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日上午,江西上饶市公安局出入境办事大厅。
一位中年男子把一叠资料递交给办证窗口的民警,说是要出境旅游,来办理港澳通行证。
身份资料显示:夏六荣,1966年9月23日生,江西省弋阳县弋阳镇人。
窗口民警打开夏六荣的备存资料进行比对,发现资料上的照片和办证男子有些差别,便随口让中年男子报上家庭地址。
中年男子一下子慌乱起来,拿起资料就想走,被觉得蹊跷的民警当场控制。
初步调查的结果让上饶警方大吃一惊,相关信息显示,这位自称“夏六荣”的中年男子,居然是浙江省金华市下辖的永康市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朱兵!
上饶警方迅速上报江西省公安厅。江西省公安厅一边向公安部作汇报,一边向浙江省警方通报。3月11日上午,浙江省纪委向金华市纪委通报了朱兵在江西企图骗取出入境证件的有关问题。当天,金华市纪委组成调查组开展调查,3月13日下午将朱兵从北京劝回金华。
真的夏六荣
如果不是接到记者的电话,真的夏六荣还在永康一家化工厂里,憧憬着一次从天而降的出国旅游机会。
江西省上饶市靠近浙江西部,距永康只有3小时车程,所以很多江西人选择到有“中国五金之都”之称的永康来打工。原本老家在永康的夏六荣,跟随早年去江西的父母入了弋阳户籍。去年底,夏六荣在永康一化工厂里找了份活儿。春节期间,工厂领导找到夏六荣,说他工作出色,公司决定奖励一次出国旅游,但需要先办理出国护照。
2月下旬,在工厂一名工作人员陪同下,夏六荣回弋阳办护照,同行的还有一个陌生男子,长得跟自己的轮廓有几分相似,但并不是很像。但等夏准备好所需资料后,陪同前往的工厂工作人员说,“你也难得回一次家,把资料给我们,我们帮你去办吧。”甚为感激的夏六荣,丝毫不起疑心地把所有资料交给了他们。
事后江西省公安机关查明,2月24日,朱兵曾试图用夏六荣的身份资料申请办理前往马来西亚、新加坡的旅游护照,但未被批准,才决定转办港澳通行证。
在朱兵事发后不久,夏六荣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他所供职的企业负责人向记者表示,他们也正在寻找夏了解情况。而这家企业,正是位于朱兵所兼任党工委书记的永康西城新区内。
带“病”之身
一位熟悉朱兵的永康人形容,朱兵大概1米7左右的个头,1965年出生,长得比实际年龄年轻。而曾与朱兵共过事的知情者则表示,朱兵做事比较谨慎、低调。
从履历上来看,1992年当选为共青团金华市委常务委员应该是朱兵仕途起点。在2003年之前,朱兵的仕途称得上顺畅,唯一的波折发生在2003年下半年。当时朱兵已调任金华市金东区金三角开发区管委会主任。据一份2003年10月金华市政府开具的、“金政发(2003)148号关于给予朱兵行政记过处分的批复”显示,朱在任上因土地违法问题受到处分。2005年5月9日,朱兵被免去金华金三角经济开发区管理委员会主任职务,改任金华市旅游局副局长。2006年下半年,41岁的朱兵调任永康,出任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
在朱兵骗取出入境证件事发后,2009年3月20日,朱兵被金华市纪委双规。金华纪检部门证实,朱兵涉嫌经济问题及向公安部门骗领出入境证件。而朱兵所涉及的经济问题,坊间传闻一致认为与金华中港集团集资案有关。
浙江中港集团成立于2003年10月,产业涉及地产、建筑、装潢等,总资产3亿元。2008年10月,中港集团法人代表厉欧和幕后老板丁庆平等携款潜逃,此前拖欠2.6亿元银行贷款和本金1亿元以上的民间借贷。
坊间关于朱兵涉及中港集团案件有两种说法,一种是朱兵曾担保中港集团获取银行贷款;另一种说法是朱兵亲自帮助中港向民间集资上千万。中港集团案发不久,有关部门发现中港公司拥有金三角经济开发区约1000万元的权益。但这两种说法,都未得到金华纪委确认。
收护照运动
在被控制之后,朱兵向江西警方解释说,自己在2004年报考了澳门的一所大学,但一直未能拿到毕业证书。而他本人作为政府工作人员,办理因私护照又比较困难。根据朱兵的交代,自从杨湘洪出国不归事件后,浙江对官员护照管理明显严格,他不得已才采取了这样的方式企图出境。
2008年11月,浙江省温州市委常委、鹿城区委书记杨湘洪率团出国考察,声称因腰椎间盘突出滞留法国不归,被戏称为“杨溜溜事件”。事件发生后,温州机关单位掀起一场收护照的运动。科级以上的官员,护照都要由政府收归保管,如果要用的话向政府申请,不得擅自离境。“杨案之后,几乎所有出国人员的护照都是出境一次审批一次,人一回国护照就被收回。”温州当地的一位政府工作人员表示。事实上,在“杨溜溜事件”发生后,浙江各地组织部门均收紧了公务员护照管理,金华市委组织部的相关人员告诉记者,金华组织部对公务员护照的管理和发放有严格的限制,必须先申请,并进行比较严格的审查,这或许是朱兵试图骗取出入境证件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