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锦尉：对中国式民主的一个理解

    房宁是我的朋友。最近在一家报纸上读了他的一篇理论文章，论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发展道路问题，谈到对中国式民主的理解，我感觉很有见解，不过，有点不同看法，还要作一些补充。恕我先摘录一段，再作评议和论述。

　　“近现代的西方民主，产生于反对封建专制王权的资产阶级革命。当时，逐渐在经济上占主导地位的资产阶级，政治上没有权利，受到王权的压制。因此西方民主要解决的基本问题是限制王权，保障资产阶级的权利和自由。再后来，演变成今天西方社会中限制国家权利与保障社会自由、权利，即今天人们常说的权力与权利的问题。总之，权力与权利问题成为现代西方民主的核心问题。

　　而中国的情况就不同了。近代以来的旧中国帝国主义都欺负过我们，当时，中华民族的志士仁人痛感中国犹如一盘散沙，任人欺凌宰割。所以，中国人要独立，要自强，首要的任务就是要把民族凝聚起来，把人民团结起来。中国共产党承担了这个历史任务。因此，中国的民主更强调集中、有秩序、有领导。”

　　这个分析高屋建瓴，抓到问题的一个要害，给人启发。但我感觉，文章把“民主”与“集中”似乎有点界线不清的混淆。我以为，民主的实质，简言之，就是让更多的人有机会、有渠道参与国家的管理。而“集中”，就是在广泛民主的基础上集中其中有益的意见，作出实施性的决策。中国近代曾出现的一盘散沙，集中不够，受了很多罪，而“一盘散沙”是现象，不是问题的实质。当时我们处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封建专制的传统是深厚的。封建社会的王权专制，皇帝“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加上亚细亚生活方式、即农耕社会的家长制、族长制，“家长说了算”的历史沉淀，至今还在某些方面困扰着我们。记得邓小平同志说过，我们这个国家缺少民主的传统。我以为，邓小平就是从这样的视角来说的。从这个方面来说，西方民主发展过程中所出现的对王权的限制，对公民权利的保障，是一种进步，我们应该学习借鉴，而不是急于与他们“划清界线”，以示自己的“坚定性”。

　　在现实社会主义民主的推进中，“限制公权，保障公民的私权”，是需要我们去实践和探索的。对一些掌权的领导干部来说，倘若心术不正，就会出现以权谋私，即在行施公权力时，捞自己的好处，由此损害国家和人民的利益。民主的推进，就要求集中之前的调研和吸取大家的智慧，要求决策过程听取各种不同意见，要求权力运行过程的透明和公开，还要求各类监督的到位和有力。这些方面，我们离开应该达到的民主要求，还有相当大的距离。

　　当然，中国式民主的进展，不能照搬西方民主，因为，各国的国情不同，历史发展的路径也不同，照搬照抄，会犯消化不良的毛病。我赞同房宁说的，我们的民主发展中更多地要注意“有领导，有秩序”，强调“把中华民族凝聚起来”。

　　根据我的研究，这种力量的凝聚，前提是要有效地发挥千百万人的积极性，即调动千百万人的智慧和才能。这就需要有民主推进的艰苦努力。我认为，追求自由是人的天性，人又是社会动物，人们如何共处一体，既有享受自由的各种权利，又有社会稳定的秩序，就会形成各种社会的法则和道德规则。这些法则、规则的建立、被认同、被履行，是人类文明进步的一门艺术。自由与责任，分别同一系列的概念相联系。人类追求自由的天性联系的概念：个性、欲望、自主、民主、独立、个人权利和权力、自我选择、竞争、争胜、利己、个人才能发挥、享受、消费、非理性情感意志的满足、个人活力显现等。责任则与另外的概念相联系：共性、集体、抑制过度欲望、共识、权威、统一、相互认同和理解、理性、适度消费、服从、让渡、同情、互助、谦让、利他、秩序、稳定等。

　　作为人类社会的存在，以上两方面的需求和功能都需要满足，离开了哪方面这个社会就会不健康、不正常。没有自由和民主这个系列的各种内在需求的发挥，社会就会死气沉沉，没有活力；而没有责任和集中这个系列的各种要求的发挥，社会就会无序而一团糟，两者是相辅相成的。相比之下，后一方面更重要于前一方面。后一方面反映整体的生存和发展，前一方面反映个体的生存和发展。

麦迪逊说：“人们可以有秩序而没有自由，但他们不能有自由而没有秩序，必须先有权威，然后才能对它加以限制。”吉登斯在提出“第三条道路价值”时说到其中的价值：“作为自主的自由，无责任即无权利”。当然在整体稳定的情况下，前者的重要性也可想而知。吉登斯也说，“无民主即无权威”。我观察，即使是西方，也讲究集中和统一。美国发生911事件以后，一直标榜新闻自由的美国对媒体的控制和要求十分严格，一旦出现不利于国家的言论，就会加以制止，甚至还撤掉了不听招呼的媒体负责人。

　　我国的民主建设是渐进发展的，因为，民主的发展离不开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推进，离不开各种制度的完善，这不可能超常规发展，不可能一步登天。而且，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推进离不开中国共产党的领导，离不开政治权威，建国以后的多次经验和教训，告诉我们必须这样去实践。

　　最后，我说两句话：现代文明离不开民主，民主必须植根中国大地。

    作者：周锦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