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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焦虑症困扰的老师

http://www.sina.com.cn  2010年01月08日12:21  南方人物周刊

  被焦虑症困扰的老师

  “朋友都说我屋头有个垮脸先生。”王云兰守着店铺,温和地聊起了自己的先生刘一粟。刘在城关中学教数学,这学期坚决辞掉了班主任的工作。“不做班主任后,脾气变得好了些。往日里,我在屋头弄个饭,巴不得等他回家一起吃。他一回来就把脸丧到,我最怕他这个样子。”

  刘一粟年轻时不想教书,只因家境困难,迫不得已,教书一生的父亲逼着他考了汉川中师。人生抱负不能得以施展,注定蜗在乡镇里教书,这是他心头的一大郁结。慢慢地,他将重望寄托在学生身上。

  他引以自豪的是,“我带过最差的班,毕业时这个班考了全校第一。学生们在路上亲热地冲我叫‘一粟哥’,把讲给我的话写成纸条,一张张塞进瓶子里送给我……”

  “没想到去年我带的班太差了。我教书30年了,是不是读书的苗子,一看就知道。”

  同一数学组的张连娇说,老师会不自觉地将自己的儿女与所教最优秀的学生相比。刘一粟年近半百,偏遇学生不上进,儿子又考试不如意。

  这点让王云兰眼泪婆娑,“他觉得儿子考了个三类大学,没有为他争气。他人是很好的,就是气头上说出的话生硬得不得了,堵得你心里难受半天。”

  刘一粟断定是学校人事关系复杂,自己不谙此道,才把最差的班交给了他。

  2004年,针对全市所有中小学教师的心理状况,武汉市教科所组织过SCL-90心理健康量表测试,“情况表明初中老师心理压力最高,高中老师次之。”此外,中青年教师焦虑得分指数最高。

  产生压力的因素除人际关系紧张、家庭情感纠纷外,“主要来自整个基础教育的重荷,老师是直接承受者。社会的期望,升学率以及它带来的学习要求,包括从早到晚,老师陪着学生无休止地学习等等,这种压力确实超过他们所能承受的。”

  说话者是武汉市中小学教师心理工作室江南点负责人石小林。2008年11月,该工作室由武汉市教育局主持创办,武昌与汉口两地分别设了江南点与江北点。

  江北点负责人张国成说,焦虑症状严重的教师,已呈现躯体化病症与神经症表现。他们通常肠胃不好,睡眠不佳。严重者的干群关系已恶化到极端敌对偏执、需要进行专业精神治疗的地步。

  2007年年底,武汉市某区教育局再次组织问卷调查。小学到高中共305位老师,其中145人称不愿担任班主任。在回答“您认为许多老师不愿当班主任的主要原因”时,有160人表示:现在的学生不好管理,而家长又不配合;166人表示,学校给班主任的压力太大,工作太繁杂;177人表示班主任待遇低,与付出不成比例。

  “教师是教育的第一资源。”武汉江岸区教委人事科科长张专江重复着这句话。

  可是面对“县镇乡村教师的心理压力将如何解决”时,他只能抱歉,武汉教师心理工作室尚且乏人问津,至于何时辐射到周边城市,为乡镇教师进行心理咨询,他们不得而知。

  “估计实行了绩效工资以后,县级教师的压力会有所缓解。绩效工资的整个概率根据划分,农村教师还要高于我们城市教师20%。” 张专江想了想,补充道。

  收入与付出不成正比

  “我们老师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了绩效工资,结果一算才涨了百把元。你看看我,我才45岁,头发都白了。”城关中学初三部,屋外晨操刚刚结束。简旧的校舍里,胡敏华扯住自己的一绺银丝。他是初三年级的班主任、语文老师。

  班主任每天的生活两点一线:早上5点起床,6点赶赴学校开早课,中午1点快速解决便餐,晚上6点半等待任课老师到堂,方能离校。每天,周而复始。“身心俱疲。”胡的口吻貌似平静,双肩耷拉。

  他用心计算过,虽说汉川是县级市,但消费水平不比武汉低。教书20年了,每个月工资才一千多块,女儿快升初中了。“劳碌一辈子不过混个养家糊口。”

  “我们价值到底是什么呢?”上课铃拉响后,他挟起课本急忙起身,将这个问题抛给了我。

  “我们这里的个别老师心理存在问题,他们自身还没意识到。”城关中学校长胡继熊靠在背椅上仰头发叹。

  每年,老师的年终奖金是两三百元。分得不均时,有人烦躁地跑到他办公室,痛苦地说,少拿钱是对自己一年工作的全盘否定,恨不得马上死了好。

  “才少了100块钱,你说好大个事嘛?”下属的偏激让他目瞪口呆。

  尽管如此,城关中学比起农村学校无疑强上许多。令胡继熊欣慰的是,学校里还没有老师在外搞补习赚取外快。

  “搞补习的在职老师,没有一个敢挂牌的。”傍晚时分,在汉川小天桥附近的新华书店门口,一个浓眉大眼的中年汉子口称。他自称汉川市某重点中学的在职老师,刚刚评上了中高职称。

  “去年9月份上面来了文件,如果查到哪个在职老师在外搞补习,不但扣除工资福利,连职称都不保。所以我不能把学校名告诉你。”

  接下来他自报身价,擅长数理化,精通奥数,每次补习收费是一小时30元。“不过,第一次补习地点必须您来安排,这是对我们双方的考察。”他红着脸强调。

  “老师的特点是清高。他们在外搞补习也是迫不得已。他们讲了一天的课,人累得要死,还要在外继续讲课。如果有钱,谁愿这样搞?”小天桥上的一家补习班里,一位年轻老师坦承。教室里10岁到13岁不等的孩子们,眼睛圆圆瞪着,齐涮涮地投向窗外。

  这时一个家长打进电话,他操起手机粗着嗓门:“我这里平常一小时30元。如果您的伢基础太差,特殊情况是一小时50元。我姓X,我就是城关中学的在职老师,您只管去打听。”

  奥数与升学率

  “考试也是取乎其上,得乎其中。不管城市农村,哪个家长不想自己的子女通过考试一举改变命运?”神情淡然的刘嘉是武汉市明心资优教育中心的校长。

  刘嘉在武汉三镇已有学生5000人,以培训奥数为主。一年分别在春秋两季为学生们开课。一周晚上开一次课,一小时收费60元。

  自1992年创办第一家培训学校始,其间,“教育部屡次下文禁止开设补习班,禁止奥数补习。为什么屡禁不止,因为市场需要,现代应试教育的需要。”

  “如果学校每年招生1600名,那么其中150名学生是靠‘摇号’走运抽中就近入学。另有1300名学生的家境非富即贵,他们根本不在乎高额的学费,点名要上该校,因为学校抽调本部大量的优质师源。剩下的150名学生又是靠什么进一个好初中?——靠的就是奥数!奥数的成绩是这些一般家庭出身的孩子们能进入优质初中的敲门砖。奥数起码为他们多提供了一种可能。

  “择校预示着升学率,升学率直指就业率,就业率的背后,透视的是社会等级的划分。所以我常说,农村的孩子靠考试走出来的,靠的是一种天赋,上天赋予的命运。”

  “中国的整条教育链上有4股力量形成了强大的现行教育的社会基础,让人动弹不得。第一股是我们的行政领导部门,第二股是我们的学校,第三股是学生,第四股是学生家长,他们价值观是一致的。只要升学率上去了,教育行政部门便有一种政绩感,学校有一种业绩感,学生有了荣誉感,而家长则是回报感。”刘道玉分析道。

  “在任何一个区里,教师的编制占有一半,这意味着教育开支占区开支的一半。如果升学率不高,区长面上无光不说,老百姓都会质问他,好的生源在你那儿,你花了那么多钱在上面,你怎么当的官?所以没有官员不在乎教育。”

  周洪宇为“升学率与官员政绩挂钩”的说法略作辩解。他曾任江岸区副区长,分管基层教育。不过,他话锋一转,意味悠长:“在所有改革里,教育体制改革步履艰难。难就难在它涉及到人,它的改革核心是人,它直指人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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