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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美国和俄罗斯之后,中国是世界上第三个突破空间交会对接技术的国家。目前,中国没有加入运行的国际空间站,而将在太空上建立自己的空间站。在冲破一些技术封锁后,中国与世界的太空合作将更加深入
法治周末记者 陈 霄 北京报道
7分12秒,神舟八号与天宫一号从“牵手”到“拥吻”,成功交会对接。两大飞行器的太空之吻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
然而,在中国依靠自主研发而取得航天大国的地位背后,充斥着与世界传统航天强国的对抗与合作、封锁与反封锁、限制与突破。从国家利益出发的合作与冲突,同样弥漫在遥远未知的外太空领域。
在ISS之外的中国
按照计划,2015年前,我国将陆续发射的天宫二号和三号并完成小型空间实验室的搭建。2020年前,研制的核心舱和实验舱发射上天,将建立自己的宇宙空间站。据媒体报道,这一年也是目前唯一在轨运行的国际空间站退役的年份。
中国在建造宇宙空间站,逐步攻克各种技术难关并最终获得成功时,包括16个国家参与、六个太空机构联合推进的国际空间站(InternationalSpaceStation,以下简称ISS),已运行了18年。
这个人类史上最大的载人空间站,在1984年由美国总统里根提议建立。当时美国邀请了欧洲航空局(包括德国、法国、意大利、英国、比利时、荷兰、西班牙、丹麦、挪威、瑞典和瑞士11个成员国)、加拿大和日本共同研制开发和利用空间站,但直到冷战结束俄罗斯加盟,1997年巴西加入,ISS成员国增加到16个。1993年ISS才完成设计,开始实施。
中国不是ISS的成员国,在国际合作与民族自主的道路之间,中国最终选择了后者。
“其实,我们一直在做这方面的努力,但是中国却一直没有拿到进入国际空间站的门票。”中国空间技术研究院航天问题研究人员俞盈帆曾向媒体透露,这是中国一直没有加入ISS的原因。
天宫一号发射成功后,美联社曾发文称“习惯性的保密以及空间站计划同军方的密切联系阻碍了中国同其他国家空间站项目的合作,其中包括国际空间站”,在这篇文章中同时提到中国曾多次申请加入国际空间站计划,但却遭到了主要来自美国的拒绝,这导致中国采取了“‘单干’策略”。
2007年,时任科技部副部长的李学勇在接受《美国侨报》记者采访时就表示,中国希望能够参加国际空间站计划,成为该计划的第17位合作伙伴。
北京大学地球与空间科学学院教授焦维新说,他并不清楚中方有没有正式提出过加入ISS的申请,目前听到的两种说法都有,确切的消息应向相关部门求证。
焦维新向《法治周末》记者分析,美方不愿意中国加入ISS的原因可能有两个:一是美国在载人航天方面并不愿意跟中国合作,因为对中国有偷窃其技术的担忧,焦评价这是美国向来戴有色眼镜看中国,哪怕是美国公司在中国发射卫星,美国媒体也会进行大肆炒作;二是国际空间站的方案反复设计了多年,直至苏联解体俄罗斯加入才得以施行,当时中国尚未有任何一项特色的成熟技术,合作是互利互惠的,因此中国没有获邀参加。
实际上,随着近十几年来中国航天技术的飞速发展,在国际上要求中国加入ISS的声音一直不绝于耳。
早在2007年,欧洲航天局局长让·雅克·多丹就公开表示非常愿意与中国合作发展载人航天计划,在2010年在一次讲话时他又建议邀请中国、印度和韩国成为ISS新的合作伙伴,但前提是需要现在的所有成员国共同作出决定。
2010年6月,针对俄罗斯建议邀请中国加入ISS的报道,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tionalAeronauticsandSpaceAdministration,以下简称NASA)官员回应称即使NASA对更多的合作伙伴持开放态度,但没有向中国提过正式的邀请。
今年9月,美国宇航局前宇航员焦立中在CNN网站上刊文,力倡美国邀请中国参与国际空间站的项目。他透露,美国宇航局载人航天飞行计划评审委员会此前的一份报告指出,在未来的太空项目中,国际框架内的合作扩展应邀请新的成员参与新兴的航天计划,而现在这个时机到了,中国是目前除美国和俄罗斯外唯一有能力将人类送上太空的国家。
迄今没有任何证据显示中国曾向ISS提交过正式的加入申请,外媒一直报道的未向中国发出正式邀请,也从侧面说明并不存在中国申请被拒绝的事实。
美国一直高度戒备
以中国现今在航天技术上的地位而言,没有加入强强联合的ISS是一件不得其解的事。分析普遍认为其中最为关键的因素,与美国对中国的高度戒备心理密切相关。
这种戒备体现在很多地方:例如,今年上半年美国国防部发布的十年国家太空安全战略里就猜测,中国正在开发太空战武器,用于击毁卫星或阻拦卫星信号。
用以支撑上述猜测的一个事实是:2007年,中国曾用一枚中程弹道导弹击毁了一颗距离地球865公里的旧的气象卫星。
美国国防部在其关于中国军力的最新年度报告中也说“中国正在发展袭击敌国太空资产的能力,加速太空军事化”。
美联社在天宫一号发射之后也发表文章称鉴于中国太空探索计划与军事的密切关系,中国与其他国家的太空合作将十分有限。
上述说法一直遭到中国官方的驳斥。
国际宇航科学院院士、中国空间技术研究院研究员朱毅麟对记者表示,中国一贯都主张和平利用太空,反对太空武器化,也反对在太空进行军备竞赛,这是向来都明确的。
美国克莱蒙特研究所研究员林长盛也分析说,外太空是否走向军事化关键取决于美国的态度,因为它仍是目前外太空的主导者和军事力量最强大的国家。
另一层担心则来自对中国偷窃美国技术的顾虑。
林透露,上世纪90年代,在中美合作发射卫星时,中国曾向美国学习到一些东西,因此美国对中国的防范心理很重,虽然NASA考虑到现状愿意与中国交流合作,但军方和国会强烈反对,他们认为航天技术容易转向军事,从而担心共享的技术会被中国用于其他领域。
“希望合作的宇航局声音不大,反对合作的军方和国会力量很强,所以近期中美展开实质合作的难度很大。”林长盛说。
天宫一号发射后,中方原定10月访问美国的载人航天发射场,最终迫于美国议员的阻挠不得不取消。即使在此之前,中国批准了美国的两个航天代表团参观了酒泉卫星发射中心。
力倡美国邀请中国加入ISS的焦立中则认为,上述担心是不必要的,美国完全可以参照与俄罗斯合作的范例,而且与俄罗斯的合作也体现了军用价值和民用价值并不能互相转化。
在技术封锁中突围
多种迹象表明,中国在航天技术中受到封锁,每次成就都是一种自主突破。
“美国对中国并不信任,像我们都知道的沃尔夫条款就是很好的例证。”中国宇航学会副理事长兼秘书长杨俊华在接受《法治周末》记者采访时表示。
沃尔夫条款是今年4月15日,美国总统奥巴马签署的2011财年开支法案中一项不起眼的条款。规定禁止美中两国之间任何与美国航天局有关或由白宫科技政策办公室协调的联合科研活动,甚至还禁止美国航天局所有设施接待“中国官方访问者”。
这一条款出自于美国众议院拨款委员会的主席弗兰克·沃尔夫之手,他专门负责美国太空预算,是反对与华合作的代表性人物。
沃尔夫条款沿袭了美国在技术对中国一贯的排挤态度。
今年年初,美国取消对印度国防和航天工业技术出口的禁令,一度引起世界关注。美国将多个印度机构从出口管制的黑名单中删除,其中包括主要负责航天项目的印度空间研究组织和作为军备设计机构的印度国防研究与发展组织。而在此前,美国禁止向上述机构出口用于军事用途的材料和技术。
报道称,中国也曾要求美国放宽对华科技出口禁令,但美国以“关注”中国经济政策和知识产权盗版为由予以推辞。
而之前欧洲的ATV(自动转移飞行器)和日本的HTV(无物资运输补给机,也是自动转移飞行器的一种)在交会对接技术方面,是分别获得了美国或俄罗斯的技术支持。
虽然此前在国家主席胡锦涛访美时,与奥马巴之间有过扩大空间合作的承诺,但评论认为迄今未见美方落实在行动上。
今年6月,奥巴马政府公布了新的国家太空政策,虽然一改此前布什政策的立场,在多项民用领域中承诺加强国际合作,但在有关太空技术与产口的出口管制上,依然大部分沿袭了过去的做法,表明将依照“国际武器贩运条例”等美国现有法规对相关出口进行个案审理,严格防范先进的太空技术落入未经授权的用户手中。
出于对太空指挥系统、导航技术、卫星技术等尖端科技“外泄”的忧虑,美国1999财年的《国防授权法》规定,任何对中国出口的受导弹技术控制制度管制的项目必须首先获得总统认可。
上世纪90年代起,美国将民用卫星及部件列入《美国军品清单》,禁止向中国出口。美国是全世界唯一把太空产品列为军用品,从而禁止其出口的国家。美国公司要出口太空产品必须通过国务院审批。
香港《南华早报》报道,参加北京举行的发射内部会议的一名卫星专家说,由于美国对高科技设备的出口禁令,中国不得不自己建立几乎整个制导系统。
中国完全靠自主研发的交会对接技术精湛,飞船的实际位置和预定位置之间只有12米,这位专家说“这数字是一枚重磅炸弹,它不仅是中国的最好纪录,可能也是世界最好纪录。”
中国空间技术研究院研究员庞之浩对《法治周末》记者说:“核心技术我们是不会买得到的,但不是说美俄的探索对我们毫无用处,我们达到今天的成就,确实借鉴了国外的一些经验教训。”
他举例说:“比如,天地往返运载工具,当年对于是搞飞船还是航天飞机其实是有争议的,经过几年的论证,认为飞船更合适,最终也证明这条路径是完全正确的。”
飞船与航天飞机其实是俄罗斯和美国选择的不同道路,但航天飞机技术复杂,风险大,美国共有五架航天飞机,“挑战者”号和“哥伦比亚”号先后失事,剩下的三架也带来了高昂的维修成本负担,加上每次高达5亿美元的发射费用,迫使美国不得不终结了航天飞机计划。在今年7月美国最后一架航天飞机“阿特兰蒂斯”号完成了谢幕之旅,现在则完全依赖于俄罗斯“联盟号”宇宙飞船来将美国的飞行员运送到国际空间站上。
而自2004年美国宣布终结航天飞机计划后,俄罗斯已经八次提高了联盟号飞船座位的价格。
“实际上苏联当年也搞过航天飞机,包括欧洲和日本也做过尝试,最后都半路下马了。”庞之浩说。
凤凰卫视评论员李炜认为,技术封锁一是由于意识形态的原因;二是由技术优先性带来的。比如:美国的航天飞机失事,有一次最后查出来是密封圈的失灵导致,这是生命的代价换来的秘密,必然封锁。
中国空间技术研究院研究员,神舟飞船系统副总设计师杨宏则坦言,我国采取的独立自主发展路线,来突破一个个难关,很多关键技术是买不来的,依靠自己的力量来研发,是不得已采取的路线。
北京大学地球与空间科学学院教授焦维新再三对《法治周末》记者强调,虽然交会对接已是40年前美国和俄罗斯就掌握的技术,但中国独立自主研制的交会对接技术却不是低水平的重复。
“我们是与国际先进水平相当的,在很高的起点上掌握技术,例如直接三舱一段,轨道舱留轨利用,一体同构等,哪怕机械本身都是经得住考验的。”
合作是大势所趋
在发射升天的神舟八号飞船上,携带有一个德国航天部门的实验箱,里面装有植物、细菌和人体细胞试验样品,用于在太空进行生物和医学试验。
这是中德联合开展的空间生命科学实验,也载人航天工程中第一次进行的深度国际科学合作项目携带着德国航天部门的实验箱,里面有鱼、植物、细菌乃至人类癌细胞以进行一系列生物研究。外媒评论说,这显示出中国与欧洲国家在太空领域的合作又深入了一步。
实际上中国航天的国际合作由来已久。
1985年,中国就将长征系列运载火箭投放国际市场,承揽对外发射服务,这被认为是中国航天技术对外进行交流合作的一个新起点。
上个世纪80年代,中国还先后为法国马特拉公司和德国宇航公司提供了搭载服务,进行微重力试验,并首次邀请了一些国外用户在酒泉卫星发射中心参观卫星发射实况。
上世纪90年代初,又分别搭载发射了巴基斯坦和瑞典的卫星。
中国运载火箭投放国际商业发射服务市场,一度引起一些担忧。为此,时任当时航空航天工业部部长林宗棠还专门重申,外国卫星送到中国发射,技术安全是完全有保证的,中国在对外发射服务中不谋求国外卫星的任何技术秘密;中国的价格优惠是综合因素决定的,不存在政府补贴和倾销价格因素。
为保证中国的外层空间活动的国际合作有法律护航,全国人大常委会在上世纪80年代末就加入了《关于援救宇航员、送回宇航员及送回射入外空之物体的协定》、《关于外空物体所造成损害之国际责任公约》以及《关于登记射入外层空间物体的公约》三个外空条约。
中美之间虽有曲折,但也一直存在合作。
1988年美方要求两国完成中国对外发射服务有关协定谈判后,才同意发放许可证把美国公司的卫星运送到中国发射,谈判持续了近半年,最终签署了两国政府间关于发射服务的三个协议备忘录。
进入本世纪以来,国际合作向纵深发展。
中国与巴西签署了中巴资源卫星发射服务合同和和平利用外层空间的议定书。同时积极开展了同欧洲的合作,例如与德国宇航公司联合研制新一代大容量通信卫星,并进一步开展在民用空间科技的合作;与法国宇航公司签署了联合研制鑫诺卫星的有关文件等。
与传统航天强国俄罗斯的合作也在同时展开。
1994年在和平利用与研究宇宙空间技术方面签订了议定书和会谈纪要。后来俄罗斯又表示愿意协助我国最终实现载人登月,将在我国现有的探月计划框架内参与对月球的探索。中俄双方2006年双方审定了2009年前俄中航天合作协议草案,探讨了在月球研究方面的合作前景。俄罗斯也明确了与我国合作实施“火卫———土壤”项目的意向。
在亚洲,1992年,中国、泰国、巴基斯坦等国就发起了开展亚太空间技术与应用多边合作倡议,最终成立了亚太空间合作组织。
杨俊华表示,中国一直都把航天技术作为全人类共享的财富,也非常重视国际合作。中美虽有波折,但双方合作也不断的往前推进,只是由于种种原因,和美国的合作存在一些问题。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两个国家互相的了解和理解,这个合作会越来越多。
深入展开的国际合作是否最终会使中国加入国际空间站?
焦维新当然中国对国际合作持开放态度,但是否加入,要考虑两点,一是有没有邀请,二是加入是否合算,例如要租用别的国家的舱做实验,设备用谁的,费用多少,能否得出创新成果等等。
来源:法治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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