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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秘打盹一族花草茶事中寻求生活美学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11月05日15:02  三联生活周刊
揭秘打盹一族花草茶事中寻求生活美学
“如果到孤岛去,我就带一张琴。”林曦说(张雷 摄)

揭秘打盹一族花草茶事中寻求生活美学
周琳做的甜点(蔡小川 摄)

  苗炜   题图插画 阿丹

  10月31日的晚上,艾莉把院子里的花儿搬进屋子,天气预报说要降温。这天夜里开始下雪,北京多年来在立冬前还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第二天,雪花依旧纷纷扬扬,院里还有紫竹,不怕冷,可以过冬;有银杏,“银杏要放在外面冻着,经过一冬,春天爆芽更好”。艾莉说,她要盘算着怎么让院里的植物过冬了。

  在钱粮胡同这个小院子里,种着几十种花花草草,两株大树,一株是香椿,一株是臭椿,艾莉说:“前人的生活其实是很讲究的,你看这椿树,春天早早可以吃香椿芽儿,夏天浓荫可以乘凉,由秋入冬又早早掉叶子,不会遮挡屋里的阳光。”这所院子位于北京的老城区,门口正在挖沟进行“煤改电”的工程,艾莉说:“能租下这么个院子真是奢侈,不管外面多乱,回到这个院子里,顶多半小时,心里就安静下来了。”

  她已经在这个院子里待了4年,将这里经营的咖啡馆命名为“胡同里的美树馆”,4盆“国兰”摆在北边的窗台上,兰花喜欢背阴处,每年立春开花。5月的一天,她种的西番莲开花,她端着相机拍摄,开花的时间持续了半小时,她说她听见了花开的声音。这种原产南美的芳香水果不可能在北京结出果实,但她说,看到花开,她就感到满足了——我们最豪迈、最光荣的事业乃是生活得惬意,一切其他事情,不过是这一事业的点缀和从属品。

  每年春天,艾莉会去云南看花,她从大理带回半夏和天南星的种子,种在北京的院子里。她把公寓楼里的植物都摆到院子里来养。“哪种花好养?要我说,哪一种花都不好养,你都要养啊。”她把“养”字拖了个长音,强调养育是一种责任,“院子里养花,空气流通更好,现在对我来说,最难的就是怎么把南方的植物在北京养好”。

  三角梅,广州人叫勒杜鹃,云南人叫叶子花,古称九重葛,原产南美洲巴西。艾莉小心伺候,到了夏天居然枝繁叶茂红花朵朵,“恨不得以为自家小天井是全世界最美的那个小天地”。也许因为冬天温度不够的缘故,第二年3月,新撒的草籽长出来了;4月,金银花也爬满了墙;5月,香椿树都没芽儿可吃了,三角梅还没有复苏的迹象。艾莉不甘心,隔几天刮开树根看看,嘟囔一通:明明还是绿色的,明明还活着的呀。然后,奇迹真发生了,三角梅发芽了,长新叶子了。

  武汉大学的李澜老师,没有院子,但她家阳台上种着牵牛花、杜鹃、瞿麦。她说,正打算给校园里的植物写一篇笔记,她眼中的花花草草大多和诗词歌赋发生着联系,哪个是“南有樛木,葛蕌萦之”的葛蕌,哪个又是“言采其薇”的薇。今天看见了桃之夭夭,明天看见了桑之未落,一路几千年下来,植物仍在,歌也仍在。

  有一段时间,李澜住在日本一个小城市的公寓里。眼见旁边邻人的庭园,从夏天的紫阳花,开到秋天的丹桂、秋海棠,园中的柿子由青转黄再变红,直到被乌鸦掠夺一空。她想起松尾芭蕉的名句:秋深也,不知邻人做何事?她的博士论文题目是《日本的审美观》,她说:“日本人善于在方寸之地经营出精微简洁的趣味,庭园也如俳句一般点缀着‘季语’。日本文化的一个特点就是‘植物性’,美学家今道友信说,日本人对于自然风物的美学感悟,可以称为‘植物美学观’。奈良时代形成的美的范畴总称为‘物哀’,本意是美丽,细密。其本来的形象在于植物自我生命的充实的美,树叶郁郁葱葱,繁茂致密颤动着的跳跃感。日本人习惯于从自然风物中感悟美,植物的生长状态成为审美意识,表达审美意识的一些基本语词都来自植物,比如静寂,余情,冷寂,这尤其与表达植物由秋到冬的状态有关。”

  李澜提到日本美术家杉山明博的《日本文化的型与形》说,日本人属于“地人”,与土地关系密切,日本人依四季变动所有的生活物品,器物或者挂轴,以维持生活的质感。他们了解四季变化生命的无常和轨迹,感知自然各种大地树木必将老去的灭绝之美,体会晚秋的物哀之情,这都是地理对人的影响。

  “德富芦花的爱好自然,有基督教的因素,更多的是托尔斯泰的影响。他39岁去俄见过托翁后,40岁就决定要身体力行晴耕雨读。他当年迁居的乡下,是今天东京的世田谷区。他把自己的田园生活记录叫做《蚯蚓的梦呓》。一个贵族出身的知识分子,要种树种菜掘井,也是吃了不少苦头。种水稻繁难些,他只好到附近的米店买米。”

  事实上,从陶渊明到梭罗,许多人都表达过“田园将芜胡不归”的想法,德国作家黑塞在享受自己的园圃之乐时,是以中国隐士为精神楷模的,“他进入深山求道,茹食花瓣为生,借以摆脱世俗的一切羁绊”。孚克·米谢尔斯将黑塞的诗歌、画作编辑为《园圃之乐》一书,“花朵年年如期盛开于草原,历数千年而不曾爽约;而世界强权、朝代与国家则终将败亡,明朝便烟消云散”。黑塞于遽变中知常守恒的认识,为我们这些汲汲营营,溺于声色犬马,野心勃勃的世人提示了一个启示,几乎与但问耕耘的路德的一句格言全然一致:“纵使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今天我仍将栽下苹果树苗。”

  黑塞自己的诗是这样的——“在夏天衰逝之前,且让我们再次照顾园圃。为花木浇水,它们皆已疲惫。即将凋谢,也许就在明天。而于世界再度疯狂,被枪炮声淹没之前,且让我们为一些美好的事物高兴,为之欣然歌唱。”

  这些美好的事物包括,享受一杯咖啡,烹制一块蛋糕,养鱼,学琴,调香,摆弄花草和纸。

  花·鱼·咖啡·微物之神

  “他们的生活,是相当翔实具体的,蛋糕要一分一秒地烤,花草要每天浇水施肥,咖啡要精心耐心地过滤,是非常踏实的。”“我觉得他们的这种打盹生活最有意思的地方,在于这种生活既懒,又勤劳;或者这样说,他们很勤劳地懒着。这种打盹生活最有趣的地方就在于此,不功利的,很无用的。”

  苗炜   俞力莎   何潇

  锦鲤和苔藓

  上海高邮路5弄,住着爱栽种苔藓的陆宇星,爱侍弄锦鲤的苗润华。不过,毗邻而居的两人这还是第一次碰到一起。“哎呀,这些鱼都要成精了吧!”十几条色彩斑斓的硕大锦鲤搅动一池波光粼粼,一下子就把陆宇星给震撼住了。

  “这些鱼基本上60多厘米长,还不算大的,上海最大的锦鲤有90多厘米。”苗润华看到来客如此着迷的样子,免不了有几分自豪,“最主要的品种是御三家,包括那条双色的‘红白’,背上有黑斑的‘大正’和‘昭和’。黑色的‘落叶’,秋天会变成落叶的颜色。那边是‘黄金’、‘孔雀’、‘五色’……对了,那条‘茶鲤’的生命力最强,还特别爱亲近人,你手里拿着鱼食,它想也不想就靠上来了。有一次我在它头上发现了几道抓痕,估计就是闯进来的野猫拿尾巴逗它上当的。”

  “不过,这么大的鱼,估计猫想搞也搞不定。”陆宇星乐了。原本就酷爱小动物的她,因为怕弄坏自己的植物,不得不舍弃了养宠物的乐趣。但看见满池的鱼,连连追问起了饲养锦鲤的细节。

  锦鲤在生物学上属于鲤科,是一种完全由人工培育成的品种。古代养鱼人通过对变异的鲤鱼进行不断筛选和改良,才培育出身姿雄健、美艳华贵的锦鲤。关于锦鲤的起源地众说纷纭,唐代诗人陆龟蒙已有诗云:“丝禽藏荷香,锦鲤绕岛影。”但是,一般公认它是在日本才发展到了全盛时期,日本人将其奉为国鱼,视为吉祥、幸福的象征。“在锦鲤的养殖体系里,日本锦鲤处在金字塔的最顶端。”苗润华说,日本锦鲤鱼场大多是家族式的,每一家都有专攻的品种,从而给锦鲤文化打上了各自家族的印记。

  正所谓“养鱼先养水”,苗润华不无得意地说:“我敢讲,在整个上海,我这里的水质都算是最好的几个之一。”他的鱼池长6米,宽3米多,深1.6米,蓄水近30吨。水循环过滤系统占了前期投入中最大的比重。即便如此,还是得每隔两三天就换一次水。当然,在将锦鲤移入鱼池前,还必须先投入一批普通鱼,以建立起一个平衡的生态系统。“我们管这个叫‘闯缸’,其实就是敢死队。”

  养了3年锦鲤的苗润华说自己还处于刚完成新手试练,准备开始升级的阶段。目前他拥有的锦鲤中,有的是花几千块钱购得的,更贵一点的有用一台苹果笔记本电脑跟朋友换来的,但还不算是很名贵的品种。“锦鲤是不能随便养的,还是要先把它们的习性都摸熟、摸透了才行。”他说。

  身高1.8米多的苗润华是南方人里难得一见的大个子,练田径出身,还差点被上海市体育局送去苏联进修。他小时候住在松江边,对水有特殊感情,在水边看看鱼、发发呆,就能消磨掉一个下午。“原来上海水网密布,现在地名里带‘浜’字、‘江’字的,从前都是水域,可惜都被填掉了。我现在养鱼,每天都可以在院子看一看,从中吸收到好的信息,这是一种精神上的按摩。”

  欣赏锦鲤,主要是欣赏它身上的斑斓多彩的花纹,鱼友称之为“模样”。对于苗润华而言,每一尾锦鲤都是造物者的一个创意。有的鱼身上,深浓浅淡的墨色斑纹,勾勒出层林尽染的意境,恰似一幅泼墨山水;有的鱼身上,五色交织,则像是一幅抽象画。“有的中规中矩,有的很有性格,模样个个不一。”苗润华感叹这无疑是自然的妙笔神韵。在上海养锦鲤的人不多,苗润华和几个要好的鱼友已经形成了一个固定圈子,每周都要聚一聚,坐在茶馆里聊聊鱼经。“每条鱼的样子我们都已经烂熟于心了。”

  陆宇星之前住在巨鹿路上,搬到这里才一个多月。轻轻地推开她家那扇绿漆雕花铁门,便是一方精致的院落,栽着小型绿植的盆盆罐罐错落有致,深灰色砖石地面上散落一地初秋的落叶和枯萎的桂花。院子侧面有一个用旧木板搭建的工作台,台子上,旁边的木架子上,摆满了大小的器皿、玻璃瓶、陶土罐,铁皮桶……好像一个实验室。

  曾于日本庆应大学就读法律专业的陆宇星,因为简简单单的一句“喜欢”就改行学起了建筑师。后来,她爱上了侍弄绿植,用不起眼的苔藓、蕨类植物和淘来的玩具小人创作出别具一格的微观盆景。2007年开始,她开了一个名为“植物生活”的博客,引来不少“粉丝”,有不少人都误以为这就是她的正业,她也顺水推舟地将私人工作室冠以了“苔青(MossGreen)”的名称。

  “植物本身是生命,就像养孩子一样,不可能养一养就丢掉了。”对生命的尊重让她在栽养植物时变得格外讲究,“既然人活着是一定要清洁自尊的,植物活着也得是这样的。我非要替植物这样想。”所以,她把每一个花盆都当成植物的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把花盆里的土看成是植物的被子。她看不得植物蓬头垢面,老旧的部分要修掉,健康的枝叶要梳洗得整洁。有时,她也愿意留下一节枯枝,几片黄叶,但那是为了纪念岁月的痕迹,而不是无心的忽略。

  “我不太养草花类植物,其实草花也很漂亮,像欧洲园艺里就常用大片的草花拼图,非常绚丽斑斓。但是草花只能开一段时间,而且很多是一年生的,下一年又得铲掉重种,养起来太麻烦。我还是最喜欢本地的落叶类植物,一年四季能不断变化,春天会出新芽,夏天也许开花,秋天可以看红叶,冬天又是另一种感觉。满园新绿是最美的时候,我不喜欢太暖的颜色。当然,对着这么多的绿色,偶尔也难免会有一点厌倦,那时候我就会跑出去买件鲜艳的衣服,给自己制造一点新鲜感。”

  喜欢植物的陆宇星自称是一个有城市情结的人,在她创作的盆景盆栽里,专门有一个系列命名为“都市简约”。而在另一组童话般的“微观世界”系列里,在椰林散步的情侣、在高尔夫球场上挥杆的球手,在绿茵场上奔跑的足球运动员,在小岛上休憩的泳者……各式各样的小场景其实也蕴藏了城市人对自然的探访与亲近之心。“其实,节奏再快的日子,总还是有一些闲下来的时间,那么就局部地享受一下好了。”在她看来,奔波不息的城市人,真应该停下脚步来好好观察一下植物,把植物当成自己的参照物。“植物一生中的姿态都很优雅,哪怕是死去也是干干净净,悄无声息的。有句话叫无欲则刚,植物对生存的要求真的很低,给它一点阳光、泥土、雨露,就可以活得很美。但人的欲望往往太多,太强烈,就总有满足不了的时候。”

  朋友们从她这里获得了对苔藓的新认识,直立型的金发藓、白发藓,平爬型的灰藓、羽藓,还有藻类、蕨类植物也无不是形形色色。陆宇星不时写一些DIY的教学帖子,比如用铁丝编织成可以养草的笼子,用泥巴和苔藓捏出饶有生趣的苔球,用松果制作别致的花炭,以及自制腐叶土变废为宝等等。不过,她特别强调一点:“如果自己居住的地方找不到苔藓,郊游的时候留意一下吧。还是没有?也可能那一带的大环境本身不适合苔藓生长,那也没什么吧。刻意从环境完全不同的远方辗转找来,多半也养不好。玩植物的乐趣就在因地制宜,不同地方,不同的植物,构思不同的玩儿法,那才是达人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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