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彪：农民毁田卖沙无异于杀鸡取卵

　　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基础。这一浓缩了数千年历史经验的事实判断，在四川成都市金堂县的一些乡镇遇到了强力挑战。据《中国青年报》1月16日报道，距成都市较近的赵镇的一些自然村的农民正在“疯狂地毁田”。是不是田地里藏着金子？不是。不过和金子也差不到哪里去。因为那田地下面曾经是一条古河道，沃土下面是沙子，沙子卖到城里来钱快、赚钱多。于是当地的农民一窝蜂地涌向自家责任田，将平整的田地挖了个千疮百孔，几成不毛之地。

　　拿自个儿的命根子作赌注，是赌场上输红了眼的赌徒们的疯狂举动。农民拿养家糊口的土地不当回事，委实不多见。那么是一种什么样的力在驱使他们这样做？或者是一种什么样的诱惑在引导他们“杀鸡取卵”？最直接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一个“利”字，一亩田种一年的蔬菜才几百元，往最高里算一亩1000元吧，卖沙子一亩田能卖10万元。换算一下，10万元要种多少年的菜才能挣到手？100年！再按时下种稻谷的收入计算，往高处估，一亩田种两季，亩产500公斤，一年下来收1000公升，以每50公斤140—200元计算，一年下来最多挣2000元，50年才能挣回10万！能怪农民只图眼前，不顾长远吗？100年太渺茫，50年也遥远了一点。中国人最讲现实，农民则更看重短期利益。一味责怪他们不管子孙后代的生存恐怕也有失公允。

　　再说，现在的农民眼界也比过去开阔多了。这些年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短期行为、政绩工程实在是层出不穷。有森林的地方敢于把树砍光，有水的地方敢于将鱼捉光，有矿藏的地方敢于把青山挖成荒山，城郊结合带可以毁田建房……有这么一些“杀鸡取卵”的“榜样示范”，人家恐怕也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中；别人能“靠啥吃啥”，他们靠沙吃沙恐怕也不会有太多的心理障碍了。最有意思的是当地政府的作为，说它们不作为吧，人家又“高度重视”而且县国土局和镇政府派人“进行了打击”，村委会还“召开了村民大会”“进行了说服教育”；说它们有作为吧，可毁田卖沙之风依然如故。其实，明眼人都明白，当地有关部门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想看，“一周查一次”或“三五天查一次”，逮住了罚个“三五百元”，如此“严查”，不是吓唬小孩子吗？恕我直言，这等默许的背后怕还有一些小九九。时下GDP与官员政绩密不可分，这农田里的“数字”不仅是农民的现实收益，也是当地政府的税收富矿，更是当地官员年终总结的GDP哩。

　　有强大的现实利益驱动，又没有了情理法的心理约束，加上当地政府的“温文尔雅”，“毁田卖沙之风屡禁不止”不就很正常了吗。话说回来，只把“板子“打在农民和当地政府身上也未免失之偏颇，要阻止毁田卖沙风还得多方下力，省市县有关部门不能坐视不理或只是做些官样文章，而应有得力的手段和措施；我以为从用沙这个源头上梳理、整治或许是一个釜底抽薪的有效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