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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时健先后两度被体制所抛弃

http://www.sina.com.cn  2010年09月30日15:18  南方人物周刊
褚时健先后两度被体制所抛弃
褚时健在家中(尹鸿伟)

  有人说,没有褚时健,社会各界不可能高度关注“五十九岁现象”,国家相关部门和决策层,也不可能迅速正视国营企业第一把手长期存在的收入过低的问题。褚的继任者字国瑞,年薪加上奖金超过100 万元,褚时健一生的收入也比不上。

  有人说,对于一段历史,或一个人,毁誉参半可能是一个最适当的评价,但对于这位曾经红极一时的风云人物,尽管他被判重刑,但毁之者寡,誉之者众,这种现象又将如何解读?

  我们无法在此对褚时健的一生,或者对其曾经的历史功过做出价值评判和一锤定音的结论,毕竟,历史现象是极为复杂的,一个人80多年的人生轨迹,先后两度被体制所抛弃,一次是精神上持续20年的磨损和蹂躏,一次则是打入大狱,一夜之间从政治明星沦为阶下囚,从巅峰跌入十八层地狱,从无数的业绩和辉煌的顶端被抛到了社会的边缘。这样的境遇,这样的起伏,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都能坦然面对的,总会有一点情绪、一些怨气的流露,但在与褚时健相处的那两天,我几乎没有感觉到这一点。

  这位曾经被报告文学描写为像太阳一样灿烂的男人,那曾经硬朗而挺直的身子,已有微微的驼,但他依然是一条汉子,80多岁的血气方刚,并不容易被捕捉,被察觉,被感受。

  我们却都感受到了。

  这一次采访,看过褚时健两次绽放的笑容。一次是在哀牢山谷的果园,当他看到满树开始结果的桔子,那笑容是那么的舒心,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感染了。

  还有就是返回玉溪的路上,长久望着车窗外一言不发的褚时健,忽然扭过头,和我分享他的一段往事。那是1976年9月,他在江边钓鱼,忽然接到紧急通知,到坝子上参加毛主席追悼会。

  这是一场举国同哀、全民参与的追悼会。

  哀乐声中,周边的人都在饮泣,耳边尽是发自内心的悲戚和哭声。褚时健说,忽然他想笑,渴望笑出声的欲望极为强烈,几乎到了失控的地步。一旁的妻子马静芬见状,急忙用手掐住褚时健的胳膊,用眼神恳求他,好不容易他才打消了笑出声的念头。事后发现,他的胳膊竟被掐出血来。

  我问:为什么当时想笑出来? 褚时健凝望着窗外不断掠过的树木,有好一阵子不说话,之后,冲我一笑,说:我当时想,他妈的,一切该结束了!

  褚时健笑了,笑得灿烂,笑得舒心。

  这一路上,就听他骂了这一句粗话。

  一个国家和民族的坎坷命运,在30年前真的结束了;

  而30年后,褚时健个人的故事,还在延续,还远远没有结束。

  (有关访谈记录文字以及整理,凤凰卫视同事张征、詹晟、陈世超有过贡献和诸多协助,亦经马军先生审阅核实, 特此致谢)

  对话褚时健:先行者总要付出代价

  我在监狱里面,还有不少专案组要我检举这个、揭发那个,我说你不给我减刑也算了,我不能随便坑人,也不能无中生有

  特约撰稿 杨锦麟

  当时没有考虑过退休问题

  杨锦麟:古话说,人生70才开始, 很多精彩还是在80岁以后。

  褚时健:应该说,70岁的人他的经验更丰富,懂得一些实实在在的东西了。这就叫阅历吧。

  杨锦麟:你现在当这儿是家,谈笑用兵,也不会应付太多复杂的社会关系,清静很多,一门心思就对着果树来,这种清静其实对老人家是个好事。会经常怀念过去那些很繁忙的日子吗?

  褚时健:不会。

  杨锦麟:那你这个转身转得很漂亮,一点都不想?

  褚时健:不想了, 那时事情多,也有成就感,但是烦人的事情太多,也就绕不开那事情,现在我没有了。

  杨锦麟:绕不开的事情是什么?

  褚时健:最绕不开的就是人情,你比如说我们到北京出差,我就不能公开说我今天要到北京,不然,你住的地方不得清静,等我人走掉了以后,人家才说这个老头来北京了。我不敢与他们面对。

  杨锦麟:明白了,其实我觉得你那个年代压力非常大。

  褚时健:大得很,那个时候的中国,是以计划经济为主,市场经济为辅,很多时候都受到了许多限制。比如,在中国市场上你找不着好烟叶,做不出世界一流的产品来,那么就要自己想办法种植,自己寻找种植基地。但国家规定,原料不准买卖,要调拨,那我们种出来的烟叶要自己买,这条政策就卡到你动不了。

  杨锦麟:那怎么解决?

  褚时健:你还得找省委、省政府,争取他们的理解和支持,先试先行, 当然你也知道,企业的先行一步,其实有很多的风险。

  杨锦麟:风险都要自己面对和负责吗?

  褚时健:都要自己面对和负责。 我看现在的烟草行业,和我们以前不一样了,竞争优势减弱了,反正国家对烟草生产的总量控制了,在这个总量里头,管理阶层享受着高工资、高待遇,他有很多问题都不用愁,能花的钱也多了。你看现在有些地方,生产设备,就是在欧洲,都还可以继续使用,但我们这个地方就丢了。美国一个老总曾邀请我参观他们一个工厂,我说你们这样的设备怎么还在用?他说我们跟你们国家不同,中国现在是用世界上最先进的。他说你要晓得,我的钱是我们董事们的,你们的钱是党的钱,你们可以多花,大家攀比。

  杨锦麟:美国人倒是真看明白了。刚才谈到国有企业分配制度的改革,管理层收购,从根本上解决了一直没有办法解决的问题--国有企业分配的问题。

  褚时健:现在的人不需要过多的努力就可以拿高工资。

  杨锦麟:可以前你们累得要死,才每月3000块钱。

  褚时健:实际上,国家每一个部门都可以制定一些和效益挂钩的规定。你效益好了我多给你,管理者、工人可以多拿嘛,但是这个规定不容易制定准确,要花工夫才能做得到。

  杨锦麟:当时你所负责的烟厂知名度、生产效益都很高,为国家创汇创利也很高,就没有考虑到急流勇退,就没有考虑到退休的问题吗?

  褚时健:真还没想过,只是想多做一些贡献。 国家有一个专门管进出口的领导人,有一次他碰见我就说,老弟,你原来说利税搞到50个亿算了,你现在搞到200亿还在不断地搞嘛。我说干起来就是欲罢不能, 身不由己了。

  杨锦麟:可见你真的喜欢你所投入的烟草行业。现在不少国营企业的领导人都是上一级领导指派下来的,懂政治的不一定懂管理和懂企业。

  褚时健:我们现在企业最缺乏的是综合管理人才。 所以中央今年提出来说,我们的经济管理方式、发展方式要改变。

  现在事情还不多,我们还可以拿国家的经济实力积累一些钱来花,但是国家要不断地增强实力,不断地把积累实实在在地搞好。我在欧洲看了很多地方,它就是盖一栋房子,也是扎扎实实的,有些用30年,50年,甚至100年,仍然完好。我们就不讲这个了,20年折旧,30年折旧,这部分积累慢慢就消失掉了。唉,还是莫管他,反正到今天我们也管不了。但这个国家还是要一代一代传下去。

  已经心平气和了

  杨锦麟:换一个题目,你累吗?

  褚时健:不累。

留言板电话:010-826122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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