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京报:开放竞争才能减少银行排队时间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4月22日01:01 新京报

  针对银行服务排长队现象,专家认为短期内应增加网点和窗口,长远看要进一步推动市场竞争

  ◇访谈动机◇

  这段时间,银行排长队现象备受关注。有公司在调查了北京、上海、广州等10个城市的1680名客户后,发布了一份《中国银行服务满意度指数报告》。报告指出,“排队”几乎成了中国消费者去银行的家常便饭,78.2%的消费者经常在银行中遇到排队的情况,仅1%的受访者表示几乎遇不到排队的现象。调查中,有的消费者排队等待时间最长的一次竟达到3个小时。(4月15日《信息时报》)转型时期,我们该如何看待银行排队的前因后果?银行金融服务“供不应求”论能够说服多少公众?银行所承担的某些职能真的是公共服务吗?

  赵锡军中国人民大学财政金融学院副院长

  杨鹏

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研究会研究员

  银行业垄断导致了服务稀缺

  新京报:银行排队成了关注热点,对此你怎么看?

  杨鹏:随着中国社会的不断变化、人们意识的不断变化,大家会反省过去一些习以为常的事情。以前不当成问题的问题,现在就成了问题,银行排队现象就是如此。这样的事情不仅出现在银行排队上,还出现在其他很多领域。我们的想法变了,我们原来很习惯的一些东西,现在不习惯了,接受不了了。

  新京报:具体而言,出现这样的社会现象,主要原因有哪些?

  赵锡军:从需求方面看,社会经济的发展、人民收入水平的提高,是导致需求飞速发展的重要原因。工资不从单位领取了,手头闲散资金增多,可以投资基金、

股票、保险,买房、买车资金也从银行走。

  排队一般是在人口比较多的大中城市。经济发展加速城市化进程,人口从乡村向城市集中,从小城市向大城市集中,这使得对这些大中城市的金融服务需求增加。工商企业集中在城市,不仅是国内的,而且包括很多国际的企业。它们对金融服务的需求也越来越集中于大中城市。

  从供给方面说,近几年成立了很多新银行,传统银行也作了很多金融设备改进,比如网上电子银行、自助银行、ATM机等,但是总的来讲,我国银行业还是在网点上通过人来提供服务。银行业的扩张由于存在投资成本、选点等从效益角度考虑的因素,再加上前几年大的银行都在进行股份制改造,剥离

不良资产,其业务扩张和投资就受到一定影响。所以银行供应服务的速度跟不上客户需求的速度。

  在银行自身业务管理方面,有些业务人排得很多,有些业务人排得很少,这说明在业务流程方面没有很好调配;有的银行网点虽然窗口众多,但是只开一部分,这些都是银行内部管理和人员调配方面的问题。

  杨鹏:到银行办事要排长队,普通人最常识性的反应,就是银行网点太少了。储户有需求,为什么银行不多建网点方便储户呢?不想多花钱。反正储户选择余地不大,银行是买方市场,排长队你也得来。

  不过我们也会看到,银行的这种垄断正在逐步被打破。比如排队,根据报道,在国有商业银行网点,从取号到办理业务,平均等待时间是85分钟,其中最长167分钟;而在另外五家股份制商业银行,平均等待时间是35分钟。所以竞争导致其他银行服务质量和效率就高得多。可以预想,随着银行业的逐步开放,今后银行业竞争将会更加激烈,储户和银行之间不对称的地位会逐步改变。

  发工资并不是公共服务

  新京报:据报道,相比于股份制银行,工行身兼诸多职责:目前为个人客户提供的金融产品达250余种,而这一数字正在以每年20%左右的速度增加。从客户群来说,工行承担着养老金发放这项职能,并且是国债代销的大行,办理这部分业务的人群大多是上了岁数的老年人。受制于此,银行的业务办理速度也很难大幅提高。此外,还承担着为行政机关、事业单位代发工资、管理保险养老金、代缴公用事业费、代收交通罚款、水电煤气费等公共服务职责,代理的服务有100余种。

  杨鹏:这好像在试图传达一个信息:银行服务不到位,是因为承担了更多的公共服务。我认为这种说法,完全是一个烟幕弹。这是用公共服务大帽子来掩饰自己的服务不足和低效。谁都知道,任何一个银行都希望为行政机关、事业单位代发工资和福利,这是一笔好大的业务,别的银行想抢还抢不来哩。现在有的银行为了拉储户,可以说不择手段,谁拉来大客户还有奖金。

  这明显是商业利益驱动下的商业服务行为,怎么能叫公共服务呢?不愿意承担为行政机关和事业单位代发工资、养老金保险这些业务,可以让其他股份制商业银行、外资银行来承担。发工资和养老金麻烦一些,可以业务分流专门处理,将发工资说成公共服务,缺乏说服力。

  赵锡军:这不完全是公共服务职能。对政府来讲,要提供公共服务、要收税、要提供其他的公共服务,这是它的职能;由此引发出政府对金融服务的需求,换言之,政府也是金融服务的需求者。

  所以对银行来讲,是增加了为政府服务的职能,是其业务的拓展,当然要增加相应的资源投入。

  新京报:这就涉及到一个问题:银行的服务是否属于公共品?杨鹏:如果是开放市场下的银行自由竞争,银行承担的就是商业服务的职能。

  比如说美国,联邦储备银行提供的是公共品服务:它要决定这个国家的货币数量和利率,这是它的主要职能。除此之外,其他商业银行是市场化经营主体,它们提供的是商业服务,不是公共服务。

  是否属于公共品,这跟银行的机制和性质有关。

  从道理上说,国有机构应该提供公共服务。作为四大国有银行之一,提供公共品服务是工行分内的事。从这儿看,我们完全可以按照对政府官员的要求标准来要求国有银行。所以国有银行排长队,属于公共品服务数量短缺。

  歧视小客户源自银行嫌贫爱富

  新京报:不少人抱怨,银行对小客户存在歧视现象。排队等待时间长,就是针对小客户而言。

  赵锡军:现在我们说发达国家的银行服务已经相当大众化了,但是从它的历史来看,很多小客户并不是银行特意针对的服务对象。银行业是嫌贫爱富的行业,这是一点都没错的。

  但是我国是一个转轨国家,银行应该给所有公众提供服务,它还有一个社会责任的问题,所以银行怎样在商业利益和社会责任中寻找一个平衡点,这是所有银行面临的挑战。不幸的是我们很多银行对此没有经验,在挣钱的同时不断提高自己的形象。现在我们刚刚进入市场经济,银行更加看重经济利益尤其是短期经济利益,所以它的社会责任和社会形象的问题可能考虑少一点。所以才会出现歧视小客户的现象。

  利润刺激会创造出更好的服务

  新京报:国外是怎么解决这一问题的?杨鹏:同样的情况在国外也会发生,尤其是在出现经济危机排队挤兑的时候。一切垄断都会导致低效、稀缺、腐败,银行排队无非就是垄断在银行系统的表现。由于特权垄断而造成低效稀缺的领域太多,例如教育。

  不过,经济学的常识告诉我们:只要有市场需求,就一定有利润空间,利润刺激就会创造出合适的服务或商品的供给者。市场经济是靠满足人们的需求来谋取利益的,所以国外更多是用市场力量来解决这个问题的。

  赵锡军:它们遇到过,但是问题没有我们这么严重。

  从人口数量来讲,现在很多市场经济成熟的国家,在那个时期增加的金融服务需求没有我们这么多,而且银行总是相对喜欢为其带来利润的客户服务,因此很多银行都设置了许多门槛,所以在西方,银行最早并不是给大众开放的,不是提供大众化的金融服务的,而是只向某些阶层提供金融服务的机构。而且西方银行业的发展也不是一天完成的,它需要很长的时期才成为今天的样子。我们很多地方城市化发展太快,包括银行金融服务在内的配套设施没有完全跟上,这个地方的人就会到能够提供金融服务的地方,所以也会加剧排队现象。

  进一步推动银行业竞争

  新京报:如何解决我们国家的问题呢?

  杨鹏:无数弊病的根源,就在特权和垄断这四个字上:低效率、腐败、两极分化、社会不和谐等等。从银行排队这个现象,我们可以思考到更大的问题,这就是中国人如何面对特权和垄断的问题。如果要概括中国目前市场经济的特点,可以概括为特权垄断扭曲下的市场经济。市场经济自古就有,社会的差别更多不在于市场经济本身,而在于与之相配套的公共领域。现代社会是一个工商社会,原有公共领域的制度构架以及延伸出来的特权和垄断,特权和垄断延伸出来的不公平竞争、腐败、两极分化等等,都是中国走向文明和谐的现代社会的障碍。

  新京报:如何打破这些障碍?

  杨鹏:以前学者和社会舆论都在琢磨如何局部改良的问题,比如说银行排队,大家的建议无非是怎么多增加一些网点、多改变一下服务流程、多搞些微笑服务等等。这些对策都是从技术层面、局部层面去处理的。这在改革的过去和现在,都算得上是主流思维习惯。但现在你会发现,这种主流思维习惯和百姓需求之间的矛盾逐渐加大。很多老百姓希望从局部的问题追问下去,直到对本质问题的解决。在很多社会病症的现象背后,大家都看到了特权和垄断的影子,看到了这个病因,这时候怎么办?开放竞争才会减少排队时间,开放竞争才会提高服务效率,开放竞争才有微笑服务。不断打破特权与垄断,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

  赵锡军:解决这个问题,重要的一个判断是银行首先要对客户市场的发展有一个明确的判断。不仅是银行,在很多关系国计民生的领域都出现了排队、拥挤、等待等情况。交通、医疗等等都是这样。

  经济起飞阶段必然出现这些状况,这是因为以前的基础设施建设没有建立起来,但是需求量迅速膨胀,暂时没法适应这样的要求,由此引发的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

  这些基础设施的建设需要一定的时期。

  从短期来看,银行如何判断市场发展,找出最需要解决金融服务短缺的地方?增加网点,增加窗口,合理调配自己的资源和人员,更好的宣传自己自动化设施,引导顾客使用这些设施,这些都是在短期内可以做的工作。

  新京报:解决银行排队问题,你有时间预期吗?

  赵锡军:我觉得这是一个阶段性问题。这个阶段有多长,取决于很多变化的因素:银行业扩张的速度、业务需求的膨胀等等。等到我们的金融基础设施涵盖整个国家、与人们对金融服务的需求基本相当的时候,这个问题就不成其为问题了。

  本报时事访谈员 陈宝成 北京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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