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岳川:从文学贫困说开去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1月29日16:18 四川新闻网

  作者:王岳川

  自从“梨花诗”出来以后,写诗和裸体一下子扯上了关系,成为中国当代新诗的一个“事件”,这促使人们思考诗歌与思想之间的关系问题。伟大的诗歌总承载着伟大的思想,诗歌与哲思之间的复杂关系,构成了现代以来哲性诗学的巨大张力场。经历了朦胧诗的童话时代和后朦胧诗的解构思潮之后,反观当代新诗创作界和研究界,诗和思都沦为了消费品,主要原因就是丧失了问题意识,导致了创作和批评的滞后性。

  失去问题意识后,相当多的学者只能以传媒的问题为问题,以新闻为问题,新问题变成了老问题,老问题变成了伪问题。如今,真正的问题消失了,思想变得疲劳并最终沦为消费。消费主义暗含的逻辑即听到谁提出某种“思想”,大家就一笑置之,作为看客或消费者,绝不会倾心于或信仰某种思想。今天的中国社会,再也不可能像上世纪八十年代那样为思而争鸣,也不会像上世纪九十年代为了思和政治的关系问题而苦恼。总之问题消失,而思想开始消费,消费开始疲劳,最后变成思想上的猎奇。我认为,这是中国当代文学方面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二十世纪中国的一些西化诗所谓的创新,很大程度上是对西方诗歌的模仿,抄得越像原著,中国经验越少,中国立场越不坚定,就越是“正宗”西方现代诗。今天,模仿甚至变成了个体对某些文本逐字逐句的纯粹追踪。另一方面,在整个二十世纪中国思想空前繁荣的背后也隐含着明显的贫乏,问题也在思想的“模仿”上。

  思的贫乏必然引发思想链的断裂,思想退隐后欲望就走上了前台,这是弗洛伊德为人类找到的东西。欲望是隐含在个体无意识渊薮中的非常内在的东西,如今却被广为发掘成为许多作品的题材。希腊神话中,泰坦罗斯被惩罚站在水中,低头喝水水便退去,伸手摘果果便落水,欲望始终不能达到。欲望代表了当代的政治学,现代性不断挑起、满足和尊重人的欲望,而一旦失控,则会造成巨大的危害。但中国文化不是欲望文化,而是和谐文化,抓住机会,超越现有境遇,做些前瞻性的思考,显然是必要的。在弗洛伊德之后,人们不应该停留在“欲望”本身,而要看到欲望背后还是个体的人性,把个体问题还原成个体之间的问题,进而成为一个群体或者社会的问题,最终变成所谓的世界问题。这是我所呼唤的升华。

  今天的大学课堂上很少有人谈世界,如果某位学者教授谈世界、谈人和世界的关系,学生会觉得陌生。如果谈人和社会,同样觉得陌生。但要谈个人和群体就可以接受,感到进入一个轻松调侃的语境;如果谈个体,尤其高兴;如果谈欲望,那可能场场爆满。于是许多人假借思想的名义,大谈欲望,在学生中造成很高的关注度,但与此同时,真正的思想却悄然隐退。我曾在中央电视台参加过一个节目。主角是一位十五岁的小女孩,号称当代最有前途的少女作家。她侃侃而谈,说也许一不留神还真能写出一部《红楼梦》。我忍不住问她:你的文学究竟想表达什么?在我看来,只有关心世界,关心它的过去和它的未来,有着悲悯情怀的作家,才可能成为“大艺术家”。而那位小女孩,包括许多女作家,完全缺乏思想的支撑,对人类宏大的主题漠不关心,只是每天晚上打字两个小时,充其量只是四流作家而已,怎么可能稍不留神就写出那种悲天悯人的巨著呢?

  中国之“思”的中断是非常可惜的。思想如果变得不合时宜,人们热衷于谈个体和欲望,那是一种沉沦。由诗、思的内在危机走向文化的自省和自信,进而开始自己的文化创新,将会使我们更清晰地了解,中国文化应如何在纷扰的时代找到自己的方向,并迎接自己的新世纪未来。

    来源:

北京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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