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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非法入境到取得合法身份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06月18日10:41  南方人物周刊

  草丛中的人民军确实看不到,但只要到图们海关上的瞭望塔用高倍望远镜向对岸看一看,就知道了。上图们江大桥和海关瞭望塔非常容易,20块钱买张参观卷,值班的武警可以带你到跨越图们江的中朝边界大桥“中心线”去看一看,把一支腿跨到“中心线”的那一边,你就等于“出国”,武警也不会为此而向你警告。

  与其他边防口岸凝重肃穆的氛围比较,图们边防应该是国内最自由、最快乐的地方,河南籍的小战士带我上桥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在桥上只能停留10分钟。”之后,看都不看我一眼,只顾自己前行。到了大桥的“黄线”,更是不注意我是否一腿迈过去溜之大吉,只是往护拦上一靠,任我自由自在地“打望”。

  或许是游客太稀少的原因,每次到桥上来,小战士最后都要补充一句,楼上有望远镜,不收费。

  瞭望塔上摆着两部俄罗斯军事望远镜,实际是炮兵校验镜,支架已东倒西歪。透过镜片,很是认真地“搜索”对岸的草丛,终于隐约看到暗堡一处,在距离暗堡500米左右,一个朝鲜人民军正在田野上行走,但随即就失去了踪影。再用高倍望远镜在他“消失”的附近费劲“搜索”一番,结果大吃一惊——原来他已与另一个“潜伏哨”汇合,两个人坐在黄色的枯草丛中,似乎是在低语交谈,很有点进行“思想政治工作”的味道。

  记者分别于1990、2006年各来过图们一次,这次是第三次,每次来图们,都能感受到这个边陲小城的变化。而对岸朝鲜南阳市,从1990到2009的19年间,没有任何变化,街道上看不到行人和车辆,距江边最近的民居也不见人活动的踪迹,几幢残破的4层楼依旧是用塑料布遮风避雨。这与图们火车站不时有悠扬的机车鸣笛声传出,以及江边来来往往的大小车辆形成了强烈反差。

  除了草丛中的潜伏哨,还有一个新发现,图们江大桥的中心线竟然不在两桥之间,而是靠近中方一侧,也就是说,大桥的三分之一在中国,而三分之二属于朝鲜。按此推算,那图们江也不是以江心为界,而是以靠近中方一侧为“中心”。不知当初两国是如何划分界限的。

  3个小时的观察,在高倍望远镜中,唯一的“生机”是一辆机车拖着7节残破车皮的火车徐徐驶出南阳,绕山而去,火车站广场上,两位将军的塑像耀眼明亮。

  金顺姬和她的冷面馆   

  边境线附近不可能有难民,原来过来了,呆头呆脑的就在这块儿,也不知道躲一躲,现在过来的则都往“深处”去了。友人这样介绍难民潮的退却。2006年的图们,几乎所有小区的单元门上,都张贴着见到非法越境的外国人要迅速举报的“通告”,而现在,这些通告已被关于换装数字电视的通知所取代。

  而且那次见到的难民金顺姬的所在村庄,距延吉市区40公里,距图们这个边界就更远了,早就脱离了“国界”。

  “那边过来的人”向中国内地纵深挺进,究竟有几条路线,即使是现在也无人能完全说明白。据知情人说,在东莞很多韩资企业中,都有“这些人”的踪迹。

  深圳是他们逃亡路上的重要一站。这些人没有身份证,除了无法乘飞机,铁路和公路都可以直接抵达。进入深圳的线路太多了,即便是现在,还是没有一条确定的“线路”,至于有些媒体所列出的“通道”,不过只是其中有人走过而已。曾经就有过朝鲜人跑到西南成都和重庆,然后经过这些地方再到广州和深圳。

  在图们的凉水,偶遇长春来凉水探亲的赵冲艳姐弟俩,他们说起舅妈金顺姬的故事,简直是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奇迹”。而要说奇迹的“创造”,就必须再说图们江。

  图们江流经图们市时,连最外径的河床都算上,估计宽度应该在800-1200米左右,这只是图们江在图们境内的宽度,但过了市区,在其他一些地方,就只有4-5米的宽度,有的地方完全是抬腿就能迈过去。如果是冬季结冰期,只要躲过朝鲜人民军的潜伏哨,一夜之间在两国间走个十次八次,都是小菜一碟。

  1998年夏季,躲过了自己祖国的边防军,躲过了中国边防,金顺姬成功从位于图们和珲春之间的一个小镇涉过图们江,成功登陆。

  金顺姬之所以选择在此地踏上中国领土,是因为她有个亲戚就住在凉水。季节不错,是夏季,金顺姬是在晚上“登陆”,而地点就在凉水附近,她一上来,就凭过去探亲时的依稀记忆,毫没费力地找到了赵冲艳的二舅家。

  赵冲艳谈起这件事情,眉宇间都带着胜利的骄傲和欣慰,当她二舅突然看到出现在眼前的兄弟媳妇后,几乎惊呆了。而此时,金顺姬唯一的要求就是能吃一顿饱饭。

  赵的二舅妈有经验,没给金顺姬吃米饭,而是做了点粥。如果不是二舅劝阻,金顺姬几乎是一口气就把一锅粥全部倒入嘴巴里。“舅妈吃得可香了。”赵冲艳现在讲起这些,俨然就发生在昨天。

  金顺姬吃完时,已是午夜将至,大家都以为她会乘“风高月黑”之夜悄悄地“溜”回去,哪想到金顺姬却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不再回到自己的祖国!

  不回去,平白地失踪了一口人,留在国内的一家人会受到很严重牵连,但无论怎么劝说,金顺姬就是不回去。

  赵冲艳二舅一家都是本分之人,既不熟悉“深入”的线路,也和境外“机构”挂不上钩,但有一点大家都清楚:既然金顺姬死也不再回去,凉水这个地方绝对不能长住。于是,一家人在天亮后,乘最早一趟车,把金顺姬送到了离长春20公里左右的农安县郊的赵冲艳父母家躲藏。

  按赵冲艳的话讲,金顺姬在躲藏这一年里,干了赵中燕一家五口人两到三年的活,而且,竟然还学会了一口地道的中国东北普通话,外观气质也渐渐与当地人融合到如不细察,几乎无法辨别的程度。

  事情到了这一步,赵家现在能做的,就是为金顺姬解决一个中华人民共和国城镇居民身份证。

  通过一番“活动”, 金顺姬的身份证还真就办下来了。

  记者再三向赵冲艳姐弟打探如何能给一个没有中国户籍的人办身份证,始终不得要领,被问急了,赵冲艳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花钱呗!

  金顺姬目前已经完全中国化,并且开了一家朝鲜族冷面馆,面对记者的追问,赵冲艳用有些警觉的目光打量记者,然后说,在一个不被人知道的地方……

  “不被人知道的地方”是不会有人去吃饭,按照记者的推断,金顺姬的“朝鲜冷面馆”,应该是在农安——到长春之间的一个地方,更确切地说,应该是在长农公路某城乡结合处,因为那里有一个地带,都是小饭店。

  孤零突兀显眼,只有聚堆才不会被人注意。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金顺姬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金顺姬这样从非法入境到取得合法身份的个案,绝不是仅她一例。从朝鲜1990年代初开始的饥荒,到现在仍在进行中的“苦难行军”,期间究竟有多少朝鲜人潜入中国并“定居”下来,这个数字一直没有确切统计,有的说仅在东北三省,就有5-20万,还有说至少有30万,无论是5万还是20万、30万,如果有百分之一能落上中国户口,那么已经取得中国籍的“金顺姬”们应该是500、2000、3000。

  在图们江上取水的百姓

  和国内所有的边境口岸、边境城市相比较,延边应该是最没有边境口岸气氛的地区了,不仅这边的海关门前冷落车马稀,那边更是很难看到“动”的痕迹。在图们海关瞭望塔上3个小时,对面街道是空荡荡的,既无马又无车,也不见行人。爬到一座高山眺望南阳,想看看他们几点开灯,结果天已大黑,对面依旧是漆黑一团,连炊烟都不曾有,而此时身后的图们,已是霓虹闪烁、流光溢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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