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铁道部的政令无常遮蔽了不涨价之喜

　　原标题：不可期的行政之忧，甚于不涨价的春运之喜

　　今年春运不涨价。铁道部的闪电决策，挟民众抑郁得纾的慨叹，迅速成为岁末年初的重大新闻。铁道部新闻发言人在接受采访时表示，2007年铁路春运客票价格不上浮，铁路因此需要多承担近3亿元成本。不过，党和国家提出了“构建和谐社会”的口号，铁路部门积极响应，主动承担不涨价带来的所有成本，让更多的旅客享受到实惠。

　　铁道部如此的高姿态，执意要为和谐社会送上厚礼，按说民众会喜不自禁。但举凡在一票难求的局面中历练过性情的人，在反对春运涨价过程中奔走呼号的人，或者，手持高价票在火车上一宿站到天光的人，都没有觉得喜不自禁。回头检视，铁道部执拗多年，置万千民意于度外，几天之前仍坚挺涨价方案，待到民众心灰意冷，却又冷不防送出“3亿成本”的大礼包。稍有现代政府意识的公民，不曾为不涨价的春运而喜，却要为如此政令无常、行无可期的铁道部而忧。这到底算是怎样民主科学的公共决策？

　　我们之所以不愿意为这突如其来的胜利戴上“尊重民意”的高帽，有以下事实为证。其一，1月5日，

铁道部有关负责人表示，2007年全国铁路春运方案已于2006年12月25日出台，铁路票价如何浮动将于1月中旬公布。其二，1月8日，法学硕士郝劲松在状告铁道部春运涨价一审败诉后，致信铁道部部长刘志军，建议春运不涨价。铁道部相关人员表示，“铁道部不可能因此而改变计划”。其三，1月10日，铁道部突然宣布今年春运不涨价。铁道部相关负责人在接受采访时说，春运不涨价的决定，与外界盛传的“郝劲松致信铁道部部长呼吁春运不涨价”没有直接关系。其四，听到不涨价的消息，连5年来一直为取消春运涨价呼吁的中消协副秘书长董京生都说，“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种种事实表明，所谓民意，不过是铁道部无声无息的决策背景。没有迹象能证明，这是一场民意的胜利，尽管这是民众吁求多年的一个结果。但这结果来得不明不白，来得毫无程序，来得急转直下。它仍然充满了行政的强硬傲慢，没有解释，尽管这姿态里满是“和谐”、“惠民”等无比正确的词汇。它仍然承袭了程序缺失的“黑箱”决策思路，涨还是不涨，公众无从理性预测，各方利益根本不能展开博弈。没有人知道这样的决策“黑箱”下一次启动，输出的会是怎样的决定，谁又要在这样的决策面前哭笑无常——这样一个能出其不意送来好消息的“黑箱”，谁说不会产生出人意料的坏消息？这些公共生活中挥之不去的阴影，令这“惠民”的决策满是遗憾，令不可预期的行政之忧，遮蔽了春运不涨价的民众之喜。

　　相形之下，坚持将铁道部告上法庭的郝劲松，却展示了一个现代公民的法治意识。有记者问到，既然现在铁道部决定不涨价了，那你状告铁道部的官司还继续吗？郝劲松回答，继续啊，我要从法律上让春运不涨价一锤定音。在一个现代公民的眼里，法治社会之所以值得期望，就在于法律之下的公共生活，总有其内在延续性。与之相异，人治社会的必然颓败，就在于公权运作的反复无常，民意只落得任其反覆的无助境地。

　　以此观之，铁道部终于叫停春运涨价，换来的是公众的既惊又喜且忧。现代政府当然不是恩泽天下的威权政府，现代公民当然也不是感恩戴德的升斗小民。与不涨价的飞来横“福”相比，一个以法治精神彰显程序正义的政府决策，更值得公众欢欣喜悦。遗憾的是，我们没有在春运铁路涨价问题的前前后后，看见具有现代意识的行政作为，更无从看到民意在公共决策中应有的制度体现。于此，春运铁路票价停涨实无可喜，行政决策无法无常，却十足堪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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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都市报社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