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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原6000年前古人生活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04月20日14:49  外滩画报

  但这些灰土留下的痕迹不像是普通的大灰坑,灰土出现的范围形成了一条长长的灰土带。这一发现为考古队提供了一个重要线索,这是不是一个类似于姜寨的遗址,外围有一个环壕?

  “ 半坡时期的人都是规划大师,他们会先挖一个环壕将整个聚落围起来,聚落里的房子门都冲着中心的广场。不像现在的人,都将房子的门朝着向阳的一面;他们是围绕广场做一个向心式的布局,广场是他们最重要的场所,他们可能在那里聚会、祭祀甚至跳舞。”王炜林介绍说。

  作为半坡文化的继承者,庙底沟时期的人们如何居住?如果是环壕,这将是多大的一个聚落?考古队在遗址周围取了四个点进行现场发掘,证实了壕沟的猜测。发掘结果显示,靠近南面的两个拐点的探方相继都出现了相同的灰土。

  2008 年5 月18 日上午10 点,考古队正在遗址西面进行最后的探方挖掘。沿着灰土的痕迹,张伟发现挖到某一处,灰土带消失了,“觉得有点奇怪,怎么就到头了?难道这不是我们假设的环壕?”张伟有点失望。紧接着,他在相隔两米处继续挖掘,结果灰土带又出现了!

  28 岁的张伟兴奋地打电话向王炜林汇报,“王院长,真的有环壕!”

  王炜林并没有立刻相信这个年轻人的话。他挂上电话,立刻驱车从西安市区赶往杨官寨。

  11点,到达现场的王炜林在认真看了好几遍西边的情况后,久经沙场的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那是四年来最兴奋的时刻,环壕确认的意义很重大,这是前所未有的发现。庙底沟时期的聚落真是超出想象,按照探测结果,杨官寨的规模相当于12 个姜寨。”

  如果说姜寨只是一个小村落,那么12 个姜寨足以成为一个城的规模。而在东北段环壕内侧,接近沟边的位置,考古队还发现了疑似墙基的遗存。如果这个猜测得到证实,这将会是中国最早也是规模最大的城市。

  对此,王炜林的解释是:“会不会有城我不敢肯定。但位于河南郑州的西山遗址表明,这个时期已经出现城了。不过西山的城规模也不大,大概是2.5万多平方米。那时,夯土墙也已经出现了。”版筑夯土墙是我国最早采用的构筑城墙的方法,也是城的一个重要标志。

  2008 年9 月4 日,包括严文明在内的11 位专家来到杨官寨遗址。勘察完毕后,专家们一致认定,杨官寨遗址是中国首个被发现的庙底沟时期完整环壕的大型聚落。

  复原6000 年前的古人生活

  6000 年前的古人是怎么生活的?杨官寨遗址的发掘或许会告诉我们一些答案,但还是有很多谜团难以解开。

  比如说那条长达1945 米的壕沟。挖这样一条壕沟会产生10 亿立方米的土,这样的工作量不是个人的力量就可以完成的。王炜林认为,这是少数人指挥多数人劳动的结果。或许在那个时候,人与人之间已经有了等级和阶层之分。

  此前,在杨官寨遗址附近,考古队还曾发现了韩村、上马渡等仰韶时期遗址,但规模均小于杨官寨遗址,“结合杨官寨特殊的地理位置,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一遗址或许是关中庙底沟文化的中心聚落。”王炜林说。

  让王炜林他们不解的是,杨官寨村这么大规模的聚落,“人死了之后埋在哪里?”至今,考古队都没有在周围找到大规模墓地。

  西安半坡、临潼姜寨等遗址已经表明,半坡时期的墓葬都位于环壕外面,大部分是合葬。“以血缘关系为纽带,每个墓地里看不出人的身份和等级。”而2006 年在河南灵宝西坡遗址上展示出来的半坡四期墓地中,考古学家发现了随葬玉器的墓葬,这表明半坡四期时代已经出现了等级。

  但真正属于庙底沟文化的墓地至今都没有发现。“具有如此发达文化的人们,死后埋到哪里去了?我们对这一时期的墓葬文化尚不清楚。以往,这个时期的彩陶图案都是以鸟为主,我们有时候会开玩笑说是不是让鸟吃掉了,有天葬的可能性。但学术研究是需要证据的。”王炜林笑着说。

  此外,壕沟挖出来的十亿立方米的土去了哪里?在遗址附近,海拔最高的位置就是杨官寨村,所以那么多土方不可能堆放在村外。考古专家们推测在遗址内部,应该会有一个很大的高台建筑,“我们现在还没有发掘到遗址里面的东西,如果存在高台建筑,这又是一个重大的发现。人们也许都葬在高台处,这或许还会解开墓葬的谜团。”面对这么多悬念,王炜林很兴奋。

  除了环壕聚落外,考古专家还在杨官寨遗址南面发现一组窑洞式建筑群遗址,距今5000 余年,这是关中目前已知最早的窑洞式民居建筑群。

  在成排的窑洞式建筑群中,考古队还发现了大量的陶窑。二者的排列基本呈平面“吕”字形结构,即每一个窑洞式建筑后面都有一个烧制陶器的陶窑。烧陶是仰韶时期非常重要的一项活动,几十年前挖掘的西安半坡遗址便展现了半坡时期人们的制陶生活。

  考古学家还在陶窑的旁边发现了专门储藏陶器的窖穴,在其中的一个窖穴里,考古队员挖掘出了20 多件完整的尖底瓶。“一个家庭用不了这么多瓶子,这证明在当时,陶器是成套生产的,可能用于交换或其他用途。可以想象当时人们已经开始分工,比如住在这个房子里的人是专门烧窑的。而窖穴建在房子旁边,也在某种程度上体现了私有的观念。”王炜林说。

  通过考古学家的挖掘,人们可以拼凑出这样一幅场景:6000 年前,生活在杨官寨遗址的古人们制作陶器并作为器皿,用陶刀收割粮食,用石球狩猎;维系他们关系的,除了血缘,还有某种制度。那时,社会已经有了简单的分工,他们中有的人以制陶为生,有的人耕地,有的人狩猎??他们会通过交换来达成彼此的需要。而他们之中最强壮的或者拥有最多生产资料的,将会成为首领,号令人们的行动。他们中间可能已经有了分工和阶层的出现。

  难解的陶器之谜

  4 月8 日上午11 点,劳作的民工在清理西边壕沟最底部的土,“这下面已经没有什么陶片或者是其他物品的残留了。”张伟站在壕边,认真地观察着挖掘现场。

  4 年多来,考古队在杨官寨遗址的考古发掘面积已达17278 平方米,发现各类房址49 座、灰坑896 个、壕沟9 条、陶窑26 个、瓮棺葬32 个、墓葬45 座,挖出来的碎陶片装了20 多辆卡车。

  53 岁的赵周荣正在杨官寨村租借的村民屋子里干活。他的工作地点是一间不到五平方米的房子,周围的架子上摆满了已经修补完的陶器,更多的碎片散落在地上,等待他一片片的拼补。

  赵周荣做了35 年的陶器修复工作,是这一行的专家。他拿起一块陶片,认真地看了一会;又拣起另外一块,在比对后,他丢下手中的陶片,重新挑选了一块,“有时我会从颜色上简单分辨这些碎片是不是一个陶器上的,但更多的时候,我会从陶质上区分它们。”

  赵周荣拿起两块陶片给记者看,“这块是夹砂的,而这块偏泥质。”将几十甚至上百片碎陶片,拼凑成一个完整的器皿,需要多年的经验和功底,“越大的东西越难掌握弧度,也越难补,只要偏了一点点,就差很多,比如大肚瓶,稍微有一块翘了,你就再也没办法补成一个完整的圆面。”

  杨官寨的陶器修补活,是赵周荣所接过的最大的工程,“不仅数量多,而且类型也多,包括了庙底沟时期和半坡四期的陶器。”

  配合赵周荣一起工作的,还有40岁的技工冯师傅。如今,两人已修好陶器近400 件,“但真正意义上的修复还没有开始。”赵周荣笑道。

  杨官寨出土的众多陶器中,赵周荣印象最深的是一件疑似“天狗吞月”图案的彩陶。“我做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图案。而这次挖出来的彩陶中,只有两件带有图案,一件上面是蜥蜴,一件就是这个‘天狗吞月’。”

  在工地修复室的架子上,王炜林拿起一件刚修补好的小件陶器,这看起来有点像现代人用的精油灯,他啧啧赞叹道,“这个东西以前从没见到过,估计又要引起不少人关注了!”

  考古研究院基地的库房里也堆满了杨官寨遗址出品的珍稀陶器。记者随手拿起一根细小的锥形物品,惊讶地发现这居然是骨头打磨出来的古人发簪,表面抛光得非常光滑,闪着圆润的光芒。“这是杨官寨最经典的东西,一定要小心拿好。”王炜林提醒道,“刚出土的时候就是这么亮,杨官寨人的工艺水平真令人折服。”

  王炜林拿起一个石璧给记者看:“这是目前最早的璧了!这件可能是琮,古代人认为天圆地方,而这个石琮内圆外方正好代表了天地,它可能是巫师通天地的法器。”

  摆放在架子最显眼处的一个笑眯眯的人脸覆盆状陶器(又称镂空人面饰覆盆状陶器)十分引人注目,这也是杨官寨出土的经典文物,“这个东西肯定不是实用器具,只能说是用来祭祀,但祭什么我们也不知道。”

  众多陶器中,有一件类似三星堆出土铜人面的大眼睛残片,大大的眼睛和高高的鼻子交错分布,“如果能复原起来,这应该是一个圆环,眼睛和鼻子互用。”王炜林说。

  28 岁的张伟有大胆的想象力,他指着陶祖(陶质的男性生殖器)猜测道, “当时母系社会的首领出现时,有可能是戴着这个人面的陶盆做帽子,一手握着陶祖,来表示她的权威和地位。”

  而在杨官寨遗址西门两侧的环壕中,考古队还发现了大量层层叠叠堆放的陶器、石球、陶刀等。每一层的器物群都不一样,有的盆多,有的罐多。据王炜林介绍,在以往其他遗址的发掘中,他们从未遇到这样的情况。

  为了解开这些陶器的谜团,考古队需要勘测环壕中每一层灰土的年代。“以此了解这个环壕的堆积过程花了多少年?分了多少层?”此外,考古队还需要分析每一层土中的植物遗存,从而大致推断土层发生堆积时的季节。

  通过了解土层的年代,分析同时代的植物遗存,考古队可以确认各种陶器所属的年代和文化,推测不同陶器的用途,并复原持续了500 年的庙底沟文化每个时期的标志性陶器。

  杨官寨遗址给了专家们很多想象的空间,众多的谜团只有在完全发掘完后,才能得到有力的证据支持,而这会是一个漫长又艰巨的过程。

  4 月7 日,王炜林接到了陕西省政府下达的文件,文件要求对杨官寨遗址实施保护。他站在遗址的西门上,望向最东面延伸的遗址远处,“现在看着这块土地,我觉得很自豪。我们这代人,也许没有机会揭开它的谜底,但至少,我们为后人保住了这份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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