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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禁南海的地方冲动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06月17日18:17   国家历史

  由于海外贸易的刺激,清朝康熙时期,江浙闽粤沿海地区商品经济发展十分活跃,手工业、商业和农业的产业结构也发生了相应的变化,所以,东南沿海地区与全国主体部分经济结构的龃龉便在所难免,因而,禁海与开海的争论,也是这种差异的必然产物。

  文/国家历史记者  刘永峰

  康熙十九年(1680年),在平定南方三藩之乱的同时,清军趁机收复了厦门、金门两地。南明郑氏武装集团虽退守台湾,继续抵抗,但其势已成强弩之末,而之前,控制福建、广东两省的藩王耿精忠、尚之信也相继降清,东南沿海局势终获好转。

  与之同时,我们在清廷的政府行为中,也看到了一些新意。比如,该年稍早些时候,福建省有33人因越禁出洋伏法,三法司按例判决罪当斩首,但这时康熙却并未循例批准,他说:“海上机宜,正在筹划,倘金门、厦门既下,则此辈又当另议。”而更早时候,在距台湾较远的盛京、直隶、山东沿海一带已经准许沿海居民捕鱼、煮盐,清廷还命令当地官员查报船户、以防匿税。虽然闽浙一带海禁依然未开,但我们也看到,自顺治年间开始的不准“片帆入海”的禁令,至此总算出现了松动的迹象。

  于是,福建总督姚启圣、巡抚吴兴祚、提督万正色等地方官员以沿海要地均已设防为由,先后奏请废除闽浙一带海禁。康熙皇帝也曾不止一次地表示“船只出海,有裨民生”,但这时,康熙皇帝思虑再三,后依坚持“海禁未可骤开”。一年后,又有荷兰国使团请于福建地方“不时互市”,而“部议不允”。那么为何康熙竟如此“优柔寡断”呢?

  其实,无论怎样考寻史籍记录,我们都很难将康熙皇帝与迟疑、保守的印象联系起来。继位十数年以来,当他循序渐进地挥洒着自己雄才大略的同时,之所以又对沿海督抚大臣一次次奏请开海的要求予以回绝,无非是考虑到海外反清势力,尤其是郑氏残余力量尚未肃清、朝基未固,而这也正是清初禁海令的根源。

  海禁

  郑成功的兵力最强盛时,曾“聚集二十七万人”,“舳舻千艘,战将百员。”要维持这样一支庞大的军队,仅仅依靠台湾、厦门几个岛屿是远远不够的,郑成功通过发展海外贸易、营造海舶大舰往来东西两洋经营商业,从而保障了部队给养,为抵抗清军提供了源源不断的支持。正如当时史料所记载:“(郑)成功以海外弹丸地,养兵十余万,甲胄戈矢罔不坚利,战舰以数千计,又交通内地,徧买人心,而财用不匮者,以有通洋之利也。”

  长期以来,清军对郑氏集团始终奈何不得,但又“芒刺在背,不能不拔”。于是顺治十二年(1655年)六月,清廷采纳闽浙总督屯泰的建议:“严禁沿海省份,无许片帆入海,违者置重典。”

  清初海禁从此开始,此间,官民如有将违禁货物“出洋贩卖番国,并潜通海贼(郑成功)”者,“皆交刑部治罪”。又第二年,清廷正式下达“禁海令”,顺治帝说:“海逆郑成功等窜伏海隅,至今尚未剿灭,必有奸人暗通线索,贪图便利,贸易往来,资以粮物。若不立法严禁,海氛何由廓清?”为此,清廷谕令沿海各督抚,“严禁商民船只私自出海,有将一切粮食、货物等项与逆贼贸易者,……不论官民,俱行奏闻正法。”“沿海地方大小船只及可泊船舟之处,严敕防守”,“或筑土坝,或树木栅,处处严防,不许片帆入口”。

  这些禁令固然严厉,但依然不能完全断绝郑氏反清势力同内地的联系,比如,郑成功海船上所用的钉、铁、麻、油、硝,粮、布等必需品,就是多由沿海居民,“阑出贸易,交通接济”。于是,清政府进一步实行了更为严酷的迁海政策,敕令山东、江、浙、闽、粤沿海居民尽徙入内地。按照当初的设想,“寸板不许下水”,“货物不许越界”,“如此半载,海贼船只无可修葺,自然朽烂,贼众许多,粮草不继,自然瓦解”。当时福建漳州的一位知府曾以“婴儿绝乳”这样形象的比喻来想象着“迁界”对于郑氏武装力量的打击。

  而当时严重的社会人口压力,则是海上贸易兴盛背后的又一驱动力量。中国人口的数量在清初康乾之际突然如爆炸一般激增,在江南,尤其是沿海一带,耕地的承载能力已经饱和,传统的农业文明中,经济发展已近极限。而人民生齿日繁,社会发展不得不另辟途径,以缓和人口、土地及生存空间日益紧张的矛盾。

  论争

  然而,禁海令在削弱郑成功反清势力方面并没有取得明显的效果,郑氏集团反而凭着海上贸易的支撑,坚持抵抗了几十年之久。同时,积年累月的禁海、迁界却使得沿海居民深受其害,而海疆未靖,统治者认为更不宜开禁。这样,原本作为一项临时作战措施的海禁,就在如此尴尬的局面中延续下来。

  但是,禁海、迁界对于沿海一带社会经济的打击实在惨重,所以,禁海、迁界几乎刚一开始,就受到了沿海各省官民的激烈反对。最先提出不同意见的是湖广道御使李之芳,他上疏列举了八条反对意见,认为“自古养兵原以卫疆土,未闻弃疆土以避贼”,禁海、迁界之后,郑成功尚可以与东西洋各国贸易,不但断其接济的目的不能实现,反而将贻祸国计民生。

  又顺治十八年(1661年)五月,尚可喜奉旨与两广总督李棲凤勘海后,见到流民颠沛失所,便上疏为迁民请命,说:“粤东沿海二千余里生灵数百万,室庐在是,产业在是,祖宗坟墓在是,一旦迁移,流离失业,深可悯痛,哀请宸恩。”而即便是禁海政策的倡行者、任职福建总督多年的李率泰,在临终之前,也遗书请求展界。

  这些不满的声音,很大程度上是沿海各省利益受到重创后的本能反应。本来鱼盐之业、通海贸易乃江浙闽粤诸省主要的课税对象,“禁海”、“迁界”无疑是断其财源。正如李之芳所说:江、浙、闽、粤地区以鱼盐为富强之资,片板不许下海,是自弃鱼盐之利,而断绝海外贸易,等于抛舍东西洋船饷数万。

  然而,这还不是地方反对海禁的全部动机所在。江浙闽粤沿海一带,地广人稠,16世纪以来人多地少的矛盾愈发激化,这激发出更多依靠海洋营生的经济形态。因而,传统的海外贸易发展的同时,也会滋生出一些以海上贸易为核心的利益集团。

  这些利益集团又往往与某些政治势力有密切联系,他们让度可观的利润来维系合作关系,贸易活动便会得到官方的庇护。还有的政府官员,本身就利用职权偷偷做着海上走私的活动,如清初平南王尚可喜父子雄踞广东30年,在禁海期间,以武力为掩护的出洋贸易,悬挂着尚藩号旗的商船横行粤海,垄断了巨大利益。所以,禁海不仅是于民生不利,朝中人表达不满的声音,也更多是因为他们所代表的海商大贾们的利益受到侵犯。

  由于海外贸易的刺激,江浙闽粤沿海地区商品经济发展十分活跃,手工业、商业和农业的产业结构也发生了相应的变化,所以,东南沿海地区与全国主体部分经济结构的龃龉便在所难免,因而,禁海与开海的争论,也是这种差异的必然产物。

  开海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是年六月,施琅将军率领清军攻克澎湖,七月,郑克塽、刘国轩率部归降,至此,满清终于平定台湾,海外反清势力基本荡尽。

  据《清末通商始末》记载,这时荷兰以协助清军围剿郑氏集团有功,向康熙皇帝提出,请求通市贸易,终于获得康熙应允。“而大西洋诸国因荷兰得请,于是,凡明以前未通中国勤贸易而操海舶为生涯者,皆争趋疆臣,因请开海禁。”

  其实,开海又何尝不是江浙闽粤沿海地区一直以来的愿望呢?就在“台湾降附,海贼荡平”之后,福建总督姚启圣、两广总督吴兴祚等地方大臣恳请开海展界的奏折,再次如雪片般飞向康熙皇帝的案头。

  对于沿海各省积极请求开海的热情,康熙也理解。他说:“百姓乐于沿海居住,原因海上可以贸易捕鱼”,“令海洋贸易,实有益于民生”。若此二省民用充阜财货流通,各省俱有裨益。且出海贸易非贫民所能,富商大贾懋迁有无,薄征其税,不致累民,可充闽粤兵饷,以免腹里省份转输协济之劳。腹里省份钱粮有余,小民又获安养……”

  况且开海贸易对于大清国的经济命脉还有更为深远的意义。明清以来,白银成为主要的流通货币,白银来源一为开矿生产,二为番舶之银,而中国又是银矿比较贫乏的国家,“砾矿之开,事繁而难成,工费而不可必”。所以曾历任江宁、湖广巡抚的慕天颜在《请开海禁疏》中不无忧虑地指出:“……自迁海既严,而片帆不许出洋,生银之两途并绝,则今直省之所流转者,止有现在之银两,凡官司所支计,商贾所贸市,人民所恃以变通,总不出此,而且消耗者去其一,湮没者去其一,埋藏制造者又去其一,银日用而日亏……”因此惟有“番舶之往来,以吾岁出之货,易其岁入之财”,大力吸引国外白银,才能有稳定的财政经济环境,才是民富国强的正确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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