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桦：打击假记者就是将人打死吗

    作者：椿桦

　　在记者频被殴打、舆论监督屡遭阻挠的现实语境下，“记者在山西大同一煤矿被打死，当地否认其记者身份”（《南方都市报》1月16日）的消息，显得并不特别引人注目。新闻所陈述的是，三个记者去煤矿实施“舆论监督”时遭遇暴打，其中一人被乱棍打死。这个情节与我们在报纸上常见的社会暴力事件没太大的不同。只不过，其中有关真假记者的争论却让笔者颇为迷惑：一个人该不该死，是否要等确认了其身份才可下结论？

　　山西是一个盛产煤碳的省份，但同时也盛行假记者。煤碳与记者本来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概念，但在山西省，两者却存在着因果关系。传说中，假记者在山西已经成为行业了。去年5月，著名的大同市左云

　　我承认，有关“打击假记者却打死了一个真记者”的表述是不够严谨的，但请原谅，大同市有关部门的做法换谁来理解，都有可能产生相同的错觉。记者被打死于1月9日，也许是当地“破财消灾”的经验越来越成熟，以至于此事在当地没有任何新闻报道。当然，如果是细心的公众，倒是可以看到《大同市打击假报假刊假记者专项行动通告》这样一则很突然的文件，如果再留意一下公告的发布日期，就会发现是2007年1月10日，当然，这个日期只有等1月9日的事件公之于众后，人们才会记住。这难免让人如此认为：“击打”了记者，然后再出台一个“打击”文件来支持此行为？

　　整个事件中，人们不知道当地在捉拿凶手、抚恤死者等方面有什么措施，但在证实死者是假记者方面，则不惜口水。尽管中国贸易报社出面证实是该报临时聘用的记者，但这个证实已经晚了，“大同市官方回应记者被打死事件：无记者证就是假记者”（红网1月16日），《大同市打击假报假刊假记者专项行动通告》就是这样定性假记者的：未取得新闻出版总署颁发的《新闻记者证》的人员，都是被查处的对象。临时聘用的记者当然没有记者证，报社的证明速度再快，也绝对赶不上那一纸通知否定的速度。

　　事实上，社会上有关这名记者存在敲诈动机的猜测，也是不绝于耳。但由于事没完，记者已身先死，所以这个讨论已经没有意义。在这个事件中，记者是否敲诈，是否假记者，已经不那么可怕了，可怕的是，一个生命的逝去，官方竟然还滔滔不绝地大谈假记者的危害，俨然视假记者的生命不当生命。更重要的是，此举意在转移公众视线，使事件背后的真相被忽略。

　　大同市有关部门虽然模仿了打击假冒伪劣的英雄姿态，但却没有模仿到其中的智慧。有一个叫“欲盖弥彰”的成语大概可以描述智商落伍的情形。假如有关部门表现出对死者的重视（哪怕是假装），也不会让人对案件展开联想：打击假记者是正确的，但打击是否等同于打死？煤矿老板拒绝敲诈是正确的，但作为个体，是否拥有打击假记者并致人死亡的资格？抓捕打人者是正确的，但煤矿老板是否与此事无关？如果是一个敲诈的假记者，更可说明当事煤矿是个问题煤矿，因为假记者不敢做没把握的事情。当然，人家不惜动用武力将“记者”打死，已经说明煤矿问题严重了。但是，一个死去的人被“查处”了，问题煤矿被查处了吗？

　　看来，当地在打击假记者时，真的只是单纯在“假记者”问题上进行争论，如此执着的姿态肯定能够有效吓阻假记者，而且，没准儿也会令真记者望而却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