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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作家张至璋讲述大陆寻父52年历程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08月26日09:26  新民周刊
台湾作家张至璋讲述大陆寻父52年历程
张至璋把故事写成《镜中爹》一书

台湾作家张至璋讲述大陆寻父52年历程
上世纪三十年代初,张维寅(左)、张惟辰(右)兄弟和朋友(中)

  十三亿分之一:张至璋大陆寻父

  “13亿人里,像我这种遭遇的,又有多少呢?”张至璋的故事折射出60年来的历史印迹和社会变迁。

  撰稿·钱亦蕉(记者)

  台湾诗人余光中写过一首著名的诗叫《乡愁》,他把乡愁寄寓在邮票、船票、坟墓、海峡之上。而台湾作家张至璋的大陆寻父故事,正巧也和船票、邮票、海峡、坟墓这四个意象有关,或许触发他千里寻父并坚持到底的力量正是这浓浓的“乡愁”。

  “我7岁离开大陆,离开父亲,是母亲抚养我长大,要说跟父亲有很深的感情,也说不上。年轻的时候感觉不到,但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这种至亲的牵扯、亲情的感动,越来越深地缠绕着我……”张至璋或许是台湾能体味到“乡愁”的最后一代,他的下一代已经完全没有这样的情感了,所以大陆寻亲必须由他自己来完成。

  带着深深“乡愁”的还有写过《城南旧事》的作家林海音,小英子的故事正是她当年在北京生活的回忆。1990年,两岸开放后,林海音在离开42年之后重回北京,第一件事情就是到她的故居看一看。张至璋是林海音的女婿,正是岳母林海音一句“两岸开放了,你们怎么就不设法找老太爷呀!”点醒了他的责任。而当张至璋1992年寻父受挫准备放弃时,“你不找谁找?”也是岳母的鼓励促使他坚持下来,继续在13亿人中大海捞针,终于在2001年取得了突破,完成心愿。

  张至璋感慨万分:“亲情是单纯的,亲情是没有什么别的因素可以来取代的,一个人生下来,他的父母跟子女之间的这个联系一直是不会断的。我有我的太太和孩子,我有这个亲情,但是在我整个一生里面缺了一个角,很重要的一个角就是我的父亲,而且我不知道父亲在什么地方,一直到我头发白了开始掉了,我才慢慢把他找出来。”张太太夏祖丽女士也说,他是要“把失去的那一块补回来,人生才圆满”。

  “13亿人里,像我这种遭遇的,又有多少呢?”张至璋把自己的故事写成了小说《镜中爹》,折射出60年来的历史印迹和社会变迁。

  做过新闻主播的张至璋操着一口非常标准好听的国语,没有一点闽南腔,他现在定居澳大利亚,偶然回到台湾,开口与人说话,别人会误以为他来自北京,让他忍俊不禁。

  三张船票和意外失散

  1949年,上海十六铺码头,7岁的张至璋随着母亲和二姐登上了开往台湾的中兴轮,父亲张维寅就在码头送别,当时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天竟成了他们的诀别。

  “我母亲是旧式妇女,她生我已经40岁了,还裹过小脚,我姐姐比我大9岁,当时是假设我父亲随后也要跟着来的,所以我们出来的时候没有带很多东西,只有个柳条箱。有些东西父亲留着,他跟我母亲说,‘要不你带着闹子先走’,然后我父亲带我姐姐跟着来。后来因为搞到了三张票,就说‘你们就一起走吧,我随后来’,很偶然。”因为没有想到就此永别,所以张至璋与母亲离开父亲的时候是匆忙随意的,没有抱头痛哭,没有依依不舍,甚至没有特别记住离开那天的场景。然而,命运就被这偶然改变了。

  张至璋的大姐夫陈浩然当年在南京国民政府工作,1946年参加接收台湾,就留在了台湾,大姐也跟来了。所以他们到了台湾后,准备暂住台北大姐家,然后等父亲来。父亲张维寅是大学毕业生,在当时的台湾应该不难找工作。没想到的是,他们这一住就住了8年,直到二姐结婚才搬去二姐宜兰的家。这最后一张船票父亲再没有弄到,跟他们的通信也在半年后中断了,从此渺无音讯。

  “爹和我们只通了两三封信,每封都寥寥数语。还嘱咐我们没事不要通信,要通信也要由南京秦状元巷的一位李先生转交。娘保留着爹最后一封信。”张至璋说,当时他搞不懂,为什么父亲50岁了,还要进“大学”。后来90年代在找寻爹的过程中才知道,他是作为国民政府的公职人员进了华东人民革命大学改造学习。而根据张太太夏祖丽的远亲——居住在南京的秦萼芬找到的一张张维寅进华大时填的履历表,他把出生年月和妻儿的名字都改了,大女儿索性没有填,“瞒报”的原因可能是怕大女婿在台湾政府里面工作,会有牵扯。但是他又在妻子下落一栏里填了“在台湾女婿家闲住”,仔细的人会看出表中的矛盾。

  张至璋母子到台湾没带上什么钱和家当,生活很大程度上依靠大姐一家,6个人挤在两室一厅的房子里,很清苦。张至璋离开父亲时年岁还小,日子久了渐渐习以为常,只是在作文比赛填表时,父亲一栏不知如何下笔。母亲就教他,写上“陷大陆,失去联络”。这七个字,“虽是写给别人看到,但是却明示我,没什么指望了。”

  为了母亲

  “据我记忆所及,我母亲几乎很少主动谈到我父亲的事。她应该已经经过很长时间的折磨,但对我一个小孩子就不多说了。也许是她的内心已经挣扎过了,后来平静了,也许是她不想让这个事在孩子的成长中产生太大的影响。”张至璋说当年母亲还有姐姐肯定也努力过,想找到父亲,托人从香港转信等等,但没有用。因为父亲是北京人,但后来在南京工作,而父亲唯一的弟弟在天津,两个妹妹都出嫁不联系了,北京的老家早没人了。所以后来她们只能放弃了。

  1990年,张至璋接母亲去澳大利亚家里暂住,曾谈起过父亲,并询问母亲是否想回大陆。“我想知道她数十年来对这件心事,心底究竟怎么想。娘听了这句话,没回答,看着窗外,脸上没表情,略停一会儿,摇摇头,没说话。我心中有点内疚,因为都这么多年了,娘早已把我们家的分离看成宿命,套句台湾现代的话,娘已把它看成‘历史共业’,因此我这样问她想不想去大陆,是在挑起无奈的往事,是在刺激她。”

  “1992年是我自己去大陆找父亲的,我没有告诉母亲。那次结果没有找到,后来(1995年)我就此写了一篇短文《镜中爹》,母亲也没有看到。我也是故意不让她知道的,那时她已经90多岁了,我不想刺激她。她是在1996年去世的。”直接促使张至璋1992年回大陆寻父的是岳母林海音,但更深层次的原因可能还是他的母亲张郝剑珠。

  “在情感最脆弱的时刻,在与大姐生离死别之际(大姐张砺1981年因脑溢血去世),娘哽咽自语,‘维寅怎么不在呢?’在娘去世前的一段日子里,神智已有点恍惚,她总叫着我的小名‘闹子’。从医院回到二姐家,娘以为这个似曾相识的家,是离开大陆前南京丰富路的家,看见墙上我的照片竟然说,‘是谁把你爹的照片挂在这儿的?’在她生命的最后记忆里,在她的心底深处,还想念着父亲。……娘的晚年,使我强烈希望找到爹,哪怕找到的只是一段历史。”当然,除了母亲和亲情,张至璋承认自己也有一点好奇的心理,想挖出自己的身世。

  1992年回大陆寻父的时候,张至璋已经做好了父亲可能已经过世的心理准备,因为他如果在世,都超过90岁了。张至璋重回南京旧居,却发现经过43年的变迁,连门牌号码都不一样了,那些似曾相识的院落早已物非人亦非了。然后他根据父亲的最后一封信去秦状元巷找转信的李先生,当然李先生早已过世,只碰到他的表侄,而这个后辈什么都不知道,线索彻底断了。后来秦萼芬奔走弄来的华大两页影印件,让张至璋拥有了父亲的笔迹和他当时的照片,这就是此次寻父尝试的最大成果。

  大海捞针

  “我母亲林海音自己13岁失去父亲,所以她一直特别同情张至璋这样父子失散,也一直鼓励我们再去找。”夏祖丽说。1999年,夏祖丽为撰写《林海音传》到大陆追寻母亲足迹,在南京见到了江苏文艺出版社的张昌华,张昌华对张至璋的寻父故事很感兴趣,发表了《镜中爹》一文。由于稿费汇出不便,就用这笔钱在当地的报纸上刊登了一则寻人启事,当时张至璋想父亲如果在世已近百岁,二叔也已97岁,找百岁老人的希望太渺茫,不如就找堂弟(二叔的儿子)张靖璋吧,张昌华代为联络人。刊登寻人启事后,张至璋并不抱太大希望,因为这就像大海捞针。果然,一年过去了,也没有任何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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