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凡达》与中国人的房产安全梦

　　文/王才亮

　　进口大片《阿凡达》在国内上映伊始，就引起了人们的空前关注。通过观看此剧，我认为《阿凡达》的剧情并没有脱离此前的剧情介绍。

　　该剧的内容是：“在未来世界，人类为取得另一星球的资源，开启了阿凡达计划，以人类与纳美人的DNA混血，培养出身高近3米高的阿凡达，并能以人类意志思维控制，以利在潘多拉星球生存活动并采寻一公斤值2000万美元的矿产输送回地球。受伤后以轮椅代步的前海军队员杰克，自愿接受实验并以阿凡达的身份来到美丽如诗的潘多拉星球。然而，杰克在与纳美人接触且结识了奈蒂莉后，却面临一场意想不到的浩劫，同时也开展了这位为现实所逼的英雄一段探索与救赎的旅程。”

　　这本来是一个科幻片，而人们对该影片的议论却越来越多，且越来越富有想象力。其中最让我感慨的，是有的人将该剧说成了美国的“拆迁大片”。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效果？我想这是导演卡梅隆先生和引进者中影集团始料未及的。对此，我认为是特定的时代背景和人文环境，使中国人联想到了自己的房产安全。

　　《阿凡达》于2010年1月4日进入中国并公开放映，正是人们对废止拆迁条例给予空前关注之时。

　　2007年3月的全国人大会议通过了20年磨一剑的《物权法》，并定于同年10月1日实施。8月，有关领导公开宣示由于与《物权法》相抵触，《城市房屋拆迁管理条例》将停止执行。到了这一年的10月，作为《物权法》的配套法规，原计划在2007年9月完成的取代《拆迁条例》的《国有土地上的房屋征收与拆迁补偿条例》未能出台。于是，应当停止执行的《城市房屋拆迁管理条例》未能废止。被同年12月国务院第200次常务会议决定要继续修改的《国有土地上的房屋征收与拆迁补偿条例(草案)》，两年多过去却仍无音讯。

　　实际生活中，违法拆迁，特别是暴力拆迁日趋猖獗，迫使公民以鲜血和生命为代价来捍卫自己的房产。强拆引起的血案频发，触动了许多中国知识分子的良知，北大五教授挺身而出，上书最高权力机关，建议废止或修改《拆迁条例》相关条款。北大五教授的上书打破了此前的胶着状态，使拆迁问题再一次成为人们广泛关心的热点。此时，电影《阿凡达》在国内上映使观众很容易将《阿凡达》与现实生活联系起来。

　　对于拆迁立法，我们在2001年修改《城市房屋拆迁管理条例》就有了一次违反《立法法》第8条关于“非国有财产的征收”要由法律作出规定的错误。然而，这一次制定《国有土地上的房屋征收与拆迁补偿条例》虽然取得了《立法法》第9条规定的授权，但又存在违反《立法法》第58条规定的“行政法规在起草过程中，应当广泛听取有关机关、组织和公民的意见。听取意见可以采取座谈会、论证会、听证会等多种形式”的情况。《国有土地上的房屋征收与拆迁补偿条例(草案)》在2007年夏天就已经成文，其间虽然征求了少数学者和建设行政机关的意见，但至今没有征求对房屋征收有着切身利益的广大群众的意见。在温家宝总理主持的第200次常务会议上，《国有土地上房屋征收与拆迁补偿条例(草案)》是第一项议题。会议认为，这个条例直接关系人民群众切身利益，要求有关部门广泛听取意见进一步修改后，再次提请国务院常务会议审议，然后公开征求群众意见，再由国务院决定公布施行。温家宝说：“这样做，用的时间长一些，但这是对国家、对人民负责。”这一问题，人们期盼的国务院第200次常务会议的明确意见却至今没有落实。广大人民群众关注五教授上书这一举动的同时，了解这个藏在云雾中的《国有土地上的房屋征收与拆迁补偿条例(草案)》内容的希望屡屡落空，有超凡能力的“阿凡达”就成为人们心中的英雄和希望。

　　许多观众认为《阿凡达》的故事像极了我们身边的暴力拆迁。比如双方冲突的起因，就是一方需要另一方挪地方。说白了，房地产商和城市管理者要这块地皮，你必须搬家走人，如果你“执迷不悟”舍不得弃家而去，他们就只好以“武力”来解决问题了。很显然，这里的情节相像是理论上的抽象，而非故事人物的相似。这显然是因为人们对近年来爆出的一系列房屋强制拆迁事件中看到的是法律救济途径的缺失。当强拆令发出时，被拆迁人寻求行政复议或者行政诉讼，即使是明显错误的强拆决定，也不一定被撤销。当强拆者入室强拆时，拨“110”也不一定有人来。而房屋被强拆后，上访或是诉讼也难获得公平补偿。当穷尽法律救济手段均不奏效的时候，人们渴求的是青天再世，是超自然和超现实的力量。虽然我们从影片《阿凡达》的细节中看到导演表现的是美好的大自然被破坏的痛惜和表现出同情弱者的善良，并不仅仅是拆迁。但是这已经足以让一些饱受拆迁之苦的观众从中得到安慰了。

　　当有的观众将影片中杰克说的“只要能给Navi人(纳美人)找一个妥善安置的地方，我就去说服他们搬走”的话与拆迁现实相关联时，很快引起更多善良人的共鸣。而影片中为保护自己的家园，Navi人奋起反抗，阿凡达集结潘多拉星球有反抗力的生命共同打败邪恶。Navi人用最原始的冷武器去对抗先进的火药和炮弹。看似力量悬殊的一场战争，最终却以Navi人的胜利而结束。一定程度上表达了人们对强制拆迁的未来的选择。

　　当然，还有很多观众不赞同将该影片与拆迁相挂钩，的确影片内容本身也与中国的拆迁无关。我同时相信影片的制、导、演人员没有将影片与中国当前的拆迁相联系的动机。但是，发生了如此多的观众将影片与中国当前的拆迁相联系的观点，无疑是一种值得关注的舆情。尽快制定良法，保障公民的住宅不受非法侵犯，使所有中国人对自己的房产有安全保证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但愿房产安全的梦能取代人们对《阿凡达》的梦。

　　国外的“钉子户”有多牛

　　日本的“钉子户”

　　世界上最牛的“钉子户”或许在日本。因为居民不肯搬迁，日本东京成田国际机场1号跑道拖延十几年才完成，2号跑道无法修到规定长度屡发起降险情，3号跑道至今还在图纸上不能动工。

　　成田机场是无法提供夜间起降服务的，因为根据和机场内几户居民的协议，夜间禁止起降，以免影响到这几个“钉子户”的休息。

　　这几户人家就住在机场里面，他们已经与政府和机场斗争了40年。很多居民都已经搬迁了，只剩下他们坚守在这里。

　　1966年，日本政府给成田机场的建设预算为1350亿日元，后来实际上的花费十倍于这个数目。多年斗争中13人为之丧命。

　　华盛顿的“钉子户”

　　在美国华盛顿的马塞诸塞大街上，一幢现代化的大厦正在拔地而起。

　　但在建筑工地的中央却有一栋陈旧的小楼，与即将建设的大楼极不协调，小楼的三面都被建筑工地包围，深深的建筑地基使小楼看上去像空中楼阁一样摇摇欲坠。

　　小楼前，几乎每天都会开来一辆小白车，车里走出的正是这栋小楼的主人斯普瑞格思先生，一个默默无闻的建筑设计师，小楼就是他的事务所，斯普瑞格思先生按时到小楼里上下班，不论周围多么喧哗，斯普瑞格思先生都稳坐钓鱼台。

　　他住在华盛顿的马萨诸塞大街，24年前花15万美元买了一幢小楼，后来涨到了30万美元。正好遇到一个开发商把这片地圈了起来修摩天大楼，其他邻居都高兴地搬走了，唯独他不搬。开发商最后一咬牙开出了300万美元的高价来买，他不为所动，却提出钱可以不涨，只要让他加入这家开发商的建筑设计队伍，因为斯普瑞格老哥本身就是一个建筑设计师。

　　可惜，他作为一名不入流的设计师，没被看上，开发商后来就不做他的工作了，而是修改了设计方案，在他家那幢小楼的上面和其他三面挖起了建筑深沟，盖起了摩天大楼，不过仍小心翼翼地用很多支架撑住斯普瑞格的家免得倒掉，否则将是一宗大官司。这一建筑状况，成了华盛顿一道“风景”。

　　英国的“最牛钉子户”

　　亿万富翁想将伦敦一座附带林地的空屋改建成世界上最高价的建筑物——一座价值1.3亿英镑(约合18.5亿元人民币)的豪宅，但在这座林地居住了21年之久的流浪汉无论如何就是不肯“搬迁”。按照英国物权法，一个人在无争议的情况下占有一块无主土地超过12年，那块地就是他的。

　　2008年，政府向71岁的哈里·海洛维斯颁发了一份地契所有权状，正式宣告这个流浪汉是这块90平方英尺(约合9平方米)土地的小地主。当时，开发商出价超过200万英镑要跟他买下这块地，却被海洛维斯拒绝了。

　　美国的“钉子户”

　　西雅图有个老太太，在巴拉德西北46街有一两层楼的小房子。

　　2007年，开发商计划在那个地带建造商业楼，征地拆迁进行顺利。但到了老太太这里，卡住了。老太太的房子比她更老，108岁了。她已经在这个设备齐全的舒适蜗居里住了40余年，对一切都很有感情了，不愿搬离。

　　开发商一次又一次地提高赔偿金额，最高达到100万美元，超过市值好几倍。根据市值，老太太的房子的地皮值12万美元，房子值8000美元。老太太不为所动：“我不想搬。我不需要钱。钱并不意味着一切。”

　　开发商无可奈何，只得修改图纸，商业大楼忍痛挖掉了这一块地方。

　　开发商很理解老太太的固执。工程项目的最高总监马丁甚至关心起老太太的生活。老太太孤身一人。马丁得知老太行走不便，就开车送她去做头发，去看病。他确保她有食品，去为她买杂货，为她去拿处方药，为她做晚饭。开工了，他对工人说，要像对外婆一样对待她。

　　2008年6月15日，86岁的老太太离开人世，那一天，那房子依然是她的房子。

　　老太太去世后，将房子遗赠给了马丁，以感谢他在开工期间对她体现出来的友谊。(孙欣整理)

　　(摘自《法律与生活》半月刊2010年2月上半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