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汶川地震后舟曲周边山体松垮 搬迁一直未果

http://www.sina.com.cn  2010年08月13日10:19  中国新闻周刊

  “追着时间跑”

  8月9日这一天上午,温家宝总理临时改变行程,来到三眼峪沟,这里是最严重的受灾地之一,几乎整村都被淹没。

  月圆村。劫难的夜晚之后,这个住有2000多人口、最靠近舟曲县中心的、以团圆平安命名的大村庄,被泥石流吞噬,生者寥寥。 

  地面尽是松软的淤泥,偶尔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碎石。深一脚浅一脚踩着这绝地,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和副总理回良玉在白龙江江边停留了十几分钟。了解抢险情况返回时,他们的鞋和裤脚,已经糊上了淤泥。

  在官方提供的资料中,包括罗家峪、三眼峪、硝水沟和寨子沟等县城北部地区,是县城内7个重点滑坡山体地带。

  舟曲县在甘肃南部,汶川大地震时,这里也是重灾区之一,也是全国滑坡、泥石流、地震三大地质灾害多发区。“八山一水一分田”是这里的真实写照,地形、地貌、地质构造复杂。据国土资源部、甘肃国土资源部门的专家现场察看和分析,两年前的汶川地震后,这里的山体就松垮了,半年多的时间里,又干旱不断,加之这场持续了40多分钟、降雨量达90多毫米的“瞬间性强暴雨”,这里的山体终于扛不住了,垮了。

  灾难发生之后,舟曲附近的几个县城,比如松潘、九寨沟,都派出了由副县长带队的救援医疗队,在8日晚上赶到县城。

  这天,各地的救援物资源源不断地运送过来,《中国新闻周刊》记者搭乘的从广元长途跋涉而来的一辆满载200多顶帐篷的卡车,经过整整24个小时的艰难山路跋涉,在9日下午5点半,到达舟曲县。

  开车的司机姓王,他说,他们一共5辆车,他这辆是第4辆,后面还跟着一辆满载方便面和水的车,在广元市民政局救灾管理中心的安排下,他们在8日下午5点装载货物,当晚12点发车,一路山地,走得很慢,很多路段塌方滑坡,为了赶时间,他们一路不停,9日上午天气越来越热,他们每行驶十几公里山路,就得寻找路边人家加水,用来冷却发动机和轮胎,即便如此,长途跋涉之下,右后方外侧的轮胎还是爆裂了,这是下午3点,距离舟曲县城还有100公里,老王不得不半道找人换轮胎。

  换完轮胎,从武都县继续往舟曲赶,坐在一旁的老王的妻子一边伸手给他递水,一边说,他们平日是自己跑运输的个体户,这次被民政局调用,费用也没有说,先送货要紧,要在平时,如此漫长的路途,他们会走走停停,这次是救灾,得追着时间跑。

  武都县通往舟曲的这最后100公里,很多路段在修路,车子几乎在爬行。

  8月9日,灾后第二天。

  不同制服的士兵轮番在县城里救援挖掘。从距离县城5公里的地方沿途停满各种救援车辆,而在距离县城17公里的大川镇,也实行了交通管制,即使运送物资的大卡车也无法通过,因为这段通往县城的道路,刚刚抢通,非常脆弱,通行量有限。

  大型机械设备仍然无法到达救灾一线,目前的救援方式只能是用铁锹挖。

  而在救援官兵看来,舟曲县城较小,东西狭长,南北距离短,加之两边山也很高,救灾现场场地非常狭窄,这令救援的难度不断增大。

  生者

  沿着山路往县城里走,不时可以看到士兵6人一组抬着挖掘出来的遇难者遗体往山下走,这些遗体,被塑料布包裹着,而那些被家属挖出来的遗体,则被五彩的藏式布匹包裹着,很仔细、很干净。他们被抬着,缓缓离开县城,陪在身边一起行走的人,有些来不及丢下铁锹和镐,一言不发,满脸肃穆。出于祭奠,他们在右手手腕上系着一截红布条。

  身上背着大山一般的家什的当地人,一步一步低着头从县城里走出来,背上的那些东西,有些残留着泥石流到来之前的记忆和故事,此刻,当家埋于泥水之下时,背上的这一担物件,就是一个家的最新定义。

  越走近县城,越走近那片江边的峡谷,空气的味道就变得越发复杂,福尔马林、84消毒液以及碘酒的气味混在热风的咸腥中。

  沿着破损的街面走,不时能看到包裹好的遗体,尚未被运走,静静地放在土墙边。从旁边走过,每个人都会低下头,一些女人则红着脸,眼光婆娑。这是最常见到的情景,往往走着,一抬头看见路边倚着或者蹲着一个人,无论男女,憋在那,起初看去神情平静,目光却是空的,但你快要走过去时,却能听到突然而至的一声抽泣,很浅,很急促,依旧没有表情,依旧目光空洞。

  县检察院门前的道路,如今成了黄泥河,几台挖掘机在趟水而过,挖铲里站着一排士兵。寻找亲人的人只能沿着边上搭起的简易木桥,鱼贯而行,有些地方不过是倒下的木杆就势利用,一踩摇来晃去,感觉随时会栽进四面的黄泥塘中。

  再往上走,便走到县城核心区域,这里有成片的居民房,有商铺,有自来水厂,有妇幼保健所,如今,它们很多还保留着泥石流到来时候的模样,歪斜着,倾覆着,或者下半截楼体被掏空,上半截摇摇欲坠地悬着,还有一些则上半截缺了一个大口子,露出里面的床和家具,以及满是泥泞不能辨认的其他什么。在低处,半拉着卷帘门的商铺,显示着店主在那一刻奔逃时的慌忙和急促,俯身看进去,居然还有一排待价而沽的服装,半截没在泥水中,半截没在漆黑的空气中。

  泥地上,有些地方汪出一片暗红色的液体,人们从一侧走过时,都会放慢脚步。一位当地的妇女,就站在一处泥淖的地处,怎么也不愿踏出一只脚,踩在更高的一片泥淖木板上,后面的人催,她满脸忧伤,然后侧过身子,许久站着。

  坐在乱石和泥土形成的滩涂地上的当地幸存者,见有外来的救援者和记者经过,会面无表情地起身让行,你跟他谦让,他就静静地说一声,谢谢。好几位年轻男人,坐在一幢行将倒塌的公寓楼前,一言不发,那些残骸的楼体后面,藏着难以忘却的记忆和情感,有记者来拍照,他们立即起身,背过脸去。

  天色还没有暗下来之前,那些侥幸活下来的人们,就守在残垣断壁之间的湿漉漉的泥石滩上,就那么坐着,一堆一堆的人,没有声响,偶尔有一些人两人一组搭档,弯腰趟着泥水钻进废墟中,小心翼翼地用门板抬出留在里面的亡者。

  当地政府已经提供了县一中和三中作为灾民安置之所,但人们的心魂还捆绑在那片泥水覆没的过去里。只在天色完全漆黑之后,才无奈离开自己守望的家。

  山谷间湿气也重,一入夜,很快就黑了。于是这时,县城里废墟之间升腾起了细碎的光。县府大楼的电灯光,零零星星的救援灯光,还有粗糙灼热的火光。在一些泥水已经干涸的街巷,有人燃烧着什么,也许是在祭祀逝者。 (唐玉山、杨小峰为化名)

  头上悬着剑的城市

  5·12地震后,作为地质灾害的重灾区,甘南舟曲制订了迁移新城的规划,但因经费压力拖延至今

  本刊记者/刘炎迅 刘子倩 (发自甘肃舟曲)

  呜咽的白龙江咆哮着穿城而过,浑浊的江水掠走了三分之一个县城,另三分之一淹没于淤泥之中,剩下三分之一成为人们最后的落脚之所。

  8日凌晨,一场毫无征兆的泥石流从翠峰山口奔腾而下,山口之下的县城如被卷起的铺盖卷,随强大的泥流汇入白龙江中。

  舟曲,并不缺少灾难的创口。部分建在白龙江边的房子,躲过汶川地震的破坏,却未逃过泥石流的吞噬。

  爆破堰塞湖

  奔腾而下的泥石流裹挟着泥沙、石块以及一路摧崩的墙体、钢筋、碎木等,一起倾入了白龙江,在白龙江下游拦住了河流的去路。泥石流阻塞白龙河水,由瓦坊桥至城关桥,形成了长约1.2公里以上,宽约100米、估计阻塞物在120万立方米以上的堰塞体。

  河水不断抬升,漫入了舟曲县城的多幢楼房内。舟曲县第一小学全部被毁,第二小学一楼被淹。舟曲宣传部相关人士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县城内有许多建筑是2008年汶川地震后重建的,刚刚矗立起来的崭新的楼房,连脚手架还来不及拆就被淹没。肆虐的水不仅使县城内道路不通,大型的救援机械无法进入,还对下游民众的生命安全造成重大威胁。

  甘肃水利厅副厅长魏宝君告诉《中国新闻周刊》,泥石流发生后,水利部工作组立刻开展堰塞湖清除的方案制定,8月8日,晚10时,与兰州军区、武警水电共同商定了爆挖结合的方案,于8月9日凌晨实施。至8月9日上午9时,爆破,随后开挖,瓦坊桥阻塞得到初步解决。

  之后,工作组对全阻塞河段阻塞现状进行了再次勘察,确定了三眼峪滑坡体的阻塞高程,以及罗家峪冲击段的阻塞断面,于10日凌晨商定了水面爆破的实施方案。

  10日上午10点,根据水利部传送给兰州军区的遥测数据,工兵团开始准备第二个堰塞湖的爆破排险工作。13:22分,此堰塞湖实施了第一次爆破;16:24分,实施第二次爆破。接下来后续的系列爆破正在紧张的准备当中。目前,白龙江水流速加快,水位明显下降。

  截至10日晚上7点,兰州军区爆破队对舟曲线下游的白龙县城东段的瓦场桥,共实施了三组九次爆破,基本疏通河道,共清理淤泥1300多立方米。

  因为河道被泥沙填满,原本河道有6米深,现在河水漫过淤积物淹没两侧二层楼房,可以判断出,淤泥的平均厚度在9米左右。

  从实际目测,瓦坊桥的洪水位已下降一米以上,从三眼峪到瓦坊桥河段的两侧滩地已显露出来。现在从郑州紧急调拨20个高压水枪,实施水平冲锋舟高压水枪冲刷。开挖一个水槽来降低城关桥的水位,降低上游被淹县城的水位,才能说达到处置的胜利。

  这容易让人想起汶川地震时的堰塞湖。那时,北川部分地区被堰塞湖水淹没,地震形成了共34处大面积堰塞湖。唐家山堰塞湖泄流形成的洪水,曾淹没宝成铁路涪江大桥下一条公路的部分路段。洪水携带了大量漂浮物,大多是断木、枯草、篱笆和油桶等小型物体。对于大的漂浮物,部队还曾采用炮击的方式炸碎它们,以防撞击铁路大桥。

  “虽然舟曲堰塞湖只有200万立方米泥沙,是汶川地震时的1/6~1/4,但舟曲堰塞湖排险难度大于汶川。”甘肃省科学院地质自然灾害防治研究所副所长王得楷直言。因为相比汶川地震大小不等的堰塞湖,舟曲堰塞湖的地质状况更令人忧心。据了解,舟曲县位于白龙江中上游,地势西北高、东南低。山大沟深,地质结构松散,地处亚洲第一滑坡和泥石流多发地带,县城东侧、白龙江北侧的大川乡泄流坡滑坡体,是典型的多发性、断裂带、堆积性滑坡。

  魏宝君说,“这个不是堰塞湖,堰塞湖只需把围堰炸掉即可,而这是一公里的堰塞体,把河道全部淤塞了,把河道全部填满了,这种情况还没有一个专业上的名称。这是我们国家从未见过的泥石流灾害,而堰塞体非常复杂,要水上作业和水下作业并行,难度很大。它体量很大,河水无法冲刷,但大型设备又陷进去无法工作。我们因此准备开挖河槽,把水引下来,降低水位。现在的难题是施工面无法展开,何时能完成无法预期,只能说是不间断地开展工作。”

  困难的短期预测

  本次发生泥石流的沟道都相对独立,其中三眼峪沟是由小眼峪、大眼峪和主沟道组成,长度有十多公里,流域有25平方公里,另一条罗家峪沟,有6~7公里左右,过水面积大约40平方公里。这两个地方山大沟深,地形地质结构复杂,岩层破碎,有变质岩、灰岩,有破碎,有软化的,形成的岩层和岩石是多性的。

  在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甘肃地质环境监测院院长,舟曲前线专家组负责人黎志恒说,“5·12地震对此处山坡有松动,曾是地震重灾区,一般专家认为要三到五年才能相对稳定。现在没到三年,就又发生灾难了。”

  在5·12地震以后,这片山坡是省里的重点监测地区之一。黎志恒介绍,从90年代初期开始,这里就做过一些拦挡坝,这些拦挡坝能够用来阻挡泥石流的泥石下滑,但5·12地震以后,这些坝基本都淤积满了,“如果没有这些拦挡坝,平时发生的一些小滑坡和泥石流早就造成很多灾害了。”

  此外,前段时间比较干旱,很多石头开裂,使得雨水更多地渗透。而此次是局部地区突降暴雨,22小时内达到了96.3毫米,在23点到24点这一小时内,是77.3毫米。“如果气象部门在事前能发布这个地方降雨量数值,就可以作出相应预警。”黎志恒说。

  但在此次灾难前,气象部门并没有发布相关数据。黎志恒称,“判断泥石流是否发生,要看降水量,当时发布的是甘南陇南地区有大雨,范围比较广,没有更具体的地带雨量预报。比如那一天,在陇南这一片区域,不同的地方的降水量还是区别很大。地质灾难的判断,必须依靠气象数据,但目前的技术仍然做不到精确预报特定地点的雨量。”

  类似于舟曲这样的危险之地,在甘肃共有7个重灾区。而在甘肃省81个县级以上城市中,有51个城市受到滑坡、泥石流的威胁。

  对这些地方,监测预警主要是气象预警预报,群测群防,比如兰州,去年5·16山体滑坡,当时就是群测群防。“咱们的观测员发现山体上有乳变,于是提前四个小时发布预警,山体滑坡可能影响的地带居民都被成功撤离。”

  泥石流的预警,“根据它的速率,水流的速度,保守一点讲,能提前40分钟发出预警。”

  40分钟,对于一般的泥石流而言,也许就是生命之门,但突发性的就很难说。“咱们需要一系列的预警设备、仪器装备才能做到。但我们现在设备装备还跟不上,需要进一步完善。演练还要加强。”

  泥石流发生后,地质专家在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首先排查可能存在的地质隐患,防止救援中引发新的地质灾害;第二,对周边可能牵动的山体拉网排查,此次是发生在北坡,县城的南坡也需要排查检测考量;第三就是对灾民的居民安置点的地质安全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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