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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德森:我没有风格只有调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12月10日11:03  新世纪周刊

  陈德森:我没有风格,我只有调

  很多人问我什么风格,我都告诉他们,我没有风格,我只有调。我不觉得电影是作者的,它是全体的

  ■本刊记者/余楠(发自香港)

  拍完《十月围城》之后,陈德森的白头发比以前多了,他笑称“十年一战,一战白头”。历经十年坚持,《十月围城》终于问世。

  在陈德森的创作观里,电影分两种:一种是“话题”电影,好像他的《童梦奇缘》,刘德华一天变老,就是话题;另一种是“值得”的电影,比如他的动作片《神偷谍影》、《紫雨风暴》、《特务迷城》,还有这次的《十月围城》,观众看完走出影院后,会觉得票钱值得。——其实更值得玩味的是陈德森置身的立场:只有站在观众那一边想问题的人,才会觉得电影要么“话题”,要么“值得”。

  《新世纪周刊》

  VS

  陈德森

  说“围城”

  片子最后一个小时,果真“六十分钟打戏无喘息”吗?

  对。那六十分钟是讲孙中山从上岸到码头,再去办事,再回码头离开。我就想一口气给观众看看怎么保护孙中山,其实设计就是每个人保护一段路,从码头到皇后大道,再到史丹利街,到百花街,到《中国日报》,再回到楼梯街,一个英雄保护一段。这个我也是自己想做的一个新的尝试。你看不管好莱坞、欧洲还是香港,所有动作片都有一个模式:开场一个大打,15分钟后来个小打,中段再来一个大打,从中段到结尾,两个小打,最后高潮。我就想在《十月围城》里,打破这样一个模式。

  你跟动作指导董玮是一个拿奖众多的经典组合,除了六十分钟打戏不停,这次有没有给观众别的惊喜?

  我跟董玮合作很愉快,有很多导演不喜欢设计动作,说难听点,有人是拍文戏的,他真的是不懂,可是我就很喜欢设计动作。其实我一直在做的一件事,就是不能为了打而打。拍特效,我们比不过老外。我们的动作指导去国外拍了这么多年,老外也学会了我们的动作。可是中国人的功夫类型,还有这些功夫里面的情感,他学不来。所以我就要用不同的动作去加入每个人的背景。

  每一个人,我给他的背景都很不一样。像李宇春演的打女,她是戏子,我就把京剧里的那些程式给她设计进去。甄子丹那个角色,受英国警察的训练,要拳拳到肉,置对方于死地。巴特尔演的是孔武有力的少林武僧,以一打十。黎明那个是功夫世家,文武兼备,打起来就很飘逸。谢霆锋,拉黄包车,街头长大,随手拿起个东西,就是武器,每个都不一样。反派也是,一队暗杀小组,不能只有一个人厉害,我找了三个在现实里就是冠军的人。一个是越南华侨,他打遍美国的比赛,又回到泰国打泰拳,在台上一分钟就把对方撂倒。另外一个是《叶问》前传的男主角,他自由搏击拿了三届冠军,另外一个是《叶问》里面演哥哥的那个演员,他是少林出来的,学少林拳。片子里的每一个人,我背后都有设计。

  十年至今很多投资人在《十月围城》这里望而却步,就是你执意要建城。你为什么这么做?

  其实就是为了最后那六十分钟的打戏。如果不计代价,单纯就是说要这些景来拍摄,其实马来西亚有一点,香港有一点,广州有一点。但是我怎么可能这里拍拍,那里拍拍。十三个演员的档期,我如果迁就演员,就要不停地飞。我的景已经花到了4000多万,我再带着剧组六百人到处走,不可能。香港有景,但不能拍动作,旁边不是商场就是地铁。

  很多投资人都希望你在影视城完成拍摄,但是你还是拒绝了,一直等到现在。

  这是一个发生在香港的故事,你说我怎么能就在上海拍?《十月围城》不是那种混的电影,我混不过去,我也觉得在骗观众,所以我就有点坚持。有个美国的投资人,一直就希望我把这个故事改在美国,因为孙中山在三藩的确被暗杀过一次,你查查历史。每一件事,只要有要求,就不会太容易,就只有坚持。大雨一过,太阳肯定就会出来,我后面还有很多戏还是很难拍,但我还是会去做。

  据说你把编剧快逼疯了?

  那是玩笑,不过我们的确给编剧压力很大。有人问我自己改到第几稿,不夸张地说,两千稿也有了。那个编剧是当时我跟陈可辛两个人一起跟他谈,两个导演跟他聊,他左脑右脑要一起用,很容易撞车,那个过程是蛮折腾的。

  笑谈演员

  《十月围城》的演员阵容很有意思,你为什么选择巴特尔这样一个职业篮球运动员来参演?

  我想这个团队站在一起的时候有点特别。你想,这样一群无名英雄,应该来自五湖四海,当然应该是各种不同的人,所以我自己觉得很好玩。巴特尔来演也很特别,他的角色是一个少林武僧。以前只是想让他来打,但是他来了之后,大家就很喜欢他,所以后来这个角色就有点中和的作用。《十月围城》这个戏整体上是悲壮,巴特尔这个角色有幽默感,带点喜感,他可以中和一下整体的味道。

  选择李宇春也很大胆,当初不觉得太冒险吗?

  其实打女方红这个角色我们一直没选到,当时我们一边写剧本,一边就在选演员,剧本没完成,演员就没法谈。我们制作组有一次在想演员的时候,正好在网上看到了李宇春的一段演出视频,哇,这个人年纪不大,但是在舞台上很有魅力。她的这个角色就是一个戏子,角色的脾气跟她也很贴,可能是一个尝试吧。

  你看到她这次的演出,你对她从前的一些印象肯定会改观。这个女孩子太聪明了,很有上进心。她是个歌手,在台上只是跳舞,从来没打过,但是结果她一学就上手。一个从来没有打过的,在我这个戏里能打得那么利落,真的很厉害。她自己非常用功,私底下打得全身酸痛,手都抬不起来,休息了三天才好。

  从今年开始,我们香港有最佳新人奖,我觉得李宇春和巴特尔一定都会进去,假如我没有猜错的话,不信你到时候去看。

  你曾说过你对曾志伟有些内疚,这是为什么?

  十年前他就在我的演员阵容里,不过当时他的角色是现在王学圻演的这个富商。后来陈可辛就跟我说,这四五年曾志伟给人感觉掌门人的印象太深了,你叫他演那么严肃的香港富商是有点问题的,如果他的形象观众不接受,整个戏就很难搞。不是他演技不好,是怕他反效果。陈可辛不好意思跟他直接说,他们俩人情同父子,感情很深,我说没关系,我去坦白。后来我去找他,我说志伟不要介意,反正你帮我的忙。他也觉得这个剧本很棒,他说《十月围城》是他这么多年来看过的最棒的剧本之一。

  据说梁家辉也跟曾志伟一样,等这个戏等了十年。

  对,那时候他还年轻,练得一身肌肉,准备演现在胡军这个反派角色,就是清廷派来的杀手统领,他自己非常喜欢这个角色。后来《十月围城》再开始拍时,我跟梁家辉说,现在大家都老了,我也不想你受伤,你演文戏吧,帮我演《中国日报》报社社长,这是个很重要的角色,串联整个戏的。他说,啊,我等你十年了,我就是为了演杀手那个角色啊。我说就是因为等了十年,所以我投桃报李,还要你演,你的角色是革命党的香港领袖。除了孙中山,就是他这个角色是真实的。梁家辉书卷气很重,我觉得很合适。

  平衡这些演员,你觉得困难吗?

  倒也还好,其实我们六七个义士的线是独立的,就是用王学圻演的富商李玉堂去串这些人,所以他们看完剧本后,就觉得是在挑战自己,没有去想别人。挑战之后再看别人,觉得别人也都很好。《十月围城》不是人物传记,所以不存在什么争风吃醋。你像霆锋,他那么用功,也不计较,有的时候他就是做个背景站在那里,因为他觉得别人的戏都很好看。

  入行以来压力最大的一回

  《十月围城》在你心中装了十年,这个故事最打动你的是什么?

  我最喜欢的故事就是革命、爱国、为国牺牲,但是这些拍得太多了。我最喜欢的就是这是一群小人物,完全的无名英雄,其实他们很了不起。就像我们《十月围城》,现在你们知道陈可辛、黄建新或者陈德森,但是还有好多无名英雄,没有他们,我们“革命”也不能成功。我再去挖掘这些人物的故事,就发现在爱国的大前提下还埋藏着有很多私人情感。你看《十月围城》里,王学圻是爱国的,梁家辉是爱国的,但是其他的人,只是为了证实自己,死得有意义。有的为了报恩,有的为了下一代,为了亲情、爱情、友情,都不是为了爱国。我觉得这样写,观众会多一个层面看这个事情,所以我是主旋律商业片不假,但我也有别的情感在走,这是我最喜欢的。

  你入行至今三十三年,是资深的导演,为什么会觉得压力这么大,甚至病倒?

  时间太紧,这是所有导演最怕的问题。你比如《投名状》没有说铁定哪一天上,但是我们这个铁定12月18号上,这个很狠的。我真的面对不了,拍不完。当时我们因为梅雨季节,已经耽搁了一个多月,演员的档期已经定了,人家不可能不接戏啊,拍完我这个清朝戏要养头发的。我的心就急了,就没办法睡。半夜我吃到第三颗安眠药的时候,也只能睡四个小时。天亮后我脑袋要自己醒过来,但是药力还在,到片场整个人就很飘,这个戏是绝对不能飘的。但是没有精神,你又没办法创作。所以我压力太大了,我必须完全抽离一下。果然我回到香港以后,吃一粒药就可以睡。一个礼拜以后,陈可辛就打电话说,你能回来吗?军心有点散漫了。其实没有我也可以拍下去,可是这个组是我的一个团队,我一走,他们就没底了。他们也知道我压抑,有压力,他们也相信陈可辛、刘伟强,只是因为我们毕竟是一个团队。

  假如陈可辛不一直打电话希望你回来,后果会怎样?

  可能会休息更久,也可能也就这样放弃了。太累了,你不知道那个累到什么程度,我每天的梦里还在现场,半夜里大喊“CUT”,没有离开过。本来6月份要关机的,但是我一看,起码还要一个月才能拍完。后来我还是回来了,我觉得还是要把它完成,就算不是一个十年大梦,这么做好像对我整个团队,对陈可辛,对黄建新,没有一个交代,道德上是说不过去的,我过不了自己的那一关,所以我就回来了。

  你自己也说“这样的十年,我的人生中不会再有”。

  你说一个人一生有几个十年?七八个,可能五六个,你不知道。大家这么相信这个戏,为什么?这个真不是个人魅力,是因为全是香港最好的一帮人,黄岳泰(摄影指导)、麦国强(美术指导)、董玮(动作指导)、吴里璐(服装指导),这些都是全香港最受尊重的同行,一起来做,得益的是观众。

  我是做演员出身的,但是我脸皮不够厚,我总是想躲到机器后面去,有时候我做演员,会跟大家有争执,有时我从演员角度去看导演,我就会觉得,啊,为什么他那么讨厌?其实所有的艺术都是人的艺术,你要让所有人相信你做的事情是对的,一条心,非常难。有人问拿破仑,为什么你百战百胜?他就叫一个兵进来,说齐步走,那个兵就走,走到窗户跟前,他没有喊停,那个兵就掉下去了。我经常去讲课,我一直跟人说,我是普罗大众那一派,我说我不觉得电影是作者论,它是全体的。

  继续做梦

  很多导演之所以选择拍电影,就是因为希望实现作者电影,为什么你恰好相反?

  很多人问我什么风格,我都告诉他们,我没有风格,我只有调。《童梦奇缘》要梦幻,这就是调。电影好不好看没有定义的。你要让观众进戏院,就是值不值得的问题,就是他为什么要花钱去看。

  每一个戏都会有它的问题,但是我觉得,我对得起观众,我对不对得起影展啊、影评人啊,对不起,不关我的事。我是为人民服务的,我要你开心,可能我吓到你半死,我可能要你哭到半死,可能要你笑到肚皮撑破,我就是要你在那两个小时里“忘忧”。当然,前提是我要自己喜欢,自己感动。我不想拿奖,拿奖是别人给你的,也是想不来的,你为拿奖去拍戏,那是放屁。可能我不懂吧,但是我自己没有这么想过。

  你曾说你做电影有一个原则,就是要这个故事放在哪里都能懂。

  对,昆汀·塔伦蒂诺在飞机上看完《紫雨风暴》,一下飞机就给我打电话。美国人后来就买走版权,要拍,如果不是“9·11”,我们当时和寰亚就已经去美国拍了。《童梦奇缘》,在非洲也能拍,一个小男孩,一个巫师。《十月围城》也是,换成美国三藩市,也能做。

  但是我还是坚持《十月围城》要在中国拍,要建1905年的香港中环。陈可辛是华侨,所以他爱国的那种感受肯定跟我们不一样。我也希望能够在白种人那里,北美、欧洲那里,争取到他们对港片的一些信心。

  以你自己为例,你有没想过为什么你们对港片的感情这么深?

  其实真的不是别的,我只会做这个。我曾经把自己的楼卖掉,去炒股,结果我的股票现在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一都不到。你去问陈可辛,他炒股有没有赢过,他也是输,我们都不懂生意是怎么回事。拍电影也是我唯一能做的工作,我辛辛苦苦赚了一层楼,结果去炒股,全部输掉。因为我们做这个事是很理想化的,电影就是做梦,做生意、买股票不能做梦。

  我们搞别的,做别的东西都死得很惨,我们这群人又不能做生意,但是又喜欢拍片啊,票房啊这些痛苦的折腾。我觉得这种生活还不错,也不是那么富裕。观众去戏院也是寻梦,那你做个好梦、精彩的梦,就和他分享,所以我还是继续做梦吧。

  (实习记者宾雪对本文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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