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豚之殇
2008年以来,江豚每年死亡的案例都在20起左右,今年更是来势汹汹,一江二湖接连发生江豚伤亡事件。以洞庭湖为例,至2012年3月初江豚锐减至85头,而此次12头江豚命殒又宣告了洞庭湖的江豚只剩70多头。
首席记者—杨 江
江豚再次告急!
将两头已腐败多日的江豚尸体移交给两名从武汉赶来的中科院水生生物研究所工作人员后,徐亚平的心情愈发变得沉重起来,江豚的尸体将被运至武汉进行解剖研究,徐亚平暗自祈祷:在死因找到之前,千万不要再接到江豚的死亡报告。
这是2012年4月16日中午,此前的42天内,洞庭湖水域接连发现12头江豚死亡,作为洞庭湖唯一一个专门保护江豚的组织——岳阳市江豚保护协会——承担了对这些江豚的处置工作。
岳阳市江豚保护协会是一个成立于今年1月8日的民间组织,徐亚平正是这个协会的会长。“这是洞庭湖有史以来最为严重的一次江豚集体死亡事件,意味着洞庭湖江豚正在加速走向灭绝!”徐亚平忧心忡忡。
江豚,鼠海豚科的一个物种,作为国家二级水生野生保护动物,已被列入《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这种生物的主要特征为:最大体长1.9米,体重一般39公斤。头圆,无喙突,体呈纺锤形。无背鳍,仅在背鳍处有3厘米至4厘米长的皮肤隆起,高2厘米至4厘米。体色灰黑,腹部较浅,一般不集成大群,多单独或二三头一起游泳。繁殖高峰期在12月至翌年5月,每隔两年产1胎。
被民间称为“江猪”的江豚是全球唯一的淡水江豚,与白鳍豚是长江中的一对难兄难弟,已经在地球上生活了2500万年。白鳍豚有“长江女神”的美誉,然而令人惋惜的是2007年被宣布功能性灭绝。从此江豚成为我国淡水水域唯一的胎生哺乳动物,尽管有白鳍豚的警示,尽管它也嘴角含笑,大脑被认为与海豚一样发达,智力与大猩猩接近,仍旧未能唤起人们的真正重视。
江豚已然不可避免地在重复着白鳍豚的悲剧,它的种群数量正在逐年锐减,2006年的统计数据是,在长江、洞庭湖、鄱阳湖这“一江两湖”江豚主要生存水域的江豚数量仅1800头,其中长江1200头、鄱阳湖400头、洞庭湖200头。
这个数字少于大熊猫,且江豚非正常死亡数远远超过其他所有濒危野生动物。于是,江豚也悲壮地获得了一个称号——水中大熊猫。
2008年以来,江豚每年死亡的案例都在20起左右,今年更是来势汹汹,一江二湖接连发生江豚伤亡事件。以洞庭湖为例,至2012年3月初江豚锐减至85头,而此次12头江豚命殒又宣告了洞庭湖的江豚只剩70多头。
一江两湖现在尚有多少江豚不得而知,但专家认为,它仍在以每年5%至10%的速度锐减。如得不到有效遏制,15年内将灭绝。
被疑中毒
“太惨烈了!”徐亚平介绍,此次发现的12头死亡江豚中至少有7头是母豚,眼下正值江豚的孕期,母豚的死亡直接导致小江豚胎死腹中。岳阳市江豚保护协会的志愿者何大明是一个地道的洞庭湖渔民,让他回忆起最初看到江豚尸体的场景也是一个很沉重的压力。3月3日,何大明接到洞庭湖老港芦苇场副站长杨岳希的电话,在煤炭湾发现两头成年江豚尸体。经过尸体检查,这两只江豚是被螺旋桨打死,其中一头母江豚肚里还有一头未出生的小江豚。
“此后发现的10只江豚外表均无伤,应该不是受伤致死。”徐亚平分析,这些江豚都已高度腐败,死亡日期推断至少一周。往年,洞庭湖到了这个季节都会发现江豚意外死亡,因而最初发现这两头被螺旋桨打死的江豚,徐亚平们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近一个月的沉静期后,4月9日开始突然进入了江豚尸体发现的高发期,最为严重的是4月14日这一天。徐亚平称之为“江豚的灾难日”。
下午2点,徐亚平接到消息,渔都附近开餐饮船的陶玖玖在太平嘴附近发现1头死亡江豚。一个小时后,徐亚平与何大明等人赶到现场,这头雌性江豚长1.63米,胸围长1.1米,是3月以来发现死亡江豚中最大的,已经高度腐烂,头部有明显的伤口。老渔民李仁红认为这应该是水污染致死,这些年,年年都有江豚死于水污染。洞庭湖的船越来越多,水面越来越小,江豚既容易受伤,又容易受水污染影响。
还没来得及休息,4点又有渔民给何大明打来电话:北门渡口以北发现1头死亡江豚,正运往洞庭渔都。5点,这头江豚被运上岸。它长约1.3米,胸围0.9米,同样是雌性,下颚部有明显伤口。何大明认为那是腐烂后被波浪冲刷所致。
下午6点45分,电话再次响起,太平嘴再次发现1头死亡江豚,这是当天发现的第3头死亡江豚!
对这些高度腐败的江豚如何处置成为徐亚平们面临的难题,协会刚成立不久,缺乏对此类事件的处置经验。协会志愿者中有高级兽医师、副教授谢拥军、主任医师李筑光、易科,徐亚平与他们商议后决定对江豚进行解剖,查找死因,还原真相。
解剖在岳阳职业技术学院进行,这项工作进行了两个多小时后,他们开始着手对第二头母江豚进行解剖,母豚隆起的腹部引起了大家的注意。随着手术刀划开母豚的腹部,一个尚未出生的小江豚出现在众人眼前,谢拥军惊叹:“太可惜了!”
这头胎死腹中的小江豚体长55厘米,约9个月大,至4月14日这天,发现死亡江豚达到4头。
然而,悲剧并未就此止步,4月15日,岳阳市渔政站和江豚保护协会一行9人乘快艇从渔都到岳阳县鹿角区洞庭湖水域巡查,11点55分,鹿角渔民报警,在雁子洲又发现1头死亡江豚。
“我们初步怀疑后10头江豚死于环境污染引起的中毒,因为我们解剖的其中3头,外表都没有伤,且内脏都是黑的。”
15日发现的是一头雄性江豚的尸体,志愿者们打开它的嘴时,在口腔内发现了一条尚未被吞进的鱼。徐亚平唏嘘不已。
对于江豚频频死亡,除了气候不正常,水位较往年低外,目前嫌疑最大的是灭螺行为,有消息称,3月27日、28日,湖南湖北两省沿洞庭湖举办了血吸虫防治灭螺竞赛,为此湖边打了很多灭螺药,有可能药与垃圾被冲入河内造成了污染。当然,江豚的真正死因有待于中科院水生生物研究所相关专家以及有关部门的科学分析,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历史上,洞庭湖就曾因血防灭螺不当导致过江豚的集体死亡。
洞庭湖短时间内在某些集中区域突发江豚集体死亡绝对是一个不正常的现象,徐亚平不敢深想,因为这12头江豚只是发现了的,照以往经验,很可能还有因沉没、漂流、失踪而导致未能被发现的江豚尸体。“有分析认为发现一头就意味着死了四头,这个数据无从考证,但隐性的肯定居多!”
目前这一事件已经一起岳阳市相关部门的重视,4月15日下午,岳阳市畜牧水产局长陈克祥紧急召集岳阳县渔政局和江豚保护协会召开会议对江豚群体死亡事件展开充分探讨。陈克祥表示:必须深刻认识江豚群体死亡事件的严重性,将接下来的一个月定为“江豚特护期”,要迅速查明江豚异常死亡原因;迅速制定落实克服江豚死亡过硬措施;迅速明确克服江豚死亡的责任。所有工作必须在4月20日前完成。
洞庭湖困境
作为我国现存江豚最为重要的生存水域之一的洞庭湖在江豚保护上被包括徐亚平在内的多方人士公认为过于滞后。在徐亚平看来,洞庭湖绝对是江豚伤亡的重灾区,其主要原因便是岳阳市对江豚的保护很落后,在政府层面至今没有配备专门的机构、人员与经费投入到这项工作中来。“岳阳的江豚保护落后鄱阳湖一大截,甚至至少落后湖北石首20年,才有了今天的被动。”现实让徐亚平哭笑不得,岳阳市从畜牧、渔政到东洞庭湖自然保护区,一共有五个部门可以管理江豚的的保护工作,但五个部门居然还管不好。“堂堂一个江豚保护居然要归结到一个民间组织来做,这就是一个悲剧,一个黑色幽默。”
洞庭湖曾经是江豚的乐园,很多老渔民至今记得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洞庭湖江豚多达一两千头,渔民们经常在湖面上看到江豚翻滚、跳跃、喷水甚至追逐船尾泛起的浪花。那时候的徐亚平在临洞庭湖的岳阳宾馆当服务生,他工作之余经常透过窗户看到洞庭湖里成群结对的江豚嬉戏的场景,至今仍是他脑海中美好的一段回忆。
在他看来,江豚之所以到了今天依据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濒危物种红皮书的标准,已完全达到了“极危”级,其生存威胁完全来自于人类。水污染、非法捕捞、无序采砂,被认为是江豚生存危机的三大原因,人类行为毁了江豚的生态链,“江豚危机就是洞庭湖危机,就是长江危机,乃至人类危机。” 徐亚平说。
他所提及的三大原因实际多年来一直是洞庭湖的顽疾,协会志愿者何大明被徐亚平认为是“500万岳阳人中最爱江豚的人”,他对这三大顽疾深有体会。渔民出身的何大明对江豚再熟悉不过,2003年一次偶然的行动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2003年6月7日夜,何大明开船捕鱼行至岳阳县六门闸时,发现数百米外的地方有两个“大鱼”在湖水里上下翻腾。把渔船马达关了后,何大明用桨划着船,缓缓地驶向闸口。最后,他确认这是两条被渔网缠住的“江猪”。何大明发现江豚受了伤,没有立即把它们放回长江,而是承包了闸口的一块水域,把江豚放进去疗伤,还雇了一名工人专门看护,他与妻子也搬到船上住。9月,六门闸内湖的水位不断下降,水面由原来的2万亩锐减至2000余亩。随着秋天的到来,水域又迅速缩小到仅剩200多亩,真正适合江豚生活的水面也只有闸口周围不到50亩的深水区。
最终何大明与畜牧局、渔政部门在检查江豚健康状况后,将2头江豚放归长江。“护豚行动”就此开始,因为这些在何大明看来是洞庭湖“微笑天使”的生灵却不断被湖中非法捕鱼的“迷魂阵”困死、被船桨打死甚至被毒死、电死。
徐亚平也披露,虽然洞庭湖也有禁渔期,但实际上渔业活动尤其是非法捕捞一直没有停止过。在洞庭湖,经常可以看到矮围、迷魂阵、海网、电捕鱼等毁灭性的捕捞场面。甚至原本被用于远洋深海捕捞的海网也被拉到了洞庭湖。这种海网12米高、3000米长。何大明痛斥:“这是赶尽杀绝的搞法。江豚被围,死路一条。”
电鱼也是屡禁不止,改装后3000W柴油发电机所经之处,无一生物可以逃脱,令人恐怖的还有一种吸螺蛳的船,船尾拖着两个大铁耙,铁耙上连着粗壮的吸管,直达甲板上巨大的高压水泵,大有将洞庭湖底螺蛳赶尽杀绝的气势,一天下来打的螺蛳不下60吨,洞庭湖的食物链就此断裂。
除了迷魂阵、海网拖、电捕鱼外还有雷管炸、下毒等五花八门的毁灭性捕鱼方式,当地渔政部门长久以来以罚代管更是助推了渔业资源在这些疯狂作业下走向枯竭。30多年前,洞庭湖鱼类120多种,而现在常见的不过十多种。
“挖沙对江豚的生存影响很大。”中国科学院水生物研究所王克雄博士分析,“挖沙挖掉了湖底淤泥,对鱼类的生存不利,而江豚是吃鱼的。其次,挖沙改变了湖底的回声性质,而江豚主要依靠声呐系统来寻找食物。最重要的是,挖沙船密度太大,堵塞了航道,把长江流域分隔成小段,妨碍了江豚种群的基因交流。”
据记者了解,江豚雌雄比例已经失调,雄性居多,这也严重危及江豚种群的繁衍。
在目睹了江豚的悲剧后,何大明开始了长达十年的保护江豚行动,甚至为此弃渔上岸,他从身边的亲友开始,最终组成了一支江豚保护队,日夜巡逻劝说捕鱼者。
实际上,早在2001年,国家农业部就制订了《长江豚类保护行动计划》。长江中下游已有湖北、江西、安徽、江苏等省建立了6个江豚自然保护区。2005年,农业部拨专款350万元要求岳阳建立“东洞庭湖长江江豚市级自然保护区”。然而,东洞庭湖长江江豚市级自然保护区7年来并未真正建立,耐人寻味的是,何大明期望建立一个民间保护江豚的协会一直以来也是得不到政府部门的响应,直到2011年底,身为湖南日报岳阳记者站站长的徐亚平出现,协会才迅速获批成立。
即便掌握了更多人脉资源的徐亚平,要促成协会的成立也历经坎坷,他留着泪写下《为一头“猪”发表宣言》,并撰文回忆,自己揣着江豚的“安危”,开始硬着头皮、低声下气找岳阳主管部门。先后去了4次。第一次,局长把他的唠叨全记在本子上。但此后局长开始回避他。最后,局长摊牌:“一个处级干部不要搞这样的事。”一位副局长还说“江豚又不是你的”。徐亚平意识到,拯救江豚,得成立保护协会,得先从领导“抓”起。
2012年1月8日,岳阳市江豚保护协会成立,发表了《中国长江江豚保护宣言》;确立了3大攻坚目标。其3大攻坚目标即尽快让江豚升格为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让它成为湖南的“大熊猫”和岳阳的新名片;助推政府尽快建立东洞庭湖江豚保护区;探索实施江豚迁地岳阳南湖保护,让南湖成为世界瞩目的观豚旅游目的地。
40多个志愿者在宣传与巡逻上投注了巨大的经历,尤其是此次12只江豚集体死亡后,徐亚平每天轮轴转,持续工作15个小时以上,每每深夜1点还在巡湖。
他不无抱怨地告诉本刊记者:“我们全力以赴,没报酬还要自掏腰包,每天巡逻的油费就要400多元,我们没有执法权,只能规劝非法捕捞的人。”
尽管政府部门有些后知后觉,但他已然感觉到政府的态度已经开始发生好的转变,他迫切希望政府部门及早归位,加大对江豚保护工作的支持。
“这是一次破釜沉舟的战斗,不真正唤起大家对江豚的保护意识,江豚保护就是一句空话。”
徐亚平忧心忡忡,“如果照现在这个速度,不出一年,洞庭湖江豚就可能灭绝。”
专家的呼吁
徐亚平呼吁,我们已经对不起白鳍豚,不能再对不起江豚。他有意给这12头江豚立碑。而远在河北,另一个名叫于江的人已经将这12头江豚编号记录进2012死亡名录。“这是一次非常严重的环境事件!”于江2008年开始发布江豚死亡名录,在他的记录中这几年国内每年江豚的死亡数量都在20头左右,但今年这次在某一地区集中爆发实为罕见。他颇为失望的是“从3月3日至今持续已经42天,当地政府部门反应过慢,没有一个及时的行之有效的应急机制,制止事态进一步发展。”
于江参观过最后一头白鳍豚“淇淇”,痛心于白鳍豚的功能性灭绝,转而关注江豚的命运,“江豚一直没有得到真正的重视,从2006年开始就在呼吁将江豚升为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但至今没有解决。虽然依照目前的保护方式,即便升级了可能也无济于事,但起码代表了一种态度。”
“30年的时间,我们眼睁睁看着一个进化2500万年的古老物种——白鳍豚——灭绝,在人们开始关注白鳍豚时,江豚数量很多,压根就没引起大家注意,没想到转眼间,江豚也岌岌可危。”于江感叹。
因为还没看到运至武汉的两头江豚的尸体,中科院水生生物研究所王克雄专家对死因不愿揣度。他告诉记者,对于江豚的保护,学术界一直推崇三个原则——1)加强对江豚生存环境“一江两湖(长江、洞庭湖与鄱阳湖)的环境保护,如果环境保护得当,有所改善,江豚数量将有望上升;2)迁地保护,既然自然生态环境没法更好改善,只能将江豚迁入自然环境相对较好的人为控制的水域保护繁衍;3)在人工环境下加快繁殖的规模、进度。
“经济建设与环境保护的矛盾越来越突出,一江两湖的相关城市都想充分利用水体发展经济,自然环境保护重视不够。”
无论是分布在长江中下游干流还是洞庭湖与鄱阳湖中的江豚,快速增长的长江航运、过度及非法渔业捕捞以及大型水利工程建设和水污染、气候异常导致的持续性超低水位都是它们面临的共同威胁。洞庭湖的悲剧在鄱阳湖也同样上演。王克雄认为这些年江豚数量下降趋势非常明显,每年5%至10%的速度,而且长江中游下降趋势更为明显。
历史上从宜昌至长江入海口的长江江段,江豚分布十分普遍,洞庭湖及其支流湘江、沅江等流域,鄱阳湖及其入湖的赣江、饶河等流域都是江豚历史的分布区。但是由于水质变化、各种水利设施及人类开发活动、渔业资源下降等因素影响,尤其是近年来长江中下游流域严重的干旱和低水位,江豚数量急剧减少,许多江豚历史分布区域难觅江豚踪影。
环境恶化的速度远远超出了江豚适应的能力。在短期内无望有效改善环境的情况下,专家们更倾向于对江豚迁地保护与人工繁衍,目前这两方面已经积累了一定的经验。1992年,湖北石首天鹅洲故道建立了我国第一个长江江豚迁地保护种群,同时开始尝试开展长江江豚的人工饲养繁殖。与长江江豚自然种群快速下降的现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故道中长江江豚群体数量不断增加,现有长江江豚数量已达到约40头。
王克雄介绍,在这个保护区每年新出生长江江豚3~6头,种群平均年增长率达到5%以上。天鹅洲故道已成为世界上唯一一个成功开展鲸类动物迁地保护,并具有很高国际声誉的水生哺乳动物示范保护区。
此外,目前在中科院武汉水生所人工环境下生存的江豚有7头,其中1头是唯一在人工环境下出生并成年的个体。
“但迁地保护与人工繁衍的这个数量对补充自然种群仍然是太慢了。我们期望人工环境下每年新生三五头小江豚。”
天鹅洲故道对长江江豚的最大环境容纳量为80头左右,按照故道长江江豚目前的种群增长速度,预计将很快达到其最大环境承载量,亟须通过扩大保护区面积或建立新的迁地保护区。此外,在安徽铜陵也有一个江豚迁地保护区,但那里的规模较小,只有10头左右江豚。
“只有这两个迁地保护区显然不够,当务之急是要扩大保护区规模并增加保护区数量。”王克雄设想长江上中下游都可以各自建立一个江豚迁地保护区。
位于天鹅洲故道东侧的黑瓦屋故道长约30余公里,水域面积稍大于天鹅洲故道,是开展长江江豚迁地保护的又一理想场所。对其水域面积和渔业潜力进行估算的结果显示,其对长江江豚的环境容纳量在80头至100头之间。目前该故道大部分水面被用于鱼类网箱养殖。专家们希望农业部与湖北省人民政府和地方政府协商,落实将天鹅洲故道和黑瓦屋故道通过人工渠道连通。同时在天鹅洲故道的上口和黑瓦屋故道的下口修建排灌设施,定期与长江干流进行水交换,促进故道水体循环。
“我们希望基层渔政部门对环境可能发生很大变化前后,比如撒药灭钉螺或者水位突然下降,有可能出现江豚死亡、搁浅的地方要加强巡查,及时救护。”至于打击非法渔业活动、恢复鱼类资源,王克雄认为都是常态工作,但就目前对江豚保护而言,迁地保护必须放在首位。
“但迁地保护目前面临着一个问题,地方政府不太愿意将他们所管辖的我们认为比较好的水域拿出来作为江豚迁地保护区建设,因为那些水域可能会产生更大的经济效益。”王克雄透露,年底专家们将可能再次对江豚展开种群调查,为下一步保护工作提供依据。
长江——母亲河。
江豚——长江生物多样性和江湖生态系统健康状况的重要标志。
豚绝——人悲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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