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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茶搓麻:成都人的日常极乐

http://www.sina.com.cn  2010年10月21日18:58  南方人物周刊
喝茶搓麻:成都人的日常极乐
成都沙河边的露天茶馆,喝茶打麻将的居民(张鸣)

喝茶搓麻:成都人的日常极乐
“超级女生”比赛在成都总是场面火爆,报名者排成长龙(王深)

  喝茶搓麻

  成都人的日常极乐

  “上天入地,古今中外,东长西短,七嘴八舌,麻麻咋咋,无话找话”,这叫“摆龙门阵”;“翻江倒海,春去秋来,碰和吃杠,赢来输往”,这叫“打小麻将”。成都人最常见的乐子,就是喝茶、摆龙门阵、搓牌“三合一”

  本刊记者  陈彦炜  发自成都

  图/张鸣

  有一则流传了多年的经典笑话:

  飞机到达成都上空。空姐笑问乘客:“大家听到什么声音吗?”众人齐答:“哗啦哗啦的麻将声。”空姐遂正经广播:“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即将降落成都,请带好您的手提行李,以及骰子。祝您今晚赢钱!”

  当地记者杨敏告诉我,上个月陪一位旅美多年的亲戚逛老城,昔日的风貌早已面目全非,惟独响亮的麻将声仍在。“仅这一点,就足以让亲戚笃信,眼前还是那座锦官城。”

  成都麻将的根在密布大街小巷的茶馆里,“有茶馆的地方必有麻将桌”。倘若你在成都开茶馆,不提供麻将功能,迟早是关张的命。成都女作家洁尘总结说:“外地人多把喝茶当作一件雅致的事情,修身养性。在成都,喝茶就是日常生活,充满烟火气,是桩俗事,所以常与麻将作伴。”

  流沙河的考证告诉我们,“唐代以前蜀人已喝茶成风。中国其他省份是唐代以后才学着喝茶的”。《一市居民半茶客》中提到,传说世界上有史以来的第一家茶馆就开在成都,时间至少在一千多年以前。

  不过,成都人到茶馆不单单是为了喝茶,主要是去“混”,去打发鲜见太阳的雾霭天。

  “混”的方式有两种,一为“话”——“上天入地,古今中外,东长西短,七嘴八舌,麻麻咋咋,无话找话”,这叫“摆龙门阵”;二为“牌”——“翻江倒海,春去秋来,碰和吃杠,赢来输往”,这叫“打小麻将”。成都人最常见的乐子,就是喝茶、摆龙门阵、搓牌“三合一”,几圈下来,天色正晚,大方的赢家会请牌友去“苍蝇馆子”吃饭。从下午到晚上,不过几十块钱的事,绝大多数市民能坦然消受,毫无负担地乐此不疲。

  酣畅淋漓,通体舒泰,“巴适得很”

  何小竹是成都的一位诗人,但并非土生土长,所以不爱麻将,但这不影响他研究麻将文化的兴趣。他说“麻将其实就是一种模拟人生的游戏”。

  不错。成都人的种种脾性都可在麻将桌上体现出来。成都平原自古风调雨顺,闲适安逸,塑造了成都人随遇而安、拒绝冒险的性格。麻将的虚拟性,是对性格缺憾的一种调剂和弥补:将种种人生幻想转移至虚拟世界去经历和把玩,付出的代价不过是一点点零花钱。

  成都人多有自己固定的牌友,称为“麻将搭子”。他们气味相投,有着相近的社会地位和经济收入,以及同样的休息时间。每每聚首,谈论的话题都是彼此感兴趣的,来去输赢都是彼此可接受的。这一点,很难逾越。上层人物去私人会所,中产阶级去高档茶楼,平民百姓有河边公园,底层市井也有路边茶摊。活动内容完全一样:喝茶、摆龙门阵、搓麻。三教九流都能和自己的圈子耍出乐子。

  专注多年,何小竹谈及麻将,俨然是个行家了。

  他说起成都麻将规则这些年的变幻:刚开始是打“老麻将”,数番的那种,颇为费神。慢慢地,这种半天才和一次牌的速度,竟让一贯从容不迫的成都人也难以忍受。于是,重庆人发明的“推倒和”——“什么番都不数,靠拢就和牌”的快捷玩法很快席卷成都。成都人在接受的同时,不忘动动手脚:比起重庆人的码头劲儿,成都人要温婉些,“推倒就和”太过野蛮,不够文气。于是,成都人开始玩“打缺”:除了白板、发财、东南西北中一律剔除外,手上的筒、条、万三门牌必须开缺其中一门,才有和牌资格。另外,成都人还留下了“青一色”、“对子和”以及“杠牌”等“数番”的传统,打起来有穿越感。几圈下来,那叫酣畅淋漓、通体舒泰,“巴适得很”。

  成都人打麻将还有两个外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

  一是旅行等同于麻将。很多成都人结伴出游,麻将是必带的行李。无论周末去农家乐、青城山,还是长假出川。洁尘讲了一个笑话:有朋友一家去马尔代夫,回来以后别人问都玩了些什么。答曰:玩了5天麻将。所以旅行对于不少成都人来说,不过是换一个打麻将的地方罢了。

  二是部分成都人将两处场子视作搓麻的天堂:婚礼和葬礼。特别是葬礼,本地人叫“打丧伙”。人死了要停放3天,这就意味着要打3天的“丧伙”,之后才举行告别仪式和火化。

  何小竹讲述了“打丧伙”的全过程:“参与‘打丧伙’的一般都是亲朋好友、左邻右舍。在居住区的一个空地上搭起数个凉棚,凉棚底下,除了留一地方设置灵堂外,其余空间摆放的都是麻将桌。殡葬公司不仅提供搭棚和布置灵堂的材料及服务,连带麻将桌和麻将都是一齐为客户预备好的。对于很多成都家庭来说,所谓守灵,也就是和亲朋好友一起打麻将。”

  由此还催生了一个人群,叫“丧伙专业户”,他们与死者本不相识,遇上“丧伙”,就去凑热闹,很职业。主人对此一般不会反感,还会管他吃饭、喝花茶。

  怎么自在怎么过

  喝茶搓麻,在中国的城市乡村并不鲜见,惟有成都令其成为全民娱乐,并衍生出一种文化来。

  当地人喜欢说“住成都,好安逸”。洁尘的感觉是,成都的空间和气候比较舒展,比较适宜,不逼仄,不干燥。在这样的城市,竞争不是那么惨烈,变化不是那么剧烈,人心也就没那么焦灼。“成都深受道家文化的影响,讲求身心自在,天人合一,心里怎么自在就怎么过,这是成都气质最核心的东西,非常坚固。”所以,麻将这种游戏一旦获得高度认同,便在成都人的生活里扎了根。“打麻将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就是忘却所有的世俗纷扰,就是成都人的天人合一。”

  喝茶打麻将最雅的地方,当属公园和庙宇。人民公园、望江公园、百花潭、武候祠、杜甫草堂、永陵,都是喝茶搓麻的好地方。文殊院、昭觉寺、青羊宫里,也都有露天茶座。沿着锦江,合江亭、彩虹桥一带能看到水景的地方,去晚了都找不到位子。不上班的人可以从星期一喝到星期天,边喝边说边搓麻。

  洁尘不打麻将,因为没有时间,“要写作,要筹办新星星艺术展,要读书。但我一点都不排斥麻将,这就是一种很好玩的东西。即便是地震几天后川人重上麻将桌,我也是高度赞美的,这代表着成都人的勇气。”

  2008年汶川地震后,成都“满城尽闻麻将声”,一度引发很多非议。洁尘作为“成都正常生活运动”代言人之一,作出自己的回应:勇气不是振臂高呼,不是咬牙挥拳,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回归正常。“成都人正常了的一个标志就是开打麻将。”

  (感谢何小竹先生提供资料;实习记者张晴对本文亦有贡献)

  超女 “成都火锅”中的一道菜

  本刊记者  陈彦炜  实习记者  张晴   发自成都

  图/张登伟

  “音乐房子”现在每天刚过七点,预订座位就超过了一半;另一座“超女”制造工厂“莲花府邸”,也同样门庭若市。这里的驻唱歌手,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

  1997年1月18日,冬日的成都玉林西路一片萧瑟。这天夜里,号称“摇滚教母”的唐蕾打开街边一扇门,“小酒馆”开张。从此终结了玉林西路夜晚的沉寂。

  在唐蕾的“小酒馆”里,第一场正式演出由凉山汉子陈涤领衔。他原是县文化馆里的头牌,留长发,翻唱张雨生的《大海》。19岁那年,陈涤觉得凉山的庙小了,索性辞去工作,漂到成都。酒吧,成为收留他的地方。靠着微薄的收入,他可以去四川音乐学院念书了。

  唐蕾说,成都酒吧的存在哲学,其中一条就是要让真正做音乐的人,有个舒展开来的地方,即便只能获得小范围的认同,也可以满足他的某种虚荣,或者叫理想。2002年,陈涤在玉林生活广场的3楼,开办了“音乐房子”。陈涤没有当年“小酒馆”的那种先锋的摇滚情结,他希望给那些唱流行歌曲的草根歌手,打造一个秀场。开业仅8个月,陈涤就收回了成本。

  3年后,一个长相成熟,唱歌的时候一动不动,总喜欢闭上眼睛,发出空灵嗓音的姑娘走进“音乐房子”。她家里不宽裕,却存着一个去美国拜玛丽娅·凯莉为师的愿景,每晚9点准时出发,从破旧的外化成小区前往繁华时尚的玉林西路。舞台上,她个性张扬,唱的都是英文歌,以迷人的海豚音,让超过五万人的本地Pub客成为她的铁杆粉丝,写下属于她的传奇。

  她叫张靓颖。2005年“超级女声”后,她告别“房子”,去了北京。接下来的日子里,纪敏佳、王铮亮、江映蓉又相继进入“房子”。

  选秀之都

  “超女”不仅仅是个电视节目,它曾被时评家和知道分子们阐释出音乐和娱乐以外的社会学意义——“庶民的狂欢”、“一场大众文化对精英文化的反动”、“开文化民选之先河”云云。

  成都人对此不以为然。酒吧,就是当地人的一个乐子。

  陈涤觉得,成都的调性是放松,压力小,宽容,喜欢闹腾,到处有适宜酒吧滋长的温柔土壤。而成都盛产“超女快男”的诸多原因里,有一个值得特别关注:艺术院校在这里扎堆,音乐人才的供应源源不断。就连老资格的四川音乐学院,也于2001年创建了中国第一所流行音乐学院,从这里走出的通俗歌手李宇春、何洁、谭维维、魏晨等,已成为四川音乐学院最著名的毕业生,而川音学生练歌场所的不二选择,便是星罗棋布的成都酒吧。

  “超女”使得川音和成都酒吧蜚声全国。2006年,报考川音的考生数量大幅攀升,通俗音乐学院的门槛水涨船高,很多人甚至直奔李宇春的专业老师余政仪而去。“音乐房子”现在每天刚过七点,预订座位就超过了一半;另一座“超女”制造工厂“莲花府邸”,也同样门庭若市。成都学唱歌、爱唱歌的姑娘小伙,蜂拥而入酒吧,在酒吧驻唱,梦想着通过这小小的舞台,完成华丽转身,成为名利场的宠儿。如今,驻唱“音乐房子”和“莲花府邸”的歌手,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

  “酒吧是成都人的星光大道,能得到这里挑剔看客的赏识,我看离全国水平真的不远了,”成都脱口秀主持人姬勇说,“很多所谓大牌明星歌手,到成都屡屡遭遇滑铁卢,当年毛阿敏都经历过。成都人有自己的评判标准,不怎么待见外面的明星。哪怕你是酒吧驻唱的,只要我喜欢,我就去捧你的场。”

  成都贡献了最多的“超女”歌手,当地人戏言“超级女声”的实质是“成都女声”,外地人索性将成都叫做“选秀之都”、“超女之城”。2005年“超女五强”中竟有4位出自成都,而去年的“超女”舞台上,前四甲中的3人也都出自成都。

  沸腾的全民娱乐

  如果你从空中俯瞰成都夜色,九眼桥、玉林路的灯火一定最为炫目。这里是成都最富盛名的两个酒吧部落。从小酒馆、老酒吧、白夜的文艺气息,到1855、卡索、苏荷的热烈劲爆,形态丰富,璀璨多姿。

  汪泉是土生土长的文化生意人。采访她的时候恰逢周末,地点定在武侯祠旁的“莲花府邸”。这里以播放LOUNGE音乐为主,超女快男中的谭维维、王铮亮、蔡思涛曾在此驻唱。红黑相间的色调、妖艳的灯光、震耳欲聋的音响,与屋外的假山、古树、荷塘互不干扰;屋里喝酒听歌的与屋外品茶静坐的各成风景,各得其乐。

  “今天6点我先是跟朋友去吃了串串香,再去做了足疗和按摩,现在到这里喝酒听歌,过两个钟头再去吃个烧烤。这是很典型的成都耍法,安逸噻!”

  汪泉说,在外地人看来,“超女”似乎是成都一张了不得的名片,实际上,成都好玩的地方太多,酒吧听歌只是其中一站。“我原来就在‘音乐房子’听过张靓颖唱歌,也觉得不错,但没有震撼的感觉,更没想到日后她会让那么多粉丝疯狂。成都整体的驻唱水平相当高了,出超女不奇怪。”

  第二天与成都女作家洁尘坐在玉林的清吧“小房子”里聊天,这里没有驻唱,没想到邻座有人一边喝着酒,一边唱了起来。洁尘感叹成都人“蛮好出风头,又喜欢热闹,喜欢寻找节日感”,所以,“这里不出超女快男,倒成了怪事件了”。

  开过酒吧的汪泉说,走遍全国,你都很难找到像成都一样,娱乐场所如此密集的城市,“她的群众基础实在深厚”,全民娱乐。这与超女“想唱就唱,唱得响亮”的口号暗合。

  “成都是挺浪,挺妖的。我这么说,绝对是褒义。台下尽情喝酒,台上声嘶力竭,喧哗成一片,闹腾成一片,整个就是口火锅嘛。超女不过是锅中的一道菜。麻、辣、诱惑。这就是成都的活色生香。”洁尘用“火锅”这一生动比喻来形容注重感官享受的成都生活,非常贴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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