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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大火灾难镜头:老两口顺脚手架爬下十层楼

http://www.sina.com.cn  2010年11月24日17:10  上海侨报

  这一刻,大家都是上海人

  文_南方

  发生在上海市静安区胶州路的“11·15”特大火灾,据官方通报,迄今已有58位同胞遇难,其中男性22人,女性36人,DNA已比对确认57人。21日是中国民间传统习俗中的“头七”——一个缅怀逝者、表达哀伤的日子。数以万计的普通上海市民走上街头,纷纷自发到达火灾现场及周边区域进行悼念活动,一朵朵小白花寄托着生者对逝者的无限缅怀。哀思充溢每个人内心最柔软的部分,也铺满了那条叫做“胶州路”的街道。

  整个中国,互联网内外,在刚刚过去的这10天,都注视着上海,哪怕静默,心也在。无论身处何方,心没有离开胶州路。围观真的在改变中国,从虚拟世界直到尘世间的街头巷陌。多少人,给身在上海的朋友捎话——“献花时别忘了代我献上一枝”,而收到一份份嘱托的朋友,要么已经在现场,要么正在去现场的路上。一幅幅照片,一条条微博(http://t.sina.com.cn),一次次转发,为不在现场的人们生生勾勒出了21日的胶州路——那里,是现场!让鲜花铺满整条胶州路,让天上的人读懂我们的牵挂。这鲜花,曾经代表过民众对领袖的不舍;而今天,它则负责承载活着的人们对普通罹难者的愧疚。

  那些关于爱的音乐,把人们聚拢在一起,井然的秩序,自觉的长队,静静的泪水,还有可贵的公民表达抑或低声耳语,不管是吴侬软语,还是根本不会说、也听不懂的新移民……围拢起来的人群,就是人心。人流从一条街道扩充到两条、三条,能够感受到的,是上海公民意识和市民精神的萌发。哪怕只需要这一个理由,在此刻,就已经足够颠覆成千上万中国人对上海和上海人的过往偏见。在整个悼念活动中,所表现出来的,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克制和尊重——尊重生命,也尊重人性人心。

  反思从来不能止于个人,归咎于自救意识淡薄的原因分析,更多让人读出的是逃避。近来,有多家媒体发出各自记者多日苦心采访所撰写的调查报道,动辄万言。更多的细节会被呈现,或许可以让下一步的原因调查和责任追究有更扎实的进展。有媒体呼吁,通过“公布遇难者名单”来告慰逝者;有舆论发问,“不该发生的大火,该有怎样的交代”。当然,是应该,也一定要有一个交代。事故从来不是在一秒钟发生的,而是一点一点累积起来的,那些“不该发生的、完全可以避免的”的罪错,那些试图隐瞒、也曾经屡屡成功的推脱,甚至那些被宣扬却在关键时刻没有被用上的先进灭火设备,那些每到深夜还是会时不时折磨内心的愧疚……活着的人们,还缺一声道歉给逝者呢,不管这份歉意来得有多晚。

  “Time to say goodbye”,唱给那些因为这场大火而离开我们的同胞,唱给过往的懦弱、胆怯与沉默,生活与幸福,从来都不是宏大的概念——它在爱里,它属于并创造每一份小温暖,它内敛却坚定。

  这一刻,我们都是上海人!

  十余户侨界家庭在“11·15”火灾中均遭受伤亡

  火袭“侨老”:留守,竟如此之痛

  上海,从未被如此“烧”痛。

  截至发稿时,“11·15”上海胶州路教师公寓的特大火灾已致58人遇难。

  11月21日,中国人传统的“头七”祭,十万市民涌向胶州路,献上一束鲜花,互相安慰着。但,谁又能无动于衷?据记者了解到的情况,有15户侨界家庭在此次大火中受灾,几乎每户人家都有伤亡,遇难者多为年老体衰的留守“侨老”。

  这些家庭中,子女大多常年生活在海外,家中只有老夫妻甚至独居老人,不少人身体欠佳行动不便。当突发灾害发生,留守“侨老”如何能自救脱险?大火过后,毕生积蓄被付之一炬,痛失亲人的他们怎样安度晚年?“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不幸“侨老”又如何面对未来将永远空荡荡的家?记者在走访中发现,这些不可回避的问题在大火过后依然令人心焦。

  本报记者 陈丽伟

  见习记者 李宇萍  发自上海

  摄影_刘浩  陶辰

  灾难镜头一:

  “家里着火了,你快过去看看,我这就赶回上海。”11月15日15点,和弟弟说完这几句话,王贤钧放下电话就动身从舟山往上海赶。而王贤钧远在日本的妻子更是忧心如焚,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位于胶州路教师公寓的家。“爸爸妈妈平时都在家,要是电话能打通,我可以告诉他们怎么逃生啊!”

  然而不幸的是,老人未能接到这救命的电话。王贤钧赶回上海时,见到的是弟弟冒着巨大危险从大楼里抱出的两位老人的遗体。“保安说什么也不让进,但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然怎么向哥哥嫂嫂交待?”当王贤钧的弟弟冲进屋后,“看到的已经是烧成一团的两位老人了。”

  “空巢”里没有灭火器

  “离得那么远,真是心有余力不足。”在泛洋酒店的安置点,记者见到了无奈的王贤钧兄弟。火灾一发生,许多海外华侨华人,通过互联网等即时新闻渠道得知了消息。身在万里之外的他们只能通过电话联络亲人,甚至不得不在电话里指导被惊呆了的老人如何逃生。灾害发生后,市、区、街道侨务部门的工作人员也接到了无数个寻找、委托照顾亲人的海外电话。但远水救不了近火,突发灾害发生时,仅靠越洋长途显然无法“给力”地指导逃生或帮助救灾。

  记者走访了五位在此次火灾中幸存的侨眷,他们平均年龄超过70岁,大多数受害老人家中没有灭火器。在华东医院里的侨眷金阿婆说:“我也不会用灭火器。再说当时那么紧急,腿脚都不听使唤了,就算有灭火器也打不开了。”

  火灾等突发灾害发生时,老年人由于高度紧张和身体欠佳,往往不能及时逃离,因此受害最为严重。一位在火灾中逃生的侨眷告诉记者:“我平时喜欢走楼梯锻炼身体,所以记得每楼台阶有多少级。走到后来楼道里一团黑,不少老人下楼磕磕碰碰,而我在心里默默数台阶,走得挺顺利,就这么逃出来了。”

  华东医院参与“11·15”特大火灾救治工作的陆文良医生告诉记者:“平时老人一定要多留意救火通道位置,火灾发生时,要尽快用湿毛巾堵住口鼻,尽量放低身体离开浓烟区。”不要小看这一块湿毛巾,陆医生告诉记者:“在浓烟状态下,人最多只能坚持几分钟就会因中毒、窒息等原因死亡,这块湿毛巾可以为老人赢得宝贵的一分到一分半钟。”

  火灾发生后,旅居日本横滨的华人赵昕小姐委托记者向读者呼吁:“家中只有老人的侨界空巢家庭,最好常备一个‘救命包’。日本因为经常发生地震,每个家庭有一个装有瓶装饮用水、食品、手电的应急包,放在客厅等触手可及的地方。一旦地震发生,抓起就走,即使被困也能帮助受困者等待救援到来。”

  75岁的侨眷吴国兴这两天召开了家庭会议,和家人讨论如何增强防火意识。他告诉记者,他所住的常德路5号,消防设施常年形同虚设,“希望政府能够痛定思痛,彻底改变消防设施落后的现状,让防火意识、逃生知识家喻户晓。”

  灾难镜头二:

  “你快逃啊!快点逃出去!还有你外公外婆!”

  “爸爸,火很大!”

  11月15日14点34分,随着女儿最后一声惊呼在电话那头消失,陈先生从此与女儿天人永隔。至今,他的手机通话记录里,还清晰地显示着女儿生命定格的时刻。  

  “我当时只想到住在同一栋楼内六楼的岳父岳母,他们已经80多岁了,逃生更为困难,我又赶紧打电话通知两位老人快点逃出大楼。没想到老的出来了,小的没出来。”不知不觉间,陈先生的泪水再度滑落:“我的女儿是多么优秀啊,留学英国回来才一年,谁想到竟发生这样的事。我的女儿再也回不来了……”

  大火烧痛“留守”生活

  “我现在还回不过神来,总是想这张照片怎么会在这里,好像女儿还在身边似的。”陈先生又一次强忍住泪水,望着遗像里女儿昔日充满活力的容颜。他说:“我女儿小时候是上海小荧星的成员,读书后品学兼优,邻里、同事都说这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孩子。她到英国读书后,2003年获得全英数学大赛的金奖,2004年是银奖。她回国也是抱着要报效家乡的想法啊……”陈先生对记者的讲述,让遗像中平静微笑的陈小姐的形象渐渐丰满起来。

  火灾发生后,陈小姐工作的证券公司在网站首页制作了追悼页面,公司员工集体到安置点拜祭了陈小姐并看望了她的父母。记者在安置点遇到陈先生所在公司的集团老总,他红着眼睛偷偷告诉记者:“陈先生夫妇还是很坚强的,陈先生本人也是非常出色的经理人,现在他还有事业可以忙,但我担心退休后他们怎么办……”

  然而,现实使得陈先生夫妇来不及考虑自己的晚年生活,因为他们还要在孩子80多岁高龄的外公外婆面前强颜欢笑:“我们一直和老人说,孩子还活着,只是伤势比你们严重一点,在瑞金医院治疗。我真不敢想象,要是老人知道了会怎么样。”陈先生一边擦去泪水一边说,浮肿的眼睛、鬓角的白发,让人意识到,这个几天来以极大的克制接待各界人士慰问的父亲,即将面对真正的空巢。

  “我女儿最大的心愿就是多做好事,现在孩子走了,我和她妈妈以后就多做慈善,也算是帮孩子完成心愿。”尽管陈先生夫妇不断在心里自我安慰:“上天是想要一个漂亮的天使,所以把女儿带走了。”但今后,这个家庭将不得不面对“白发人慰藉白发人”的生活,这是令人忧虑的现实。

  记者临走时,陈先生一再嘱托:“不要在报纸上写我女儿的名字,她外公外婆都还不知道呢。白发人送黑发人,能瞒多久算多久吧。” 他们能否重建生活的信心?能否面对真正的空巢晚年?这成为记者告别时最深的担忧。

  灾难镜头三:

  “一口气,我们顺着脚手架下了十层楼,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下来的。”韩阿姨边哭边回忆失火时的逃生过程。当天下午,住在20楼的韩阿姨、陈老伯夫妇发现失火时,浓烟已经堵住大门,70多岁的老两口只好爬出窗口,从脚手架上往下爬,到10楼时,两位老人手脚都软了,强撑着脚手架,惊恐地望着下面。这惊险的瞬间被一个记者拍下,见报后,无数人都关切地寻找他们。

  “照片上的就是我父母,他们现在都安全,就是家没了……”18日,夜幕初临,陈女士一手拿着报纸一手指着夜色中已被烧得焦黑的大楼,那黑黑的窗口里正是昔日陈女士为父母买来养老的2003室。

  “侨老”灾后更加孤寂

  “你看她眼睛最近几天哭得红红的。”透过病房的窗户,顺着陆文良医生指的方向,记者看到从火灾中逃生的侨眷金阿婆正在休息。陆医生告诉记者,金阿婆身体和精神都还好,“但没人的时候她会忧心忡忡地和我说起房子没了,去哪里养老啊这些事。”虽然很多侨眷接受采访时,还沉浸在痛失亲人和家园的悲痛里,但随着救灾进入尾声,这些“侨老”今后的养老问题已经显得极为迫切。

  记者询问金阿婆愿不愿意随儿子定居海外,金阿婆没有直接回答,说“现在还想不到那么远,但是我相信政府一定会妥善安排我们的”。

  “相信政府”是记者走访几位受灾侨界老人听到最多的回答。对于去何处安度晚年,他们还没有一个人明确表示要和子女同住,却坚定地回答记者:“相信政府一定会安排好的。”

  侨眷王美芹积极参加了街道侨联灾后救助工作。她告诉记者:“人老了,其实是不愿意投靠海外子女的。我们一到了国外,就成了哑巴、聋子和瘸子,不懂英语不能交流,出门都要子女开车。很多国家看到我们这个年纪申请签证,觉得我们有移民倾向,嘴上不说,但总带着一种歧视的眼光,我们真的不想去。”

  是否可以进敬老院安度晚年呢?江宁路街道联络小组张绿梅无奈地表示:“不是每个养老院的条件都那么好,你能动的时候还好,不能动的时候就是等死了。”记者问,如果有专门针对侨界人士的敬老、托老机构,大家是否考虑?张绿梅眼睛一亮:“那当然好了,不过这肯定需要政府各方面的支持。”

  记者手记

  “白发小组”的应急响应

  火灾第二天,77岁的江宁街道侨联联络员孙恒应就收到了联络组22位成员的6800元捐款。从“SARS”开始,由于自然灾害、公共卫生事件频发,全国不知出台了多少个应急预案。在此次火灾中,这个小小的侨联联络组的应急响应最令人动容。

  从输液室的电视里得知火灾,78岁的张绿梅拔掉针头就向事发地点赶。与此同时,小组里的侨眷姜雪芳、詹秀美以及静安区侨办的干部也迅速行动起来。

  67岁的冯华丽是江宁社区侨联联络组长,她的丈夫不久前刚刚因病去世,如今家中又被大火烧毁,但接二连三的打击没有让这位退休教师却步。她仍想为其他受灾侨眷做点事,“还有比我更需要帮助的。”她说。

  记者在张绿梅那本用了好几年的联系手册上看到,组里最年轻的成员出生于1954年,最年长的已90多岁,平均年龄超过70岁,是名副其实的“白发小组”。张绿梅告诉记者:“我们做这些都是义务的,每个月光电话费就花200多元,但大家都无怨无悔。我们也在不断发展年轻人,但找到一个有心、有力的不容易。”

  现在,组长张绿梅正逐渐把工作转交给“更年轻”的姜雪芳,但“更年轻”的姜雪芳,也已经65岁。

  事发后一直在为受灾侨眷忙碌的静安区侨联副主席张蓓告诉记者:“侨联基层工作最多最累,我们特别感谢那些数十年如一日默默为侨服务的基层侨联干部。”面对灾后长长的侨界捐助名单,记者感到,基层侨联组织在关键时刻所表现出的勇气和有条不紊的素质,以及侨界互助精神,正是上海侨界最宝贵的精神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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