资。当工人不堪忍受企图离开时,工厂的监工就会出现,采用铁棍砖头等致命工具对工人进行暴打。在记者随机采访的多名工友中,无一不存在被虐打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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