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京报：民警被投诉需自证清白的司法进步

    新京报社论

　　北京警方从今年4月起至7月，在全局窗口单位范围内组织开展“杜绝群众反感的不文明用语和行为举止”专题教育活动。“听见没有，耳朵聋了”、“这事儿我们管不了，你爱找谁找谁去”，今后，民警与公众讲话时爱答不理或者说话有带脏字等言行的，经查实将受党政纪处分。

　　文明执法，规范言行，一直是公众对公权力部门的要求和监督的重点。近年来，一些地方公安机关在这方面推出了创新举措，如要求交警纠正违章先敬礼，使用规范用语，警车开道严禁使用“靠边”、“让开”等生硬语言，要说“请让行”、“谢谢”等敬语。这些细微之处的变化，对于改善警察形象、拉近警民距离，都将起到积极的作用。

　　实际上，任何执法、司法行为的细节，包括用语、礼仪、程序，甚至工作人员的服装款式、颜色，都折射着深层的权力理念。司法正义，常常是通过一个个细节来体现，来保证的。

　　比如，就语言而论，一些英美法系国家通过典型的司法判例确定了“米兰达规则”：警察在讯问犯罪嫌疑人时，首先要向其宣布：“你有权保持沉默，因为你的任何供述都可能成为对证明你有罪的证据；你在供述前有获得律师帮助的权利，若你请不起律师，政府会免费为你提供”。不要小瞧这几句话，嫌疑人的沉默权和辩护权都已体现其中。而北京警方此次规定，某些话不可以讲，同样蕴含着对公众权利的深层保障，比如“再闹把你们全都弄进去”！“再啰唆，我处理你！”，去除这些带有威胁性质的话，也就是去除了对公民人身权的威胁。

　　因而，解决警察用语举止的不文明，看似是个小问题，实际上却关乎执法理念的端正与否。

　　理念固然重要，但能否切实执行更为关键。此次专项教育，北京警方采用日常检查、随机抽查、明察暗访等手段来强化检查落实，并加大了对当事民警的处理力度，直至给予“党政纪处分”，措施不可谓不严厉。但也应看到，欲根治此类普发性顽症，最有效的办法并不仅在于公安机关强化内部督察，更在于发动广大民众进行监督。普通民众天天都要与公安机关的这些窗口单位打交道，哪个民警的用语、行为不文明、使人反感，理应是他们看得最清楚，也最有发言权。因而，如何进一步建立面向广大群众的监督投诉机制，应是警方需要考虑的一个课题。

　　此外，还应有相应的举证制度和程序设计予以配套。首先，对于公众的举报投诉，应明确由被投诉的单位和民警承担举证责任，提供证据证明自己并无“不文明用语和行为举止”。与此相适应，就必须给这些窗口单位及民警提供能够举证的必要条件，如在这些单位安装摄像头，给一线执法民警配发录音笔等，使之在遇恶意投诉时，可以自证清白。

　　这种做法,在上海、北京的交警执法部门已逐渐普及。

　　其次，除充分发挥公安机关内部督察、纪委等职能部门的监督作用外，还应效仿国外警察机构的做法，强化外部监督。如在英、美及我国香港地区，均设有由普通公民组成的警察监督委员会等机构，由它们以独立、公正、中立的立场来调查社会公众对警察的各种投诉。这种做法，有助于加强对警察机构的监督，增强投诉处理的公正性、透明度，值得借鉴。

　　希望警方在开展此次专项教育活动的基础上，能进一步着力于制度改进，建立起长效的工作机制。这才是根治一切“群众反感”现象的根本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