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峰：为何名义税负与实际税负反差巨大

　　据报道，美国权威财经杂志《福布斯》最新出炉的“全球税负痛苦指数排行榜”显示，中国继续是亚洲经济体中税负最重的国家，全球排名第三。这一报告中还指出，中国通过新一轮税制改革，今年的表现有了显著改善，全球排名从第二位退到第三位。报告还预测中国明年的排名还会继续下调。

　　对于《福布斯》的这一排行榜，在两年前就已经进入中国人的视野，并引起了一场激烈的社会争论。赞成《福布斯》的是作为纳税人的大多数企业和社会民众，他们认为现行的税负显然有些不可承受之重。比如，个人所得税的最高边际税率为45％，企业所得税的税率达33％，增值税的税率又要17％等等。

　　而《福布斯》的“税负痛苦指数”恰恰就是根据各地的公司税率、个人所得税率、富人税率、销售税率/增值税率以及雇主和雇员的社会保障贡献等计算而得出的。从这种意义上讲，老百姓的估算方法与《福布斯》的计算方法在本质上还是相通的。

　　不过，也有税务官员认为，《福布斯》的计算方法并不科学，以名义税负为基准计算的税负痛苦指数不能说明实际税负的高低，中国的特殊国情应该有自己特有的计算指标。他们认为，正确的计算指标应该用实际税收收入额占GDP的实际比重来衡量，因为中国的实际税率与名义税率存在很大的出入。以2005年为例，把全国的税收收入总额除以当年的GDP，得到的比重也不过15.8％，目前税负总体水平与世界相关国家相比仍然偏低。

　　这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社会辩解。不过，痛苦毕竟还是一个非常主观的概念，要找到一个绝对科学合理的指标还是非常困难的。而真正需要追问的是，名义的税负水平与实际的税负水平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反差？

　　笔者最近因为一个关于中国外贸坏账率为何居高不下的研究课题专门调研了一些外贸企业。了解到外贸坏账率高有些是因为境外公司的投机取巧造成的，但还有相当多的部分是被“逼”出来的。

　　私营老板拿到外方的汇票，不仅要先交33％的企业所得税，还要交增值税，转入个人账户还要交纳个人所得税。这样计算下来，实际上就要扣除70％－80％的税收支出，这还不包括各种费用的分摊和寻租费用。精明的私营老板自然会通过坏账的办法将其在国外直接销账，以避免过重的税收支出。

　　另外，国有企业与外资企业由于地方政府的各种优惠措施，实际的税负水平往往要比民营企业低得多。也就是说，这些作为中国未来经济发展动力的民营企业必须承担着满额的名义税率，而国有企业和外资企业却只需承担少额的实际税率。这也正是为何中国过高的名义税负没有挡住外资不断涌入的最主要原因。

　　此外，尽管中国的个人所得税起征点已经从原来的800元调整到1600元，但实际上并没有有效解决不同收入阶层的税负不公问题。据统计，中国的富人约占总人口的20%，但他们上缴的个人所得税还不到国家个人所得税总收入水平的10%.富人所拥有的权利与他们要承担的各种社会责任极其不协调。长此以往，也就必然造成低收入者税负高而高收入者税负低的“倒挂”结局，也让老百姓对福布斯的税负痛苦指数感同身受。

　　为何名义税负与实际税负的水平反差巨大，为何不同群体要承担不同的税负，同时这样的社会现状又会带来怎样的经济效果，这一系列问题值得我们深思。

　　□陈宇峰（浙江工商大学经济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