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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长汀通过改革让农民成为治理水土流失主体

http://www.sina.com.cn  2012年03月25日00:12  央视《新闻调查》

  解说:通过体制机制改革,让农民从过去的砍树人转而成为治理的主体,这样的理念在长汀开始确立。

  范小明:山定权,树定根,人定心。

  记者:放在第一句的是山定权。

  范小明:首先山要先定下来是不是,你才能树定下来,这两样都定下来了,老百姓的心才能放得下,才能定得下。

  解说:治理水土流失需要大量资金,但长汀当时是有名的贫困县,能拿出的钱很有限,为了支持长汀持续治理,从2000年开始,福建省将长汀水土流失治理列入为民办实事项目,每年扶持1000万元资金相当于长汀年财政收入的10%。

  钟炳林(原长汀县水土保持局局长):这是我们没想到的 1000万,1000万做一栋大楼,一年就做起来了,这是标志性的一个大楼,非常好。

  记者:马上就看得见。

  钟炳林(原长汀县水土保持局局长):所有人都知道做了一个大事情,一栋大楼,1000万撒在山上,在哪里?

  记者:看得见吗?

  钟炳林:要说看得见也看得见,要说看不见也看不见,我当时知道这个事情就想,你做不好,你对得起谁。

  解说:每年1000万数目不小,但要改变长汀荒山连片的状态却又远远不够。长汀县的想法是公益林由政府主导治理,商品林则力推林权改革,通过资金、技术各方面的扶持,鼓励广大农民有资金的大户,外来公司投身其中。

  钟炳林:我给你的是300块,你投下去可能3000块,这个要四两拨千斤。

  解说:长汀进一步建立配套的产权制度,土地可以用入股、出租等,多种方式进行流转。刘静美,2007年通过土地流转承包了4000多亩荒山,这些荒山本来属于河田镇红中村的农户们,但由于当地道路不通,农户特别贫穷,自身无力治理,刘静美的儿子办有工厂,资金雄厚,他动员儿子拿出钱来,租用这些山地40年的使用权。

  记者:村民为什么同意租给你?

  刘静美:首先把这条路要开通做一条水泥路,硬化工程,这个算起来就要两百多万,还有每一亩山场补他17块,总的就去掉了八万零四百。

  记者:村子还在里头是吧,原来路通不出去。

  刘静美:羊肠小道很不方便,村民个个都有签字,每家每户都同意。

  解说:刘静美用这些山地培育用材林,按政策到8年之后才能按指标开始合理间伐,以保证山林良性循环,虽然投入高,周期长,但刘静美看好未来的前景,5年时间他投资700多万元,将光秃秃的山变成了茂密的林场。

  刘静美:决定自己办个绿色银行。

  记者:按你的判断,这个一定有效益是吧?

  刘静美:一定有效益,到以后一定有。到35年以上,这个山场能值五千万,国家林权流转的时候给我们办了林权证。

  解说:刘静美把林权证看得很重,稳定的权属是他放心长期投入的前提。

  记者:怎么是两本呢?

  刘静美:它一本写不下。

  记者:山林多了是吧?

  刘静美:多,两本。

  记者:哪儿写着40年呢?

  刘静美:是在这边吧,40年,终止日期2046年。

  记者:有了这两本你心里就踏实了。

  刘静美:对,踏实了。

  记者:40年都是自己的。

  刘静美:对对对。

  解说:到2010年,全县的集体商品林有72.5%都承包到了个人或公司。不过,水土流失的山地太过贫瘠,要想改造好它,并让它带来财富并不容易,许多满怀热情的农民走上荒山后遭遇了超乎想象的艰难。  

  1999年,山东姑娘马雪梅嫁到长汀县濯田镇,抱着创业的热情,承包了400亩荒山来种板栗,她以前从没听说过水土流失,树苗刚种下去,一场小雨就给了她沉重的打击

  马雪梅:很小的雨,水夹着泥巴一冲,平台带树都一起冲没了。

  记者:那些树苗都会顺着山坡往下流吗?

  马雪梅:会,那个是钱给我流掉了。流的不是泥巴不是水,那是钱哦。

  解说:马雪梅把遇到的难题反映到了水保局,水保局派了技术员指导她如何应对。

  马雪梅:像我们现在是前坎后沟,这个就是后沟,吸收不完的水它就储存起来,再有多的前面有坎挡住了,现在的水不会跑掉了。

  解说:贫瘠的土地还需要不断种草,大量施肥,从根本改善土质,这个过程需要的时间、人力、金钱远远超出马雪梅的想象。正常的土地四到五年就该有收益了,但马雪梅辛苦了五年连挂果都没有,马雪梅仅有的12万元积蓄已全部投了进去,还借下了30万元的债,生活非常艰难。当时,不少和她一样承包的人都放弃了,但性格倔强的马雪梅还想坚持。

  马雪梅:虽然在当时我没有看到很大的希望,但是我对它投入了太多的感情了,太多的精力、财力,你真的要让我来放弃,我不舍得。我打个比方,就像我生了一个傻瓜孩子一样,你为他投了很多精力下去,别人说你这个孩子长大了没出息,没用,你干脆把他扔掉,你舍得吗?我对这片山是这种感情。

  记者:当时有没有人说您挺傻的这么做?

  马雪梅:那是有,特别是在我老公面前,挑是弄非的,气得我要死,话说得很难听。他说好在我们没讨这样的老婆,我们要讨了,倒贴钱都不要的。

  解说:当时,水保局根据一些农户的实践总结出了一套“草牧沼果”的循环模式,种草既可以稳固土壤,又可以割来喂养牲畜,牲畜粪便可以产生沼气做燃料,然后再做果树肥料,这样节省了肥料投入,还有利于改善水土,马雪梅按这个模式开始养猪养鸡。在资金方面,她得到了来自水保系统的帮助。

  马雪梅:我能力不大,但我老遇到贵人,我接触的水保系统的领导,大家是很帮我的,以前的钟局长,市里面的谢晓东局长,当时公家的钱多少借一点给我,后来他私人的钱还借了我两万块钱。

  记者:他私人借给您钱往山上投?

  马雪梅:我也曾经问过他们,你们图什么帮我?现在社会上你看总要有所图,不然图财,不然图色,我要钱没钱,要色没色,你们图什么帮我?我说如果不帮我,你们可能工资也照拿吧,他们就笑。

  记者:我这次采访了一个农民叫马雪梅,她说到她最困难的时候,有水保局当时的负责人借钱给她。

  钟秉林:一个是被她的精神打动,第二就是好不容易,如果我们不再支持她,可能就倒了,可能就退了。

  解说:马雪梅养猪养鸡的规模逐渐扩大,她把养殖的收益再投到治山上,土壤渐渐改善,板栗收成开始变好。现在,马雪梅债还得差不多了。去年板栗的年产出,第一次超过了当年的投入,付出十三年的辛苦之后,她终于从这片山上见到了收益。

  马雪梅:现在我看到希望了,不是傻瓜儿子,他会变成正常的儿子。

  记者:如果在土好的地方,肯定是早就有收成了。

  马雪梅:土好的地方,我能这么容易得到几百亩地吗?

  记者:您很想得开。

  马雪梅:我来的时候是为了赚钱,我来的时候,不是为了来治理水土流失,但后面就是说既然赶上了,总要先把水土保住了,连水土都保不住,我的效益到哪里谈?天上也不会掉馅饼是不是?

  解说:长汀的许多农民都在荒山上投入了巨大的心血和辛劳。在南坑村,村民们开发的是银杏,虽然政府每亩每年补贴300元,但投入还是令村民负担不起。

  沈腾香(长汀县策武镇南坑村党支部书记):如果土质好的地方,那就随便挖个50 60公分的窝,下一点肥料种下去就好了,像我们这边开始种的时候,就是一个立方米。

  记者:大一倍了差不多。

  沈腾香:对,挖一个立方米,然后下六担的农家肥等等,所以比在其它肥沃的土地上种要多花三分之二的成本。

  解说:所幸,厦门一家公司愿意到南坑扶贫,他们借资给农民继续投入待有收益后再偿还,到现在 12年过去了,还有40%的银杏仍然没有结果,还得继续投入,而公司12年已经投入太多,资金难以为继。

  沈腾香:缺肥两年弄不到资金,然后就没办法下肥料,如果现在放弃不管的话,那么慢慢地会枯死掉。

  解说:最近长汀政府决定给南坑村资金支持,帮助农户渡过难关。虽然12年辛苦还没能带来多少收益,但银杏林已经具备规模,村民们看到了盈利的希望,同时,水土流失带来的危害得到了遏制。

  沈腾香:原来还没有种的时候,稻田如果黄泥水进去之后就很瘦,稻子长不好,种上了树,现在流出来的水就清了,没有那个黄泥水了,出来的稻子也比以前,就是肥料少下一点,收成还好一点。

  解说:从2000年到现在在多方的合力下,长汀累计治理水土流失面积117.8万亩,减少水土流失面积63.3万亩。

  岳辉:这是河田镇露湖村。

  记者:这个图片是在这个地方拍的吗?

  岳辉:对,这个是原貌。

  记者:哪一年拍的?

  岳辉:2002年的时候拍的。

  记者:这座山就应该是对面这个山头?

  岳辉:就是对面那一座山。

  记者:是这座还是这座?

  岳辉:对面那一座。

  记者:这座?

  岳辉:对,这边的这个山头,在那边,最远处的那个山头。

  记者:这个山头。

  岳辉:这里原来是一个崩岗,这个是崩岗的原貌。

  记者:这张照片是我们治理当年的图片,就是在现在这个位置拍的吗?

  岳辉:对,就是在这个位置拍摄的。

  记者:这是哪一年的?

  岳辉:2000年我们对这个崩岗进行治理。

  记者:就是我们现在对面的位置是吗?

  岳辉:对,就是现在看得到的位置。

  记者:这一片。

  岳辉:对,这一片,因为我们当时采取机械的办法,把这个山体重新整成平台。

  记者:等于说把它都给挖掉?

  岳辉:对,整成这种平台,然后我们在平台上种很多树种,这个山包就是我们能看到的对面那个小山头。这一片山场原来是强度的水土流失区。

  记者:这个就是它原来的照片是吧?

  岳辉:对,这个是我们治理前的原貌。当时是2002年拍的,现在植被覆盖度基本上在90%以上,水土流失应该说都被控制住了。

  记者:到现在整整十年,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岳辉:对。

  解说:十年的变化是显著的。当年的荒山秃岭得到了很大的改善,但是,治理还没有结束,目前全县还有48万亩土地待治理。另外,已治理的山地还需要巩固提升,这一类山地虽然看起来已经绿树成荫,但其实还有很多后续工作要做。

  岳辉:能够看到的乔木层,实际上就是这种马尾松。

  记者:除了长马尾松,好像就只看到有这么一种草。

  岳辉:对,这草叫芒萁,这是野生的。

  记者:除了这两种之外,我们看到有很多地方,其实还是裸露在外面的。

  岳辉:对,那这种条件下,还容易产生水土流失。就是我们说的远看青山在,近看水土流的现象。

  解说:单一的马尾松林是十分脆弱的,如果遭遇病虫害或火灾可能毁于一旦,要逐渐补种草本植物、灌木、阔叶林才能形成健全的森林系统。

  岳辉:就像大病初愈一样,假如我们把这项工作停止的话,也许生态系统自我恢复进程会停滞不前,甚至有可能会退化。

  解说:拍摄期间,我们在罗地村遇到了一场大雨,在雨中看到了这样的情景:山上冲刷下来的大量泥水从村庄流过,附近的农田看起来岌岌可危。

  记者:一场雨从山上流下来的水还是这么多?

  岳辉:现在这种降雨条件下,有一部分会冲到农田里面,更早以前没有治理的情况下,估计这一片农田都已经被掩埋住了,情况会严重的多。

  记者:为什么这边这条看起来颜色是黄的,那边颜色更红一些?

  岳辉:这个就跟我们山上的植被有关系,在那条河流出来的,就是我们需要进一步进行强化治理的一个区域,那山上下来的泥沙就特别的多,也就是说这边的水土流失现在相对要轻一些。

  记者:那边的水土流失相对要更严重一些?

  岳辉:对,我们经过初步治理的 应该说就像这边的河水一样,已经清了很多。

  记者:也就是说这地方的两种颜色,本身就是治理前和治理后可能有的区别?

  岳辉:是的,这是很直观的。

  记者:在一场雨之后,从两座山上流下来的溪水呈现出的颜色是非常鲜明的对比。颜色浅的这一种告诉我们,过去的几十年里长汀做了什么,颜色更深的这一部分则在提醒着我们,将来长汀还需要做什么。站在这个地方,看着水携带着泥土就直接从田地旁边流过,它也格外清楚地让我们感受到治理水土流失和人的关系究竟有多密切。

  钟炳林:水土保持处理一个什么事呢,处理地跟人的关系 ,我们前阶段的治理在地这块做的比较好;人的问题讲实在话,真正老百姓靠水土保持这块增加多少收入,份额不算高。那我们接下去一个就是在就地这块,要搞山上的产业;第二块就是转移人口,发展第二产业,第三产业。

  解说:时代变迁,农村人口在增加,需求在增长,这也要求水土流失治理必须注入新的内容,长汀的一个新工作方向是通过发展产业为农民在城市提供更多工作机会,让乡村的生态承载力和人口维持合理的比例,要想治理好水土流失,绝不仅仅是自然科学范畴的事,而是牵涉到技术、经济、社会方方面面的综合工程。

  钟炳林:要持之以恒,锲而不舍的这种精神;第二我就一直感觉到要实,就是要因地制宜;第三我认为老百姓接受的东西才是惟一的标准。

  记者:从某种角度来说这是不是也是一种科学?

  钟炳林:实事求是本身应该是科学。

  解说:在一片已经治理好的区域中,长汀县特意保留了三座山头并准备一直让它们维持原状。

  岳辉:周围已经绿油油的一片 ,唯独这三个山头还是光秃秃的。

  记者:为什么想到要把这三个山头特意留下呢?

  岳辉:作为一个对照,很多人有一个误解,只要把山封起来,植被自然就会恢复起来了,其实在强度的水土流失区,植被的自然恢复是不可能实现的。

  解说:鲜明的对照告诉人们,如果尊重规律,持之以恒,破坏严重的环境也有渐渐恢复的可能。但反过来它又在提醒人们,环境破坏起来很迅速,恢复起来却有多么艰难和漫长,在长汀,人和水土流失的较量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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