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广东取消择校费困局能否行进一步

　　南方都市报社论

　　择校费问题再度喧嚷，成了近日广州全城媒体热议焦点，实在意料之中。择校费关乎教育公平，多年来未能改善，总有人不平则鸣。不过，这一波取消择校费的汹涌舆论，由张广宁市长在前日的记者招待会上亲自点起，“我个人非常赞同取消择校费”的表态，给久拖不决的问题带来希望。随后，省政协委员王则楚、孟浩向昨日开幕的政协大会提交提案，再度指出择校费是乱收费，应立即取消，并建议在广州、深圳取消“公办择校”。社会讨论取消择校费多年，这一次借市长吉言，困局能否行进一步？

　　义务教育和自来水可以作一个类比，两者都是政府必须向全民提供的公共产品，但是现在，由于长期以来政府的资源倾斜，城里建起了标准相去甚远的各色水厂，提供质量相去甚远的自来水。择校费，就是想喝一口好水的人，要付给高标准水厂的费用。在这个比喻中，我们能看清政府在择校费问题中的作用和立场，包括它造成问题和解决问题的所有表现。循此思路，稍具理性的人即能看出，修建同样标准的水厂，给所有人提供同样标准的自来水，没有比这更好的解决方案。

　　然而，与现实利益的复杂相比，任何的类比无疑都言不尽意。在旷日持久的择校费争论中，大体有两种相对的言论。一方说，在教育资源明显不均衡的现实条件下，择校费是不公平中的大公平。言下之意，水厂各有好坏，在不能保证全部喝上干净的水以前，交钱享用干净的自来水，总归是一套公开的分配方案。如果连目前的分配原则都取消，则除了水厂的掌权者，大家都要沦为偷水的人。另一方说，义务教育于现代国民，重要性堪比水之于人，公立学校是全民资产，公平分配是其首要目标，怎能容忍不公不正，贻害多年？换言之，高标准水厂是大家兴建，怎能只让水厂的掌权者、有钱人、就近者享用？毫无疑问，取消择校费，公平分配，方是要务。

　　可以明确，今天公办教育资源分配的明显失衡，掌管资源分配的行政部门负有主要责任。择校费问题的背后，是长期以来过度倾斜的教育资源分配政策所造成。教育行政机关集中资源，推动建成重点学校，再又通过择校费名义，将高质量的教育产品转手卖给市场，赚取更多资源。而这原本应该是民办教育细分市场提供的产品。

　　这成为教育不公持续扩大的恶性循环。因为，即便公办教育资源的增值部分，可以通过收归财政，加强监管，甚至如去年已经提出的开征营业税，使这增值部分重新为教育所用，理性的利己原则也可以推出，教育行政机关做大名校规模，获取可用资源的热心程度，必定要高于改变失衡，弥合差距，实现各校水平均衡的热心程度。后者的行为，无异于说，产品行情大好的厂家，要主动把自己的产品撤出市场。

　　可以说，择校费的背后，是一个掌管公共资源的行政机构，被市场诱惑，然后通过自己的政策制定者身份巧取的例子。而目前的公共财政体制尚无法保证，这些从市场不当换取的利益，能再度回到公办教育领域，得为所用。因而，回到张广宁市长的表态上，我们可以认为，这是一个行政首长，经由自己的道德权衡与职业操守，对教育资源的不公平交易所表明的正确立场。然而，这将是无所助力的艰难调整。相关行政机关要抽出深陷于利益泥潭的双腿，没有民意的强力驱遣，没有制衡权力的有力鞭策，历史累积的困窘，将难以一朝改善。

　　因此，请自张广宁市长赞成取消择校费的勇气开始，从政协委员们矢志不渝地推动

教育公平开始，站定我们克服现实阻碍、创造教育公平的价值立场。在此基础上，以政府的强力作为，反躬自省，为教育资源的重新公平分配，制定一个分步骤、可操作的实施方案。择校费一定要取消，只因为公平的义务教育人人都需要。但公平不会自动到来，在公众瞩目的当下，我们需要一个解决问题的时间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