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民良：用信贷杠杆强化企业环保责任

　　国家环保政策杠杆，已由关注地方政府的环境执法行为，延伸到对企业的信用约束。这无疑是一个富有思考性的政策创新。

　　1月9日，中国人民银行和国家环保总局联合宣布，从4月1日起，企业环保信息将纳入全国统一的企业信用信息基础数据库，并要求商业银行把企业环保守法情况作为审办信贷业务的重要依据（1月10日《新京报》）。这一信息显示，国家环保政策杠杆，已由关注地方政府的环境执法行为，延伸到对企业的信用约束。这无疑是一个富有思考性的政策创新。

　　 履行环保责任是企业的基本要求

　　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履行环保责任是企业的基本要求。一般来说，不履行环保责任至少有两大损害：一是损害了生态环境。排放出来的污染物通过污染水、大气、动植物，造成环境的破坏，甚至通过生物链损害人的健康。

　　近年来一些地方传出的癌症村、血铅、疑难杂症疾病上升的现象，大都与污染企业不履行环保责任有关；二是损害了市场效率。在同等竞争条件下，履行环保责任的企业付出较高的治理成本，难以与不履行环保责任的企业开展价格竞争，从而出现逆淘汰现象。还有，假如一个地区的环保约束松弛另一个地区的环保约束严格，还会出现污染的跨地区转移。

　　显然，上述损害都不符合全社会的期待，听任市场无约束地发挥作用，却有可能出现“市场失败”的结果。

　　在这种情况下，迫切需要全社会对企业的经营行为进行干预，促使企业更多地履行环保责任。

　　在市场经济发达国家，对于污染型企业有许多外在约束。比如，污染者付费制度（PPP），要求污染环境者支付污染成本；绿色产品生产制度，严重污染环境的企业产品会遭到消费者抵制；绿色壁垒制度，对不符合所在国家环境标准的产品输入实行征收绿色关税、实行绿色

　　近年来，我国一些企业因为履行环保责任差，国家环境标准较低等缘故，出口的产品屡屡被西方国家制裁。食品中的农药残留量、陶瓷中的含铅量、烟草中的有机氯含量、

　　可见，在开放的市场背景下，更好地履行环保责任，不仅可以改善企业的形象，提高企业的声誉，增进社会对企业的信任，还可以获取实实在在的经济利益。实际上，许多跨国公司的网站主页的信息中，都有该企业环保责任的相关栏目。甚至一些企业定期出版企业维护环境的报告，以加深外界对企业的了解。

　　 实现保护环境与防范金融风险双重目标

　　假如一个企业不能正常地履行环保责任，一旦被取缔或者查处，将会影响银行的贷款回收，从而影响到银行的资产质量。统计数据显示，2006年，国家环保总局累计检查企业72万多家，其中3176家被取缔或关闭。这些被取缔或者关闭的企业曾经发生的信贷活动，难免形成各有关商业银行的坏账。

　　但与此形成较大反差的是，我国“十五”期间不少环保指标尚未完成，2006年上半年，一些环境污染指标继续走高。在这种背景下，国家一定会强化对污染企业的约束力度。央行与国家环保总局所采取的共同行动，如果能被严格执行，将不仅可以遏制环境污染上升的趋势，而且能更好的防范金融风险。

　　当然，防范环境污染风险与损失的领域和工具还有许多，都有在政策上使用的必要。比如，对于产生环境污染的企业在产品标识上加以区别，以引导消费者在市场上对污染企业加以抵制；在

　　制度与环评制度，从市场准入端口制止污染型企业的投资；推进环境税政策的实施，加大污染企业的运营成本。

　　当然，类似的一些工具不仅可用于企业，还可以应用于地方政府。比如，严格要求主要环境指标进入各地政府的政府工作报告，以接受“两会”代表的审评。在政绩公开过程中，强化地方人大、政协对政府行为的约束力度。

　　 警惕企业以环保为借口提价

　　从银行把环保信息纳入征信系统的消息，笔者不由联想到最近沸沸扬扬的资源产品价格提升的决策问题，其中有不少耐人寻味之处。这是因为，资源产品价格提升的理由也与环境保护有关。但是，比较两个都以环保作为内容的措施与做法，让人感觉到极大的不同。

　　以电价为例。的确，电力工业近年来的快速增长，带来了严重的污染问题。企业重视环保设施的投资与运营，势必带来一定的成本增加。假如相应售电环节带有竞争性，电网运营环节维持规制下的适度利润，最终出现电价升高的走势，公众应该是可以接受。

　　但要强调的是，不能采取行政命令的决策方式，从最终售电环节提高价格，将利益层层返还到末端的电力生产企业，再由电力企业投入环保。因为这显然不是市场化背景下生成的价格，定价依据不充分，而且利益返还电力生产企业存在多个层级，还会加大电力系统各个环节之间以及电力系统与消费者之间的不信任。

　　通过严格信贷措施强化企业环境责任，同样会提高企业的运营成本。对于绝大多数处于竞争领域的企业来说，首先会通过改善经营管理来消化成本，如果实在消化不了也可能会导致产品价格的提高，但他们绝对不会也不可能先提高产品价格再来加大环保投入。可见，以环境保护为借口提升资源产品的价格，是很难让人信服的。逆向的行政命令式的涨价行为，能否称之为价格改革，消费者付出的更多货币能否最终落实到环保中，都让人心存困惑。

　　周民良（中国社科院工业经济研究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