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立项。在此阶段,电厂业主必须向国家核安全局提交厂址和环境影响资料供初步审评。国家核安全局给出的评价意见,将纳入核电厂项目可行性研究报告,并上报给国家发展与改革委员会作为国家批准该核电厂建造立项的依据之一。
二、 建造许可证的申请/颁发。电厂业主须向国家核安全局提出该核电厂建造许可证申请,同时提交《该核电厂的初步安全分析报告PSAR》《该核电厂的初步环境影响报告》和《该核电厂建造阶段的质量保证大纲》等文件供国家核安全局审评。在国家核安全局通过相关的审评文件,并听取“国家核安全局核安全和辐射环境安全专家委员会”咨询意见后可向该核电厂正式颁发建造许可证,该核电厂方可在建造现场开始对核岛工程浇灌混凝土。“这个审查过程要一年,文件加起来有一人高”,曾任核安全局官员的郁祖盛说。
三、 首次装载核燃料申请/许可。从开始浇灌混凝土,到首次装料,这过程大约四到五年。该核电厂要在首次装载核燃料之前至少12个月,向国家核安全局正式提出该核电厂首次装载核燃料申请。同时,必须提交《该核电厂的最终安全分析报告FSAR》《该核电厂的最终环境影响报告》《该核电厂的建造进展报告》《该核电厂的役前和在役检查(PSI/ISI)大纲》和《该核电厂调试/运行阶段的质量保证大纲》《该核电厂的运行技术规格书》等文件,并在审评过程中陆续提交《该核电厂的调试进展报告》和《该核电厂的役前检查(PSI)结果报告》等文件。“FSAR实际上是此前PSAR中的安全承诺的兑现。这时要审查的文件加起来大约要二人高了,同样要审一年。”郁祖盛说。所有报告和文件审查同样要听取“国家核安全局核安全和辐射环境安全专家委员会”咨询意见,都通过后后可向该核电厂“首次装载核燃料批准书FFLP”。
四、 核电厂运行许可证申请/颁发。在核电厂首次达到满功率,开始试运行1年后,该电厂业主可向国家核安全局正式提出运行许可证申请,同时必须提交《该核电厂的调试与试运行总结报告》和《该核电厂的最终安全分析报告 FSAR(修订版)》等文件,在国家核安全局通过相关的审评,并听取“国家核安全局核安全和辐射环境安全专家委员会”咨询意见后,可向该核电厂正式颁发运行许可证。
五、 核电厂运行许可证的定期审查。国家核安全局向该核电厂的营运单位正式颁发该核电厂的运行许可证后,每 10 年将对该核电厂进行一次定期安全审查 PSR。
(资料来源:郁祖盛,《中国与美国核电厂许可证管理程序的比较》 整理:黄艾禾)
日本:核的不安
出于能源战略的考虑,日本政府决定重启核电计划。而正是因为地处环太平洋地震带独特的地理位置,核安全一直被日本民众所关注,去年3月福岛核电站危机更是使得此次政府决定遭到了民意的阻力
本刊特约撰稿/陈言(发自东京)
(声明:刊用《中国新闻周刊》稿件务经书面授权。)
7月16日,东京正午的气温达到了摄氏37度。而与北京的37度相比,海洋性气候让这里的人们感觉更闷、更热。在东京市中心的代代木公园,气氛更是白热化。17万人聚集到了这里,目的只有一个:反对重启核电站。
这一天是日本的“大海日”,全日本休息一天。在烈日高温中,能集中17万人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之前,请愿者会在每周五下班以后去首相府,呼吁停止核电——在工作之余,在夕照之时,去首相官邸前表达自己的意见,相对来说要容易一些。
人们之所以选择在这一天来集中表达情绪,是因为7月16日这一天,正是福井大饭核电站发电重新进入正常运转的第一天。这是自去年3月11日福岛核电站发生特大事故、日本所有核电站全部停运一年多之后,日本的核电站第一次重新开机。
在请愿者当中,有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作家大江健三郎,还有著名音乐家坂本龙一等。组织方原本预计会有10万人参加集会,结果吸引了浩荡荡的17万人。一时间,公园周边的人行道被人潮挤得水泄不通;在炎炎烈日照射下,人们一边播放着音乐,一边高喊口号:“不要核电站!”“反对重启!”
出于能源战略的考虑,同时也为了维持日本的核技术、为企业继续获取国际核电站设计运营的机会,民主党野田佳彦内阁坚持重启核电计划,并将其作为政府最重要的工作之一。但是,政府决定遭到了民意的强大阻力。
争议核电比率
2030年以后的日本,是不是该继续保有核电站?而如果今后需要保有核电站,在那时的总电量中,核电应该维持什么样的比率?
针对这个问题,日本政府提出了0%(即无核)、15%及20%??25%三个选项。政府在日本几个主要城市召开了“能源政策听证会”,为最后的决策广泛搜集、吸纳各种意见。
在福岛发生核电事故之前,核电在日本总发电中占有的比率为26%。日本政府曾经有过让这一比率达到40%左右的想法,但在大多数国民反对核电的民意浪潮之下,超过26%的核电发电量,在目前而言是难以实现的。因此,政府可能达到的最理想的预期,就是维持现有20%??25%的比率。
在仙台市的能源政策听证会会场上,一位来自东北电力公司的代表,表示支持20%??25%这个比率。和东北地区没有任何关系的两位来自东京的代表,加上一位从东京周边来的代表,也纷纷表示支持这个程度的核电比率。
台下听众顿时骚动了起来,开始质问会场上负责核电问题的大臣细田豪志:“这是不是和以前的听证会一样,都是在做戏?”
调查参加听证会的所有人的看法,支持0%的有66人,支持15%的14人,支持20%??25%的13人。而他们当中,只有9人通过抽签获得上台表达意见的机会。在这9个人当中,支持0%的有4人,15%的2人,20%—25%的3人。
听证会很快就开不下去了。“凭什么让电力公司的人出来谈意见?”“为什么让与东北地方无任何关联的人来谈东北电力的构成?”反对声中,听证会只好中断。
在名古屋召开的另一场听证会,也有电力公司的代表大谈特谈“福岛核电站事故并未导致人员死亡”。同样,维持核电比率也成为了听证会代表发言的主流意见,但听众也是对此心怀不满,激烈情绪同样爆发。
上述会议组织方是如何用抽签的方式,让电力公司的人成为民意代表的?人们对此有诸多疑问。而在笔者采访中,了解到听证会上的气氛与意见方向,与日本社会的主流民意存在巨大差距。
信息畅通和信息混乱
尽管福岛核事故令核电企业成为众矢之的,但《中国新闻周刊》采访这些企业的过程却相当顺畅。毕竟在日本,公众阐述个人意见的自由,在制度上有充分保证。笔者以外国媒体工作者的身份,申请去发生了核电事故的东电公司总部采访,公司方面只是要求提交两篇以上由本人采写的新闻作品。几个小时以后,笔者便拿到了进入该公司的通行证卡号。
企业方面在召开记者招待会时,对开会时间也没有限制。而且,记者很快就能收到第二天或者第三天接着召开的记者会的邀请。在笔者参加的几次记者见面会上,未听到有哪个问题,企业方面表示不便于回答。可以说,从企业角度来看,信息沟通是畅通的。
在过去一年里,笔者数次到福岛、东京等地采访,发现日本普通民众在核电事故问题上态度相当淡定。
“实际上日本民众有自己的杀手锏。从制度上看,民众能够决定核电站是启动,还是一直冻结。每13个月,核电站都要停机进行安全检查,只有在核电站所在地政府同意以后,核电站才能继续工作。”家住福岛市的佐野先生对《中国新闻周刊》说。
正是这个制度发生了作用,使得福岛核电站事故后的14个月中,日本54座核电站全部停止了运行。也就是说,在这段时间里,日本的电力中没有任何核电。日前,日本政府决定首先重启大饭核电,并为此征求了大饭地方政府的同意,于是,7月1日,核电站开始在日本得以重新运行。
而在4天以后,即7月5日,由国会议员撰写的福岛核事故调查报告公开发布了。此时,距离那起日本有史以来最重大的核事故的发生,14个月已经过去。
日本政府给出的结论是,福岛核电站发生事故的原因,“并非自然事故,而明显是一场人祸”。日本国民一直信赖的东京电力公司,把监督核电的权力全权委托给了经济产业省核电安全保安院,但东电及保安院的“不作为”,最终让核电站发生了此次重大事故。报告还特别指出,在海啸吞噬维持核电站运营的电力之前,“地震可能已经将核反应堆震坏”。
核电站发生事故后,菅直人首相和民主党内阁陷入极度混乱的状态。7月12日,日本经济评论家矢吹晋给《中国新闻周刊》发来了录像资料,在这个录像中,菅直人首相的政策秘书松田光世对周边的人说,“3号反应堆在地震之后发生了爆炸。”他这里指的不是厂房内聚集了大量的氢气,将厂房屋顶炸飞,而是说核反应堆爆炸了。
从目前掌握的资料来看,菅直人当时命令专家对事故进行评估。政府甚至认为福岛核电站有可能发生连续爆炸,而如果这个情况果真发生,周边3000万人、特别是整个东京该如何转移?种种重大问题当前,首相府乱作一团。
核电事故发生后,日本政府并未派人到事故现场进行调查,以对事故进行有效评估。反而是驻日美军派直升机前往那里搜集核污染的有关信息。“美军直升机天天在我们头上飞来飞去,却从未看到有哪些美军信息透露给了日本政府。”从事医疗制度研究的厚生经济研究所所长吉野吉雄对《中国新闻周刊》说。
但实际上,当时美方搜集的信息送到了负责相关信息搜集工作的文部科学省,以及经济产业省下属的保安院。但这些信息是否要上报给内阁和首相?在日本的核电制度中,对此并没有明确的规定。因此,两个政府机关便在极度忙乱中,双双“忘记”了向政府转交相关报告。其结果是,菅直人首相只能靠自己仅有的一点物理学知识,倚仗着身边的官员来指挥人员疏散,而且还指挥得没有章法。
成本之虑
全日本共有9家电力公司,其中只有冲绳电力旗下没有核电站。而如今,冲绳却成为日本企业最放心的一个地方。
企业服务器需要放在一个绝对不会发生停电的地方。在福岛核电站事故发生之前,日本几乎所有企业都不曾把停电视作是一种风险,但在核电站100%安全的神话破灭后,核电的用电不安全性就成为了企业需要考虑的问题。于是,冲绳电力迅速成为各企业的香饽饽。
因为冲绳没有核电,那里的电费比日本其他地方贵出一成多。比如,同一个家庭用电量,如果是在冲绳以外地方,一个月的电费大致在7000日元(约560元人民币)左右,而冲绳则为8000日元(约640元)。
《朝日新闻》在7月16日刊登文章,认为冲绳的东西跨度超过1000公里,如果要保证主要岛屿有电用,必须采用小型发电。此外,送电也存在较高的成本,因此多建小型电站是个合理选择。该报还认为,核电是否具有发电成本上的优势,很难下结论。
对于日本而言,核电另一个难以预估的成本,是事故处理费和废炉处理费。一家钢铁公司的高管告诉《中国新闻周刊》:“我们是家钢铁企业,核电站的很多设备是我们制造的。但在发生核污染后,我们才发现,该如何处理这些钢铁设备,我们公司并没有充分的技术积累。我们过去没有拆过核反应堆,更不用说是出了事故的核反应堆了。”
目前,福岛核电站事故处理的费用,14个月以来共耗费了2万亿日元——这是官方给出的数字,而日本各家媒体、各方面专家对最终事故处理费用的估算不尽相同,从6万亿日元到20万亿日元不等。日本国家一年的财政税收是40万亿日元,即便是根据最低的处理费估算来计算,也已达国家税收收入的七分之一;而如果根据20万亿的处理费计算,则是高达二分之一。
如此种种,加上日本历史上曾经遭受的原子弹的惨痛经历,致使日本民众对核有着非同寻常的情绪。尽管许多专家解释,核电并不比别的能源更不安全、性价比也没有比别的能源更低,但多数日本民众依然愿意通过“一劳永逸”的方式,将核能完全排除在日本领土之外。
7月16日的这一场民间集会,人们将其命名为“告别核电10万人集会”。大江健三郎联同集会的其他发起人,同时还在发起一场声势浩大的“零核电”的1000万人签名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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